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念无弹窗 (一百零五)--回忆
吴天的话,极其诛心,最起码,是直戳时谦的痛处。然而,吴天看到时谦这般样子,心里很是痛快。“我的罪孽太多,我需要一个人,分担我的罪孽,本想扶持一代明君,来抵消,可你偏偏,不如我意!!”
时谦完全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一直沉浸在,‘她觉得没必要!’这话中。
吴天突然起身,两人之间的茶桌都变成粉碎,双手抓住时谦的两肩,强迫让时谦看着他的双眼!“我问你,你可愿意登上那位置,成为一代明君?”
时谦定定的瞧着他的眼睛,同样坚决道:“不愿!”他所求,只是跟在她身边,不管是曾经,还是已经说破了现实的现在。
吴天大笑道:“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便你代我受之如何?到时,你成了罪孽之源,而她,是福运之人,你们刚好一对!”
说完,整个环境未知一变,说是变化,其实也没多少变化,只是明明白天,这观星台是设在外面,此刻那天空上悬挂一轮血月,其余都没变化。而时谦的手脚,不知何时,被铁链牢牢缠住。便是用任何内力都无法将其斩断。
那铁链上,细看下,诡异的血丝一般的纹路,在血月下,绽放血色的光芒。
而吴天则坐在另一边,同样的铁链困住手脚。
时谦:“你想干什么?”
吴天笑着,那笑容再无平日所见的温和,反而阴森诡异。“我的罪孽,总要有人承担,既然你不选那一条我为你选的路,那便只此一路。”
说着,他双手运用灵力,轰在中央的圆形石盘上,顷刻间,那石盘仿佛变了一个样子,大绽光芒。
等阵法开启时,还需要时间,吴天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继续跟时谦说道:“你知道这世上,除了人族,妖族,还有一类独立之外的人吗?”
这就说的是淳于季汝的身世了吧?时谦想着。
吴天忽而笑道:“人?他们可不是人,他们比人幸运多了,生来便是灵体,可有妖兽般的幼生期,也有着独特的天赋,每一项天赋背后,都是我们人族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你知道,现在这些占卜问道、医术百药,都是从何而来?都是他们的杰作!他们只要拿出一点点,都是让人足够疯狂,像追求神一般,追求下去!!”
“生来,便站在高处,这样的存在,你不嫉妒吗?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他们能拥有那般命运,而我们要享受生老病死,还要像一只狗一样,去捡他们丢下来的东西!!”吴天说道此处宛如癫狂一样。他在幻生阁许多年,知道的事情自然许多,就算老阁主有意隐瞒,可是天下之大,除非真的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总能寻着一些蛛丝马迹!
可那些真相背后,仿佛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时谦却听着悲凉至极,在他眼中,淳于季汝就算真的是那样一个存在,可她活的孤独,活的寂寥,忍受着常人不可企及的寂寞,一遍又一遍做着她手中的东西。便是家人都不能见上几面。这样一个存在又有何羡慕的呢?
让人心疼。
而吴天发泄完了,那阵法也启动,接着就是闭目运气,他身上的铁链那红色的纹路仿佛活了一般,不断从他身上抽取某些东西,继而汇入那石盘中,石盘中也渐渐有了别样的颜色。
时谦此时,哪里不明白,因为自己一旦下定决心,不去争那个位置,只是这其中,吴天又做了多少手段,只怕非他不可。可如今连动也不能动弹,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软弱无能。
就在他以为自己难逃一劫的时候,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他看了许多次,已经将那抹身影挠挠的记在脑海中,她来了……
淳于季汝缓缓的走到时谦的身边,此时的她,真正的宛如一个冰冷冷的美人儿,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不近如此,时谦还发现,她的眼睛中也不再是他熟悉的明亮深邃,此刻,仿佛是被渡了一层冰,只怕若是对视一眼,就能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冷。
时谦刚想张口,淳于季汝便一指抵在他的唇边,示意噤声。
那手指的温度,冰冷,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
淳于季汝接着,又看了困住时谦手脚的铁链。触及之时,那铁链和淳于季汝手之间,立刻蔓延出一层冰霜。接着迅速蔓延至所有锁链。那诡异的红色纹路也不见了。
淳于季汝才放手,看着吴天那个方向,还有正在传送的东西,迟疑了一会儿,没有立刻上前。将时谦这个地方设下一种可以隔断的术法,此次施咒,不再像之前那般随手就可以造一个术法,光是手诀,术法都繁复不堪,淳于季汝颇废了一番心力。这才放心上前去。
“季汝你……”时谦忍不住叫道,那里危险,若真如吴天所说,这上面皆是罪孽,一个不好,便反噬道她的身上,便完了。
淳于季汝只平静的望了他一眼,那一眼中没有任何波动,时谦没再说话,此刻,淳于季汝仿佛不是那个他认识的季汝。
“你干了什么?”吴天从修行中睁眼,怒目对淳于季汝。若不是感觉到整个空间受到威胁,他也不可能醒过来。
淳于季汝:“你不是看到了吗?”声音也是冰冷极了。
吴天:“哼,不过就一个蛇妖,你以为能威胁到我吗?”
淳于季汝:“那你继续……”原来,淳于季汝来的时候,趁机,将那城外寒潭中的蟒蛇给带了过来,并叮嘱不必变回本体,只用藏在暗处搞搞小破坏,切不可伤人。因此,外面的皇宫应该还是正常的。
吴天被堵得,恨不得吐一口血出来。不过须臾,看到被困在那里的时谦道:“你别忘了,他还在我手里,怎么,连你也发现,那铁链破不开了吧!”吴天为自己能够压过淳于季汝一头而高兴不已。
从第一次察觉到皇宫中来了不应该的客人,他就开始注意了,甚至这人,连幻生阁的老阁主都要好好相待,就更肯定了他的心里所想。三皇子那事,他也曾看过,是无从解起,天下之大,除了他们,还能有谁有这般手段?
淳于季汝:“你目的在我,又何必牵扯其他人?你想将这罪孽都追究到我的身上,对吗?”
吴天冷哼:“你看的分明。”
淳于季汝轻轻摇头:“不是。我早已到此,从你喊他进宫的时候。”
吴天:“怎么会?怎么会!这可是我的地方,你来我不可能没有感觉!”
淳于季汝没理,继续说道:“你想让我带着你的罪孽,那些你自认的天道厚爱,也不会在了,对不对!”
吴天听完,激动的自己手周围的铁链都开始晃动:“对,对,我要把你们拉下神坛,我要让你们也感受一下,生老病死,这些痛苦。凭什么,你们拥有无尽的寿命!!”
淳于季汝道:“你疯了!老阁主聪明一世,可惜了!有你这个徒弟!”这般人,已经魔障,淳于季汝也不是耐心人,解释再多,也无用。她走到那阵盘周围,仔细的走了一圈,手指在其上点了几处,便发现,整个石盘犹如逆转,那些血红色的光芒不再涌入,而是慢慢减少,反观吴天,想要摆脱那些铁链,却无法动弹,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淳于季汝。
吴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可是我亲手建立的!!”
淳于季汝:“你亲手建立的,也都是我们交给你们的,那些你厌恶至极,想要摆脱的一切。”
这话宛如一个锥子,猛戳五天的心脏,瞬间,气血逆流,吴天五官皆出了大量的血。
趁着这个时候,淳于季汝将那绑着时谦的铁链一力击破,那些红色诡异的纹路,瞬间失去了颜色。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却没发现,一抹红影瞧瞧的没入淳于季汝的身体里,毫无察觉。
时谦恢复自由后,看着那便痛不欲生的国师,一时心中有些复杂。
淳于季汝:“你要救他?”
时谦摇头:“他罪有应得。”当所有真相扒开,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是最不能直视的。
吴天:“你以为,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结束吗?”
时谦直觉不好,以他对国师的了解,摆在面上的,从来都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想要得到的,就算经历许多波折,最后还是会达到目的。“你还做了什么!”
吴天突然笑了起来,那般模样,像是一个疯子:“果然啊,我就知道,你是最有慧根的,哈哈哈~~不如你们猜猜?猜猜我还做了什么?”
淳于季汝:“不管你做了什么,你一死,什么都没了!”说着,就要下手将他就地击毙。
吴天笑得更欢乐了:“杀吧!你杀了,这些罪孽,便全归你一人所有!你将承受着妖族与人族互相残杀的原罪!!哈哈!我用了那么多年,做了这些事,若是能托一个你下去,倒也不错!!哈哈~哈哈哈~~”
时谦猛地拦住淳于季汝。“你做了什么!”
吴天:“刚刚她替你解开那铁链,便是,便是将罪孽都转归她身,一旦我死,阎王府,生死册,便记载着你的名字!!哈哈~”
淳于季汝抱着怀疑的态度,内视身体,在一处毫不起眼的经脉中,找到一处不对,那血红色的印记如跗骨之蛆牢牢的扒在她的经脉上。若是强行解开,或许蔓延的更快!
发现这个东西之后,淳于季汝整个人的气势更盛,脚下都不自觉地溢出冰霜!!
时谦还有什么不知的?立刻上前,抓住吴天的衣襟,怒声道:“说,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解开!!”
吴天仿佛没听到,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多好啊!要让老天看看,他庇护的人,竟然造出如此杀孽,那时,又是怎样的一副景象??”
这般近况,时谦纵使想杀了他,都无从下手!
淳于季汝:“人们心中的神坛,从来不是我们,我们不过是为了人族,倾听万物之言,人有痛苦疾病,我们带来制药、医术之道,人族弱小,无法抵抗野兽,是我们带来武学,人族要生活,我们便带来制器方法,我们不是神,这都是血脉中的力量,是我们的本能。天道给我们的厚爱又何尝不是惩罚?”
那原本的冰冷渐渐消退,心里却又是另一种感觉,酸酸涩涩,这便是委屈的感觉吧。
“你很好,不必怀疑你自己。”淳于季汝陡然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眼泪如决堤一般,落了下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时谦这个时候,就算刚刚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人,此刻心中对他们也是无比的佩服,但看到淳于季汝,却又觉得心疼无比,她像一个对外面世界好奇的孩子,尝试着来到外面,还没见到外面世界的美好,却被伤害,找不到退回去的路,硬生生的对着这些伤害。
即使怀中的身体是冷的,他也不会放手。
“他怎么办?”时谦问道。这人暂时杀不了,也不能就扔在这里。
淳于季汝:“交给老阁主。”等她想到办法,再解决也不迟。
这满身的罪孽只怕出去都要被雷劈的,就算是她,天道也不会宽容,只是这人怎么会有这种办法?还能凭借一己之力当上国师,定是使了什么隐藏的办法。
等破开这里的结界之后,便见到那原来的观星台已经残破不堪,而老阁主也现身于此。
“是我的问题,我会辞去阁主一职,亲手解决这个孽徒。”老阁主上前,恭恭敬敬的跪在淳于季汝的面前,这里的事情发生已超过了想象。
而这里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人来,也是因为老阁主。虽然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但少了她很多事。
淳于季汝:“罚你一辈子都困在幻生阁里,直到老死。这人应该还偷看了什么,我需要个交代。”
老阁主:“谢大人。我一定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