山河染灵无弹窗 花想容
“还在作妖呢?把你辛苦藏匿的那只妖精带过来,不然我就把你的头发全绞碎了熬延年益寿膏。”陆绾看着假悻悻在地板上打滚的某只土黄色肥圆子丝毫没有任何表情的冷冰冰说着,期间还威胁的打量着花生锦缎似的黑油油的长发。“绾姐姐,不要不要,不要绞花生的头发,这些参须每百年才长了那么几根!”花生一跃而起,惊恐万分的捂住自己宝贝的头发连连退后。
“那你还不把小姐要的那只妖带过来?”绿枝详装恼怒的拿起了断月剪,还别有用心的吹了口气像是要吹掉原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可是……”小花生纠结的挠挠自己的红铃铛面带难色的垂下头嗫嚅道:“书焰姑娘现在也不在这里啊!刚刚她就离开了。而且她也不是妖精!”小花生委屈的撅着小嘴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拍着胸脯。
“书焰姑娘?她不是醉香馆里的花魁吗?”绿枝快嘴巴的如珠吐玉的将心头的话吐了干净,可立马顾忌的陆绾的身份只好难为情的低下头掩饰。
“说下去,这书焰姑娘该是个什么样的角儿?”陆绾的星星眼睛含着笑意,可脸上的神色却不见半分的嬉笑,就连自己的披帛何时掉了也不知道,反而冷静的看着绿枝接过话茬。
“说起来,这书焰姑娘倒还真是个角儿。”绿枝替陆绾披上了披帛继续娓娓道来。
“书焰姑娘本来就……”
书焰姑娘不是本地的上京人,她也不似陆绾是被王族带回来的贵客。可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并不是她成名了原因,她本该出名,这是天时地利人和都靠向她的缘故吧。
醉香馆里讨的是风月债,醉的是有情人,香的是十里上京,自秦淮河的吴侬软语响起了柔美的调子让上到王孙贵族,下到市井之徒都徜徉在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后来又接连不断的被各种元曲小令充斥着,混着折子戏曲成了上京老少皆宜的娱乐场所。自李香君的血溅桃花扇到窦娥的六月飞雪,自张生夜会崔莺莺到这‘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的杜丽娘之叹,让醉香馆实打实成了一个勾栏院子。谁都想在这里红起来,可也不是谁都有这个福分。这个醉生梦死的地方多的是今日红遍半边天,明日失了颜色的憔悴妇人。
书焰姑娘却是个例外,没有人知道她是何时到来醉香馆的,她穿的破旧陋滥风尘仆仆的安安静静的背着一把素筝坐在角落里。
小厮催了几次都催不走这个叫花子打扮似的女子只能硬着头皮带她见了管事妈妈。一桌子的管事都禽着冷笑想看看这个弱女子出丑,江浙沪皖地带的女子不外乎弹些春花秋月的曲子,还能弹出个花儿来不成?
可书焰姑娘弹出第一个音就叫众人大吃一惊,她的手微微的拨弄着琴弦,有一层一层的音波流淌下来。带起的不是刻意的软糯曲子,而是肃杀的破阵曲。想是有秋风带起边塞的白草般,一把将人拉到了军临城下的嘉裕关。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麟开。她的曲子一改往常迷迷之音,仿佛是一股涤荡的清流散开了脂粉烟气,将这繁华的上京城生生的改了风尚。
书焰姑娘就凭借自己的绝活儿,在醉香馆里成了头牌儿。她素日也是没什么脾气,对人也是和和气气的。随着她名气越来越大,找她弹曲的人挤破了上京街。和和气气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吧,书焰姑娘来了这么久,久到人们习惯了她的兵曲儿和冰冷的眉眼,可她自己也没有一个知己好友。要说什么非有那么一个人,那还是又一段的佳话。
当时尚在二楼的书焰姑娘还在温温柔柔的替众人弹着钪锵有力的入阵曲时,自楼下的花街上直直的射来了一支普通的箭簇,明明是穿云裂石的臂力急急的飞向书焰姑娘,可书焰姑娘不见半分惊讶害怕反而款款的起身向射箭的人福了福身子。
就在此刻众人才在屏风的应声炸裂、随着飞溅中见到了一只碗口粗的双头蛇精倒在了书焰姑娘的脚边下,它的心口正中一只剑尾刻着浪云魏紫的图腾。原来书焰姑娘在弹琴时被蛇精缠住了脖子,她不能呐喊着只能通过峥峥的琴音向众人求救,可无一人听出来她的玹外音,除了镇妖司最粗糙的,最野蛮的汉子宋鹰给了那双头蛇精一箭,这一箭不只救了书焰姑娘的命,也射中书焰姑娘的心事,就这样宋鹰教头成了书焰姑娘的知己好友。
“哦,这书焰姑娘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害怕见到宋鹰教头的,她怎么回躲在竹居里,还祈求你一只妖力极弱的人参精庇护?”陆绾边吃着茶水,边看着规规矩矩坐在一旁吃糖果仁的小花生。眼睛里难得没有了似是而非的笑意,可疑云重重困扰着陆绾,让少女的眼里覆盖上层水光来。
“绾姐姐,其实书焰姑娘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我,我不能说……”小花生惭惭的放下了糖果仁为难的低下头来。
“白荷,去把谢杞小公子赠送的断月剪磨的锋利些!不然这剪头发可疼了!”陆绾突然就笑晏晏的看着小花生,明明就是温和的口吻可话语却让某只花生不寒而栗。
“我不说,就不说!你想知道真相就自己去查吧!”小花生说完这句话就化成了人参精的本体模样飞快的钻进了花盆里只将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望着陆绾和绿枝等一众婢女。
“好啊,你个花生,真是张胆子了!算了算了,给醉香馆交代一句,我明天回去那里品一品那里新出的花想容。”陆绾像是想起了什么,故意大声的对着花盆说着,眼睛里都是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