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世妖皇无弹窗 第153章:清君侧
并蒂莲花已经绣好了大半,稍微赶赶进度今天晚上就可以交给他了。我想着,手上动作发麻利了,穿针引线,一层层细线叠合,一点点图案呈上,渐渐成了莲瓣模样。突然指尖一痛,绣针不心刺进了指腹,一霎之间便有点点血珠冒了出来。
我甩甩手,没有在意,继续执针刺绣,约么过了两个时辰,整个并蒂莲终于完整绣好了。
刺绣是女孩子从便要习的,在相府的时候娘亲请了皇城最好的绣娘教我,我也的认真,虽没有画龙点睛那么神,绣些花草走兽,倒是栩栩如生,细腻致。
我满意的将绣盘举起,冲着阳光照了照。整体绣图已经绣好了,只要再封上一层金边就可以完工了。
时间还早,今天一定可以做好。我也不急了,放下绣盘,端起茶杯想喝口水,然而将茶杯端到嘴边才发现茶水已经冷了。
“来人”
我唤了一声,然而半天都没有人应。
反了反了,连花苑的丫头都不听使唤了。我皱皱眉,拎着茶壶想着自己去泡壶茶回来,然而刚走到门口,看在门外景象,我倏地一下怔住。
花苑不大的院子里,此刻挤满了人,披盔戴甲,像是禁军,但他们那一身外放的杀戮腥气告诉我,他们是上过战场的人。
他们背朝着院墙分列而立,而花苑伺候的宫女太监此刻正被他们押着,在墙角处齐齐跪了一排。
他们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厉眉鹰眼,戴红盔,披金甲,是他们的首领。
他身边,安世卑躬屈膝,点头哈腰,一身绛紫宦官服阴沉刺眼。
“你们在干什么?”我缓缓开口,厉声质问。
安世闻声抬头,看到我出来,阴沉老脸扯出一个瘆人的笑,“问皇后娘娘安。”安世像模像样的行了一礼,却带着满满的不屑。
我冷面无言,只冷眼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老奴今儿到花苑来是给娘娘介绍个人的。”安世面上啜笑,扯着难听的阴柔嗓儿,伸臂示意我看他身前站着的络腮胡子。
“奴才身边这位是一等荣威大将军,曹楠曹将军。”
不用他,我也已经看出来了。能让安世露出这副奴颜媚骨的人,举国上下也不过那么三两人。
“皇后娘娘安。”曹楠下颌高扬,腰脊挺直,不冷不热的道了句。
“难为曹将军还知道宫是皇后。”我抬眼与他对视,“曹将军这随行阵仗,比陛下还要大上三分,宫真是长了见识了。”
“曹家承浩荡皇恩,允许带亲兵一十二。这些人,便是上殿也是能与将同行的。”曹楠话里带着明显的得意。
“可这是后宫,是皇妃居所,无诏不得入内。将军到这儿来,怕是不太合规矩吧。”我强装镇定的问,一颗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我很想问他将陛下怎么样了。
若陛下无恙,定不会任他在宫里放肆。相反,他现在敢正大光明的将花苑围住,明……
我不敢想。
“规矩?哈哈哈哈……”曹楠放声大笑,“将戎驰骋疆场二十载,遵的是生死令,守的是战场规。战场之上,胜者为王!其他规矩是狗屁!”
“所以,你是要造反!”
“造反?将一没逼宫,二没夺权,造的什么反?”曹楠双眼厉如鹰隼,直直盯着我,“我曹家五代忠良,驻守边疆百年,保家卫国,从百口之家到如今只剩我一人,忠心可鉴。这天底下,谁都可能会造反,唯独我曹家,不会!”
“那你现在,意欲何为?”我放眼看着满院狼藉,冷声问。
“清君侧。”曹楠吼出三个字,声洪如钟,在的庭院里竟隐隐有回声响动。
“陛下被美色狐惑,不事朝政,不辨忠奸,将今天便要为陛下肃清其侧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呵”我笑了。
“我和皇上决裂已有月余,宫里头的人尽皆知晓。曹将军清君侧也不该清到我这冷宫才对。”
我抬眼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出他的心思。若他所言不假,他对陛下忠心无二,那么他的目标应该只是我,陛下现在应该只是暂时被控制住了而已。
“呵到这,将倒是很佩服你。”曹楠冷笑,睨了安世一眼,安世会意,脸上浮起一抹瘆人的笑,“老奴都不知道娘娘你戏演的那么好,若不是花灵那丫头发现破绽,连老奴都差点被你们糊弄过去了。”安世上前一步,阴笑着。
“花灵?”
安世见我面露惊诧,很是满意,笑着招招手,“带进来。”
门后面,一个太监当先走了进来,花灵深垂着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缓缓走了进来。
“花灵,把你和咱家的话,原封不动的对你主子一遍。”安世斜眼睨着她,阴阳怪气道。
“是。”花灵颤巍巍的应了声,“半个月前,奴婢打扫房间后忘了将娘娘房里换下的床单拿走,怕娘娘责怪,便想入夜娘娘睡熟了偷偷进去拿出来,没想到看到了陛下和娘娘谁在一起。后来,奴婢又留意了几日,发现陛下每晚都会在亥时左右从窗子进到娘娘寝殿,寅时初再从窗子离去。”
“老奴得到消息后,也溜进陛下寝宫查证过。这丫头所言非虚,每日亥时到寅时这段时间,陛下都不在寝殿里。”安世得意的看着我,“老奴还真没看出来你竟有这么大的魅力,值得陛下从窗子进来出去。”
原来纰漏出在了花灵这里!
“花灵,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对我!”我看着花灵,浑身都在抖。
为了防止被宫女发现陛下夜宿花苑的事,我下了死命令,除了花灵外,一众奴才都不得进我房间。
当时想的是若将人都赶了出去难免引人起疑。而花灵毕竟是我从相府带过来的,而且又是从和我一起长大的,便是她听到了什么也不会出事。
没想到,百密疏在了她这里。
“娘娘,奴婢不是有意要害您的。”花灵听我她,扑通一声跪下,哭的梨花带雨,声泪俱下。
“他们……他们抓了我爹娘和弟弟,如果我不为他们做事,她们就会杀了我的家人。奴婢实在是不得已,才……”
“奴婢以为他们只是想知道您和陛下是不是真的闹僵了,没有多想才将事情告诉了他们,没想到会将您陷入这般境地。”
“呵”我冷笑一声,前几日她还装模作样的和编排我的宫女发火,和安世合作演戏,算我看错了人。
我不想再和她废话,转而看向曹楠,“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事,当也明白我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当也该知道今日我若是出了什么事,陛下定不会轻饶了你,花家也不会放过你!”
我不知道宫里宫外发生了什么,但他敢对我动手,必然已经做足了准备。我抬出花家和陛下压他,不过是为了试试他的反应,已确定爹爹和陛下现在的处境。
我直直看着他,曹楠听我提到花家和陛下突然笑了。
“你爹?陛下?”曹楠笑了笑,缓缓道,“昨天夜里,相府被不远山的山匪封了府,府内包括花倾野在内的三百三十四口人部横死。”
“陛下今晨得到消息,已经动身去花府查看了。查勘尸体时,会有人无意在花倾野身上发现许多他和他的女儿你的往来密信,信上内容大概就是花倾野联合你,密谋勾结山匪谋权篡位,却因谈的不拢,被山匪屠了府。”
“你什么?”我听他到花府之人部横死那一刹,浑身血液陡然冰凉。我将拳头死死攥紧,努力维持着一点神智。
“你所谓的花家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了。而陛下,当他看到那些有你参与的谋反的新的时候,你觉得他还会再为你撑腰吗?”
“曹楠,你个卑鄙人!”
“我卑鄙?我曹家对冷家,对朝廷忠心耿耿。曹家祖上五代部马革裹尸战死边疆,百口之家传到我这一代就只剩我一个后人。”
“我替父出征,十八临边,一守就是二十年,征战千场,不求高官厚禄,不求强权名利,头枕枯骨,浴血而眠。”
“花倾野那老贼,远坐高堂,食君之禄,却行奸佞之举。借着亲近陛下的机会,进献谗言,屡次挑拨我与陛下的关系。还送女进宫迷惑陛下,使得陛下沉迷女色,不理朝政。害得陛下疏远我辈,甚至不顾百年护守之情谊,要把我这曹家唯一后人赶尽杀绝。他才是彻头彻尾的人一个!”曹楠双目圆瞪,怒发冲冠。
“忠心者无后,进谗者当道!今日是我先行了一步,才留得我曹家之后,才杀了花倾野那老贼。若我晚动作一点,身首异处的便是我了!”
曹楠言辞激烈,我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满脑子都是花家满门惨死的画面。
我以为我在为他排忧解难,我以为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没想到到头来竟是我害了花家,害了他。
“爹,娘,是女儿不孝,女儿对不起你们……”我浑身无力,倚门瘫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
我已经不想去探究曹楠的话是真是假了,他是忠心也好,谋逆也罢,事已至此,我已无力回天。
事实上当他站到花苑的那一刻起,一切便都和我没关系了。
我是花家后人,他既然已经动了手,便不会留一个活口,尤其是我这个伴君侧的人。
“动手吧。”我直勾勾的看着脚下三寸地,。
“看在你是国母皇后的份上,我给你一个优待,允你自己选择死法。”曹楠着招招手,立刻有太监捧着碟盘到我身边来。
盘子里有剪刀一把,白绫一条,毒酒一杯,匕首一把。
考虑的很是周到呢。
我抬手端起呈着毒酒的杯,看着杯中倒影,久久久久。
对不起,我扰了你的大局,将朝局搅成了一团糟。
对不起,想为你绣的荷包到底还是没能绣完,以后也不可能绣完了。
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吃饭摸鱼嬉笑玩闹了。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了。
对不起……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曹楠见我喝了毒酒,挥挥手,满院子的人呼啦啦都撤走了。
院子里只剩我一个人倚门坐着,我挣扎着爬到屋子里,拿起绣盘,嘴角微微勾起,还好,花样已经已经绣完了呢。
“啪”
酒杯到底脱了手,落地声清脆,摔成八瓣。
……
忘川之底。
无涯之山。
水蓝色结界里,花容和冷亦非双目阖闭,并列而卧。
二人身上不远,一朵浮云飘飘。浮云中央画面停留在“花容”垂落的手上。
结界里,花容嚯的睁开眼,眉目清明。
花容嚯的坐起身,在凡间发生的一切迅速在脑海中掠过。花容下意识四外望去,只看到身旁静卧的冷亦非和身前漂着的浮云。
他还在那里。
花容起身,看着浮云,浮云中的画面已经切到了下一层。
冷亦非从花府回来便得到了花容“畏罪”服毒的消息。
他疯了一般赶到花苑,只看到一具早已没了生气的尸体和一张绣着并蒂莲的绣盘。
他早就知道她在刺绣了,每次他来她都会心藏起,他便装作不知。他一直期待着,期待她将荷包绣好送给自己,可是……
“丫头,别睡了,我回来了。”他心翼翼的戳了戳她的肩,轻轻的唤,“丫头?”
她的脸已经青的泛紫,他却似看不见一般,自顾低语。
“丫头,我还没有吃午饭呢,你有没有吃的给我?”
“丫头,我的荷包还没绣好呢,你别懒了,快起来把它绣好,我的腰带已经空了很久了。”
“丫头,你还没唤过我一声九哥哥呢。”
“丫头丫头”
他一遍遍的唤着丫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一道又一道。
然而身前人儿紧闭着眼,无动亦于衷。
他终于接受了现实,不再呼唤,绷不住的泪终于决了堤,他号啕大哭。
“啊啊啊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不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