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令之妖鸾魔衣无弹窗 第八章 一眼十年
清晨,睁开睡眼的仍旧是珑衣。她揉着惺忪的眸子,欲起身,绑在床边柱子上的手腕拽着她无法坐稳,她这才想起荆条抽打二十下的皮开肉绽……
她顺着劲儿侧躺而下,去拆解丝带,看着白色纱布之上的一汪红莲,心想为何血都渗出来了却没有丝毫的疼痛感。
珑衣将丝带一层层剥落,眼前那只稚嫩的手掌心,竟没留下任何印记……她怎会沉睡那么久,久到如此深的伤痕都悉数痊愈不留一丝痕迹。
她唤来柳眉,冷静的为自己的疑惑寻找线索:“今天是几月初几啊?”
“二月十七啊姐,哎呀姐您手怎么了,流那么多血。”柳眉见脱落到地的纱布满是血迹便急忙跑到珑衣身边蹲下,将那扣在珑衣膝上的掌心翻了过来。
二月十七……昨天二月十六,正是她随林老爷去獭兔乡放走兔子的日子啊。
“姐,这,这……”
珑衣没理睬她,将纱布又原样缠了回去,此等诡异之事可不能让更多的人发现才是:“柳眉,你若想安生度日,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清楚么?”
柳眉看着那光滑的掌心出了神,反应迟钝的赶忙点头应下:“是,是,姐。”
珑衣梳洗过后,穿上浅蓝色的夹棉长衫,蹬上白色单皮短靴,看着柳眉为她准备的白色獭兔马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转身背对柳眉展开胳膊,将马甲穿在了身上。
林家的早餐她是能躲就躲的,因为家主定下规矩,早晨这顿饭家必须一起吃,而她向来对此敬而远之,总是要编上各种借口让柳眉给自己端回来吃。
今后她不想逃避了,她终于想通了阿爹曾念给她听的“既来之则安之”,她要为林芙而活,在没找到其他出路之前,她,就是林芙。
珑衣来到前院的时候,下人刚把热腾腾的早点端上桌,家里的大主子们也都陆续迈进厅堂。
从昨天用过午饭去獭兔乡,她就一直没进食,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还没等众人到齐,她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抓起离自己最近的肉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三夫人赶忙在其他人开腔前将珑衣手里的包子夺了过来,放回原处:“没规矩,要等大家都到齐,长辈先动筷,你才能吃。”
她声教导着珑衣,这举止一看就不是芙儿,自己的孩子虽年幼,该懂的礼数规矩还是晓得的。
珑衣瘪瘪嘴,委屈地看着满桌美食:豆腐脑、油条、麻团、肉包子、茶叶蛋……罢了罢了,我命由芙不由我,且忍忍。
人都到齐了,二夫人一通冷言冷语:“芙儿啊,你现如今是怎么了,发的没规矩,怎么,受了罚,心里委屈,连问好都懒得张嘴了?”
“二姐教训的是,芙儿快,快给长辈们请安,芙儿平常很乖的,今天兴许是手疼忘了。”三夫人给珑衣使了使眼色。
完了,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她是万万不可能喊爹娘的,她的阿爹是六界初代魔王玄风,她的娘亲是通灵圣女杳音,换谁都不行,虚情假意的也不行!
“林老爷、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珑衣麻利地鞠躬问安,心里却打鼓,刚与自己商量好,为林芙活,怎么就改不了口呢。
“这……”众人傻了眼,这妮子成日里惹祸不,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变着法儿的刺激长辈们。
林述赶忙站起来解围:“六妹妹怎知这近来讨巧的称呼?”
他向众人解释道:“我也是与几个时常随父游历各州的官宦之后聊天聊起的,他们近来几个州很流行称呼自家父母长辈为老爷夫人的,我原还半信半疑,没想到六妹妹竟这般聪慧,赶了个时髦。”
三夫人见状赶忙接茬巩固林述的言辞:“是,是,前两日我带芙儿去于府拜客,听闻他家二公子便是这样称呼自己爹娘的,芙儿许是觉得有趣便来逗长辈一乐。”
珑衣心里的鼓槌可算放下了,闷声偷乐,这两个人可真能忽悠呢,愣是让在座的把这些扯谎的把戏都听进去了。
最可笑的是,用过早饭后,几个少爷竟然部嘴里念叨着老爷夫人的鞠躬拜别。
经过一系列的坑芙事件,珑衣也得出了两个解决之法:
一来呢,她平日里的做派属实不像个七岁丫头,可是她几乎未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接触,所以她决定这些天外出找寻目标群体,进行突击训练。
二来呢,她与林芙交替苏醒,没有任何交集,需要一个媒介让她们沟通。
从上次抄写《三字经》来看,虽她听阿爹念了三千年的书,实操水平却与林芙如出一辙,写得一手鬼画符。所以她决定与林芙共同识练字,每日睡前写下日志,如此一来,便绝无差池。
最适合教她和林芙字的人,便是林述了,他已然知晓妹妹的秘密,却不声张,平日也常帮助珑衣,此人可用。
珑衣将林述约到院中一处没人的角落,与他明此事,林述爽快的答应了。
“没问题,先从日常用语简单的字入手,若换了芙儿醒来,我会再教她一遍。”
“你知晓我之事先不要告诉芙儿,她尚且天真烂漫毫无防人之心,我担心她漏了嘴,再让歹人抓了把柄。”
于是,林述每当芙儿苏醒之时,便主动找她,教她识断字。
林芙自然也是高兴的,与其成天百无聊赖,勉为其难的与林昌林哲玩那些男孩子的野蛮游戏,不如跟着三哥些要紧的来打发时光。
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月,林述装订了一厚厚的宣纸,用家中皮革的边角料做了宣的封皮,又剪了张防止墨水浸染的隔垫,一并送给了珑衣。
“以你俩现在的积累,应该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对话了。”
他将隔垫插进宣的纸页中递给珑衣:“但我国字博大深,日后你们还需进,不可以偷懒逃课呦。”
夜里,珑衣将烛火移近,认真的书写着:
芙儿,吾乃汝姐珑衣也,见此宣如见人,执笔要事于寝前,也可无事畅抒言。
柳眉不识字,平日里也不会有其他人进到她的闺房走动,她便将宣阖上放于桌案,以便林芙醒来能立马发现它。
日子仿佛恢复了从前的平静,珑衣不再像初来人间那样冒冒失失。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灵力日渐变得清晰,它潜伏在时光中,不知不觉间与这副凡胎**达成默契。
她的五感来敏锐,双耳,远可闻数百米外的窃窃私语,近可听万物生灵的无声道白。
双目,宏可观圆千米之内的瞬息万变,微可视蝇头虫脚上的肌理纹路。
与此同时,嗅觉、味觉、触觉的敏锐度都有大幅度提升,俨然超出常人。
………
十年后。
林家大宅,厅堂内。
此时正对厅门的主位上,坐着神情严肃的林老爷与林夫人,惹得他们这般恼火的,正是站在二人面前的林家三子林述。
“林述志在钻研与机械,若未完成心中抱负,恐难考虑娶妻。”
这个话题可谓老生常谈,自打林述到了弱冠之年,林老爷与林夫人便年复一年的敦促他挑选媒人送来的飒晶都各家千金姐的画像与八字,他总是一再推脱,借口搪塞。
如今他年二十有七,父亲已是六十多岁的白发老人,娘亲再等两年也将六旬开外,他们等不得了,今年就算绑,也要给他绑到婚宴上去。
“别再跟我提你那些虚妄的抱负,咱家世代经商,就没人墨客的根儿!”林老爷不想再继续纵容自己的三儿子:“你两个弟弟都娶妻了,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枉你念了那么多年书,竟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林夫人气愤道。
“家中兄弟四人皆已娶妻纳妾生子,难道还差我一个么?”
“好了你不要再了,人选我已经给你定下了,南茶庄二当家的千金,来北多年,知根知底,与咱家颇有交情。这桩婚事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爹……”
“滚出去!”
林述自知此事恐怕无力回天,拖了那么多年,迟早要有这一天。他揪着万般无奈的焦灼之心,垂头丧气的离开。
“三哥!”一声清丽脱俗的悦耳轻唤,听的林述心跳猛然扑哧加快。
他回头望去,只见林芙活蹦乱跳的向他这边跑来。
她已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肤若凝脂,腰若束素,笑起来那樱桃口下的两颗梨涡最是动人。
“三哥怎么满脸哀愁,爹爹又催你娶妻了?”
由于体内的珑衣灵力日益增长,林芙的身体也得以升华,她的五感通透过人,在后院闺房习字的她,听到了爹爹与大娘的责备,便跑来劝慰三哥。
“是啊,这次老爷子真恼了,怕是拖不成了。”
“真搞不懂三哥哥为何要拖着,大哥都纳俩妾了,连五哥都娶妻了。”
林述看着一脸茫然的林芙发起了呆,她自然不知,她身体里藏着的那个人,早已经把他的魂勾去,哪里还有心思娶别的女人。
他这些年表面上刻苦读书,钻研机械巧工,实则日夜搜罗九州境内的奇书,希望能找到可以让珑衣独立存在的法。
他喜欢她,他想娶的人,是她。
被赶鸭子上架的可不单单是他,至少林夫人希望的不单单是他:“老爷,芙儿也已是及笄之年,何不来个双喜临门,给芙儿也找个好人家?”
“嫁芙儿?双喜临门?你这婆子老糊涂了吧,把芙儿许配给谁能比在咱家舒坦?哼,我还舍不得,再缓一年。”
林老爷怎会不知女大不中留,可是他当真不想把自己的心尖尖轻易许给谁。
林夫人敷衍一笑,心中却暗自盘算。
老爷年事已高,近来身子骨大不如前,时常犯毛病。他的弟弟一直觊觎林氏毛庄大当家,他五个儿子除了老三之外也都明争暗斗,各个希望继承家中生意大权。
而林芙,虽是个女儿家,表面上看着不足为患,实则最得老爷挂怀,就算不继承生意,也极有可能瓜分到大块家产。
想到这,她把手里的茶盏搁在桌案上,眯缝起眼睛,细细谋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