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无无弹窗 第二百一十六章
白寒道:“有吗?”“有有有……”,陈乘随便在不装这些琐碎事的脑袋瓜子里搜刮了一番,如今薛鸿时的活都他一人接了,这些明面上的往来虽说不上事无巨细,却也都打过照面,稍微一想,就回忆起来好像确有其事,便道:“有块,挺大的,那小国看着是实在没什么东西送了,连镇国之宝都抬了上来,沉甸甸的压弯了箱子,不过没人识货,免不了没被稀罕,还在随礼中堆放着呢,不是……你问这个干啥?”
“有用”,白寒淡淡道:“既然知道在哪,就让人给我送过来。”
“哦……”。
陈乘不明所以的看了白寒两眼,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陈乘出去后,白寒蓦地将拉开半刃的君征“呛”的一合,看不出使了多大劲,可那剑身却微微颤了颤,低叫着,久久不歇。
君征是白寒初入宫中那年,得了萧浔赏识,费尽心机寻的大师所打造而成,还是堂堂天子亲手执笔,花费数月才临摹出样图,在年宴上,当着众臣的面,赐予白寒,并赐名此剑“君征”,意味可想而知。
当时不免引人唏嘘了一番,白寒欣然接受,白宗谢恩,从此白寒便真的君征不离手,萧浔更是欢喜,对白寒越发的倚仗,众人都知,白家恐怕在白寒这一代非但不会“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反而会更加壮大。
果不其然。
可只有白宗走一步看千步,隐隐觉得不安,萧浔对白家的心是真,这是好事,可就怕这心用在了歪途上,那便是断断不可的。
君征是个把绝世好剑,白寒用惯了,便也没多在意,可如今看着套在剑鞘里都隐隐寒光乍现,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近身便会被一股无名的凉气浸身的宝剑,白寒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沉沉瞥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萧恒方才问出征前萧浔究竟与他说了什么?
雕栏玉瓦,金台殿阁。明明是朝堂上声色厉词的天子,私下里却也总是有着那点骨子里的温情,喜欢让宫婢门将寝殿收拾的一尘不染。
萧浔不喜欢花花草草,自然宫殿里少了太多新意,总是沉沉的厚重,仿佛借此特意加重的天子之威。
白寒目不斜视的跟着李德意缓缓进入,在门外行过礼,本以为萧浔是担心东墨战况,特意让他连夜回京,加威于身,他不得不急忙改道,抽空回京一趟,连杯茶水都没喝,便又一刻不停的奔往东大营。
回时心下疑惑,却也不得不遵,可走时便是另一番心境。白寒从没想过有一日,哪怕京城的天在他面前塌下来,他也能眼都不眨的策马离开,决绝到都忘了回府见白宗一眼,让他切勿为自己忧心。
白寒照旧行过礼,只是并未听到里面的萧浔说话。李德意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白寒当即微微皱眉。
李德意已经转身两个手势将里里外外的人都指使了出去。
殿里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白寒心下一凛:“臣白寒,参见皇上。”
又过了半晌,里面才幽幽发了声,少了萧浔近年来疑神疑鬼的狠戾,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道:“白卿看着对东地之行迫不及待啊。”
萧浔缓缓走了出来,看样子方才应当浅眠了会。
白寒抬眼便收,铿锵有力道:“东墨蓄意挑起战争,情势迫在眉睫,臣丝毫不敢疏忽,定当克忠职守,皇上大可放心。”
“放心,我怎么会不放心”,萧浔似笑非笑:“却也不放心……”。
萧浔这话说的半遮半掩,白寒牙关微紧,并未作声。
紧接着就听萧浔低低笑了两声,有些空洞,竟让人觉得三分讥笑,七分苦笑,实在不像他一惯的作风。
萧浔道:“战场凶险,往往九死一生,大丈夫虽说应忠君报国,白卿更是义不容辞,可刀剑无眼,就算有盖世的神功加身,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白寒双拳相握:“臣自当万死不辞。”
“可朕会担心……。”
萧浔特意进了一步,目光有些阴森,神色却不见一丝紧张,冷静的犹如一潭死水,说出的话也应当是理所当然。
可白寒当即十指一紧,微微收身,低垂的眼睑下仿佛欣然接受,可那流转待定的波光里却已经好生翻天倒海了一番,不易察觉的一丝失望转瞬即逝。
对着萧浔紧盯的目光,白寒缓缓开了口:“皇上忧心天下,臣之万福。”
短短一句,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淡然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一点心里的微动,萧浔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力气。
顿然间心里有些窝火,看着白寒规矩到了极点的样子,比以往更甚,萧浔冷道:“白卿当真不懂,若真愚不可耐,也不会时至今日独树一帜。白寒,你听好了,这仗换个人一样可以打,不一定非得是你,朕也不一定要是你,你可以安然待在京城,就待在朕身边,该有的一切还是会有,这不好吗?”
白寒蓦然抬眼,森森毕现,骨子里的倨傲分毫不收的露在了萧浔面前,萧浔猛然一惊,竟被喝住了,一时连萦绕身畔的帝王之气都落了下风。
他震惊的看着白寒,白寒漠然后退一步:“皇上怕是多日劳累,有些神魂不清了,臣还得尽快前往东大营,怎可过多停留,京城更是不必久待,皇上若是无事,臣先行告退。”
“放肆!”萧浔低喝一声,怒气乍现,可不知为何又在一瞬间荡的无影无踪:“白寒,你究竟要朕如何!”
白寒冷言反问:“是皇上究竟要臣如何!”
气势上不遑多让,萧浔两颊微微颤抖,双眼带着血丝,盯了白寒良久,才道:“朕还能如何,朕只想要你留在朕身边,白寒,你看不到吗?”
“看到什么……”,白寒虚虚看了眼这香烟袅袅的宫殿,不由得想起了白宗多年前的忠告……皇上心思太重,我白家世代忠良,自是武将,便对朝事不要过多牵扯,你还年轻,最好充耳不闻,对皇上也不要过多亲近,远些最好。
如今看来“远些最好”,白宗早就一语中的。
白寒刹然间好似被一盆凉水浇透,看着萧浔的眼神更加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