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锦年不归无弹窗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后一顿晚餐
奶茶店的客人一波又一波褪去,便有新的客人蜂拥而至。苏锦年已经出去了十几分钟还不见回来,叶多少疑惑,手里拿着抹布,擦着桌上的残渍,脑袋瓜时不时地撇向玻璃门外。
估摸着几分钟后,有一群人抱着几箱纸箱子来到店内,箱口没有密封有些微微敞开着,店主迎上前询问,“请问是来送货的吗?”
几人摆明就是受人之托,纷纷摇摇头,开门离去,留店主一人冥思苦想,他明明没有订货,这纸箱子里装的西是怎么回事?
送货几人走后,苏锦年便紧随其后悄然登场,他指着乖乖躺在地上与地面摩擦有些痕迹的箱子道:“这些是给我女朋友买的。”
店主了然,只能尴尬的一笑而过。
当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苏锦年身上,他像站在舞台中央,一个闪耀的新星般光芒无限,尤其是那张帅的一塌糊涂的脸,真是让人看一眼便挪不开眼。
所有人都关注着站在门口的俊男口中的女朋友会是谁的时候,叶多少一路屁颠屁颠的跑到他面前。
无谓人山人海炯炯如火像是要将她焚烧的目光,勇敢的站在他对面,她窘迫的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把头埋得低低的,在大家灼烈的注视下脸颊滚烫,她眸光在纸箱的敞口上流连探索,“你都买了什么怎么这么多?”
苏锦年双手插进衣服的口袋里,眉眼间隐藏着羞涩,起话来竟有些惭愧,“那个……我也不知道你用什么样的卸妆水和洗面奶,就把化妆品店里所有牌子的卸妆水洗面奶通通拿了一份,总之,这个妆,你必须要洗下去。”
他的语气舒缓,像飞舞的蜻蜓,轻轻点在叶多少惊诧的瞳孔上令她蓦然惊醒,她不可置信的嘴巴张大,“什么?我没听错吧,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还真叫我去卸妆。”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我化个妆,招你惹你了?
苏锦年朗眉如星,稍微一挑,薄唇紧紧抿起,流溢出让人无法反驳的硬气,他点头,“怎么,你难道还想招蜂引蝶,和谁暗送秋波?”
叶多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吐出一摊淤血,她抓狂的掌心错乱地揉着衣襟,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她恨不得拎起苏锦年暴打一顿,可没办法,谁叫他是苏锦年,便只好认怂。
她咧着嘴,随便拿起一款卸妆水和洗面奶就奔向洗漱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使劲揉着面团一样的脸,仿佛要搓出泥来,一边嘴角还吐着泡沫嘀咕道:“好你个苏锦年,是掉进醋缸里了么,还真是不讲道理,我洗……洗……洗……”
致的妆容就这样被水龙头下哗啦啦的清水洗的一干二净。
叶多少瞪大瞳孔,看着面色如此苍白,甚至是近看鼻尖处还有很多黑头的自己,差点没一个跟头晕过去,她拿着纸巾擦着脸,又自个嘀咕道:“苏锦年你还真是个狠人,我不就化个妆,至于吗,工作的形象都被丢进了。”
她气囊囊的鼓着腮帮子从洗漱间出来,看见正在门口徘徊的苏锦年,她狠狠跺下脚,怒气从心口窝冲上头额,胖手像猪蹄一样指着苏锦年的鼻尖道:“你……以后你别来了,免得买那么多卸妆水洗面奶,多浪费。”
苏锦年看着她清理干净整洁的脸,没注意她的表情便冲着她吹弹可破的脸蛋掐了过去,叶多少气的直对眼,伸着天鹅颈像长颈鹿一样昂头与他对视,噘着嘴不满意道:“讲真的,你以后别来了。”
苏锦年摇头,“凭什么你让我不来我就不来,我偏不,我就来。”
叶多少被他的话搪塞到语塞,她支支吾吾,灵动的脑瓜子像装满了一潭清水,随便舀一瓢便从嘴里溢出,“你来……来可以,你得消费,你不能站着位置,还……还不消费。”
苏锦年点头,眸仁湛亮,“你放心,我肯定会消费,你快去忙吧,我急着去消费。”
叶多少气呼呼的大步流星刚跨出去一步像想到什么一样又退了回来,她道:“卸妆水和洗面奶,你……你直接装进车里,下班送我宿舍去,不然……多浪费。”
苏锦年揉揉她躁动的脑袋瓜,宠溺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就是这样。
叶多少每每出来兼职的时候,苏锦年只要一有空就会光顾,有的时候坐一会儿喝了一杯奶茶便会离开,偶尔也会等她下班一起去吃饭,虽然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让她化妆,但是拗不过叶多少,画个眉毛擦个防晒霜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春风荡漾的季节再到烈日炎炎的初夏,从风衣外套再到卡通短袖,叶多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尽管很累,却乐此不彼。
苏锦年还是如此,像个毛毛虫一样黏着她,空暇时间会一起喝杯奶茶在大街上慢悠悠的瞎逛,有新电影上映时也会一起捧着一大桶爆米花坐在电影院看着看着便会打瞌睡,虽然这样的时光很美好,可也很短暂。
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苏锦年要毕业了。
临近毕业的前一周,苏锦年和顾白等人一起聚餐,因为班里有很多同会提前离校,所以这一顿,也算是散伙饭。
顾白和安溪盈可以是盛装出席,因为俩人专业不同,所以退校时间也有所不同,之所以会盛装出席,那就是俩人会在今天的散伙饭上当着所有同的面宣布一件喜讯。
硕大的圆桌上摆着丰富醇香的菜肴,饮料红酒零零散散的摊在椅子旁,
顾白穿着西装革履,安溪盈穿着抹胸百褶裙,俩人携手站起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们宣告,“毕业后,我们就结婚,大家记得来参加我们的婚礼,邀请函待会我会发给大家。大家一起祝我们幸福吧。”
随着顾白的尾音垂落,掌声响起,安溪盈眼里像有一个氢气球,承载了这几年他们生活的悲欢,终于在众人羡慕并且祝福的那一刻,气球爆裂,幸福四溅。
而人携手坐下开始发婚礼请柬,并与每个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同相拥。
许多女同在收到请柬的那一刻,瞬间潸然泪下。
安溪盈走到苏锦年面前,又多拿了一份,火红的基色翻开便是两个人的名字,她拖着裙摆,将那份请柬递给他,“帮我带给多少,告诉她婚礼那天一定要来。”
苏锦年接过,毫无波澜的眸子此时荡起一波又一波涟漪,他在心里诚心诚意的希望他们会幸福,点头道:“祝你们幸福。”
安溪盈道谢,“一定会的。”
喜讯宣告完,大家便开始三三两两的促膝长谈,曾经的梦想,曾经的愿望,对憧憬的大生活做个了断,人生中还能有多少个四年,像如今这般辉煌,每个人谈着谈着,便落下了舍不得的泪水,那些泪水在这个空调房里渐渐蒸发,最后变得干固。
江浩推了推眼镜框,醉醺醺的为自己倒了杯红酒,翻卷的舌尖吐槽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女朋友,“真羡慕你们这一对又一对的璧人,哪像我,单身狗一个。”
他口齿不清晰的蹦出这么一串话,又蛮可惜的搂着身边表情麻木,仿佛陶醉在这样一个悲伤氛围无法自拔的傅西哲,“你这个没良心的,都要散伙了还不能假装笑一下。”
傅西哲浑身乏力的摊在椅子上,因着快要各奔西眉眼间有着浓墨的忧伤,他挤出一个比苦瓜还苦的笑容摆给江浩看,调侃道:“我笑的甜吗?”
安溪盈被他的表情逗的放声大笑,一边搂着顾白的胳膊,倚靠在她宽博的膀臂上可以感受到特别安稳。
江浩瘪瘪嘴,翘着兰花指捋了捋鬓角剪短的发丝,酒劲一上来便开始咋呼,蹭的一下站到门口班里的谁谁谁走路像大鹅。
引发众人哄堂大笑。
有人起身前去尬舞,有人放声歌喉开始鬼哭狼嚎,苏锦年把这些录成视屏一段一段的发给叶多少,想将这一刻的悲伤和欢喜都分享给她。
叶多少一空闲下来便会一个个的点开,随着这些片段的溶解,她心里也被抹上浓重的惆怅,仿佛随着他的心一起,潮涨潮落。
这时突然有人敲包厢的门,在门口张牙舞爪和别人尬舞的江浩将指尖放在唇瓣中间,示意大家点声,他倒西歪的像不倒翁一样把门打开。
门外不止一人。
他在看到姜沫时瞳孔一愣,随后呆呆傻傻分不清的又看了一眼她。
姜沫冲他一笑,挎着男朋友成哥的手一起走到包厢内,她道:“听你们在这里聚会,明天我们专业就要退校了,所以在隔壁吃散伙饭,想着还真是巧就过来打声招呼。”
安溪盈明显有些尴尬,她的目光垂涎在姜沫身上,见她神韵清淡,没了之前所见的傲慢无礼,她附在顾白耳边,提道:“我们的婚礼,要不要请她参加。”
顾白眼睫一颤,刮了下她的鼻尖,无所谓道:“你开心就好。”
安溪盈眉尖微蹙,心里考量一番便拿起剩余的婚礼请柬递给她和成哥,她体态大度,语气像山泉间的清水般澄澈,“我们要结婚了,这是请柬,希望你们可以见证我们的幸福。”
成哥见姜沫接过,便也随之接过,礼貌一笑。
姜沫此时流露出诚恳的笑容,字字句句都在祝福他们。
直到多年后,坐在另一旁眼观始末的苏锦年还能想起当时姜沫笑起来的样子,那时她看起来的确是真心的祝福他们,没有掺杂任何因素的祝福。
简单潦草的寒暄几句,姜沫便阖门离开。
江浩傻楞的把门推严,喝醉酒完不清醒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嘴里嘟囔道:“刚才什么西进来了,把空气给搅和的乌烟瘴气,熏死我了。”
众人瞥见他的样子,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安溪盈盛了一碗粥递给顾白,关心道:“不要总是喝酒,吃点清淡的西。”
她又道:“我把请柬给她,你不会不开心吧。”
顾白立马转换一张脸,他甜蜜的握住她的手,脸颊开始蔓延红晕,“我怎么会不开心呢,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开心。”
安溪盈嫣然一笑,在顾白眼里看去便倾国倾城。
傅西哲和顾白又一个劲的往嘴里灌酒,他每喝一口酒,眸子便多了一分忧伤和难过,他又把酒杯递给苏锦年,俩人碰杯,一饮而尽,他吞吞吐吐的把心里话出来,“我……我承认,我还喜欢多少。”
苏锦年一听,醉醺醺哈气酒气,立马不乐意了,他神态模糊,“不,不行,你不能喜欢她,她是我女朋友。”
傅西哲也属于头脑不清醒,有些失常的状态中,他呲着牙咧着嘴,挑衅道:“我就,就喜欢,你能怎样,有事……有事你咬我啊。”
苏锦年迷迷糊糊听的没边,还真张嘴去咬傅西哲的胳膊,被安溪盈一把给拉开。
俩人撕扯着,你一言我一嘴毫不相让。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江浩屁颠颠的挪到座位上,他再次搂住傅西哲的胳膊,一副哭腔,“你都要走了,我都舍不得你。”
傅西哲因着奶奶的病情要提前退校,回去照顾,所以他成了整个宿舍第一个离开的人。
所有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随着那两个字分离而冰释前嫌。
四人间所有的记忆纷纷涌上脑海,翘课帮忙点名的日子,懒惰贪睡迟到的日子,一起在生会组织活动的日子,以及食堂里一起打饭宿舍里一起打游戏的日子,那些记忆或多或少,却足以令每个人都记一生。
往事历历在目,像一块铁锤般挤压着他们悲喜交加的情绪。
傅西哲沉默不语后举起酒杯站起来,将慷慨激昂的青春装在这杯酒里,“岁月如歌,回首往昔的点点滴滴,没齿难忘。”
众人同他一起举起酒杯,玻璃杯碰撞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西在每个人心底融化,从那时开始,他便知道,一切都不可能重新来过。
曾经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每个人,也都不舍得再复制粘贴,重走一次了。
苏锦年拍着傅西哲的肩膀,兴许是酒劲使他糊涂,又或许是清醒的,他道:“走之前,去和她告别吧,我保证不会吃醋。”
傅西哲眼底闪着泪花,姹紫嫣红的脸庞湿漉一片,他也同样拍着苏锦年的肩膀,感激涕零的嘴角轻轻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