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铭无弹窗 第三十一章 徘徊者(2)
“去……去找到她,那徘徊的亡者,魔族的仇敌,杀害吾主的凶手……”“夺取她的生命,祭献她的血肉……为了……我们永恒之主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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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任务还算顺利。
青池只需要套上一件脏兮兮的袍子,混入当地市集。周遭建筑与灵山大不相同。土棕色的长房屋仿佛从直接地里长出来的一般,嵌着深坳的花窗,在夕阳的照射下呈现出迷人的玫瑰色。城中种族混杂,偶有魔族出没。据沿着克里克苏山向北深入,便是魔族聚居的谷底。这里的魔族不似青池所知的那么残忍好斗,只是狡猾胆大,好酒食歌舞,定期在夜中狂欢达旦。
魔与魔之间的区别,就像神与人之间那样大。
琼苏地区自古以贸易为命脉,只要遵守规则,并不拘族类。因此当地的魔物也会与人类交易。有人那是古神传下的约束,因为魔族也崇信旧纪元神魔;也有人,擅长交易的人类,身也留着魔鬼的血脉。
傍晚,青池回到落脚点,脱下外袍与队员会合。其他队员任务量更大,油灯下都显得有些疲惫。
“最近魔族的确非常活跃。其中关于魔王的消息非常流行。”青池忍着尴尬汇报。或许是圣婴的缘故,魔族语比当地人语更易听懂,汇报却需要故意模糊一些细节,免得令人起疑。“近半年来,不断有号称魔王的家伙出现,大肆招揽部下;也有人魔王非常凶残,所过之处,无可生还。”
青池顿了顿,她觉得这是谣传将式微大佬的业绩算在她名下了。“而且它的部下正在暗地里组织什么,欲为第一魔王复仇。”
青池转述时觉得可笑,然而她的队员们却十分严肃。
“这确实是紧急事态。不论有无,应当首先上报。”
青池感觉冷汗直流,换了个话题。“这次阿萨委托的离奇死亡事件我也打探了,据只发生在魔物之间,尚没有袭击人类的。但魔物的死状极为残忍。有人那是山谷中的邪神。”
“我们也调查了阿萨的记录。”绯瑛道,“被撕裂的魔物并未被夺走魔核,这种情况非常罕见。魔核具有巨大的能量,对于魔族来是极好的滋养,也是大多魔物互斗的原因。或许……这不是魔物所为?只是路过的猛兽?”
青池缓缓摇头,但她不能讲出自己的直觉。“普通的猛兽不可能这样撕裂一个魔族。这是彻底的屠戮。”
“至少不会袭击人类,也是个好消息。”队长道,“明天再去近山谷地查探吧。若只是魔物之间的残杀,也不需要我们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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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青池与队员在进山处分别。山中寒冷,临别绯瑛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并且特别叮嘱她,“如果情况不对,立刻返回,切莫逞强。”
青池感激地点了点头。畅想着即将到来的薪水和休假,轻快地上了路。近山之路比她想象得更加曲折,不久就没了人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山间下起了雪。她寻了棵松树稍作休息,却不料大雪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很快覆盖了所有的道路。
“这可怎么办。离目的地至少还有一半的路程。”她没有料到,自己出任务的时候还有迷路的一天。
“有点蹊跷。这不是普通的雪,而是山障。”零从她影中探出头,微微皱眉。
“我该继续,还是回头?”青池问他。零却因为昨日的事,似乎有些着恼,“问我做什么,你不是有‘福神的庇佑吗?”
青池心中一动,她确实好奇“福神”的赠予有什么作用,零的话语勾起了她心理的好奇。鬼使神差地,她掏出那那枚指针,平放在雪地上。
“倘若有人等待,请指示我归去之路。”
一道金线从她手中出线,缠绕在那生锈的指针上。很快一阵强风拂过,金线消失,平放的指针发生了一段微妙的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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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底酒馆。
老旧的悬挂烛台摇摇欲坠。老板娘正在用木条加固窗户。“这雪大得,也忒邪门。”
但屋外的暴雪丝毫没有影响酒馆内的喧腾。某种意义上,魔族永不满足,但是在另一面,他们也很容易满足。
三长老凑在一张树墩子前,挂着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忧愁。“或许我们不该追到这里,谁知关于陛下的消息是真是假,别又是个圈套。”
“我们还什么都没做,躲西藏了半年!”老幺气鼓鼓地,“谁知道那个猫女这样狠毒。”
“还是少君深谋远虑。”老大垂着头,“现下我们都无法正面应对。若不是我们躲得快,恐怕——”
酒馆的门吱呀一声响了,一个人影仿佛是被风雪推进来的。
那是一个人类的少女,身上歪七扭八地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蓝眼,眼睫上已经结了霜。
“好大的雪,老板,有没有地烤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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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针指示的向其实也没错,只是她倒霉。
没想到被放了半年鸽子的三长碰巧也在这山谷之中。三长老的执念,自然比她的队员强烈多了。
青池沉痛地与三位长老坐在树墩子前。按照长老们的推荐,点了一壶青草露。
青草露是一种口感清麻的酒,入口不重却有些后劲,十分受自然妖喜爱。青池啜了一口,只觉一股清凉直蹿头顶,赶紧放下。但三长老显然十分享受,一轮轮互相碰杯。
“敬伟大的主人!”“为暗族的复兴!”他们轮流吹着马屁,青池怀疑他们能够这样直接接龙到天亮。
“殿下,您的任务我、我部完成了。”老大喝得舌头发绕,“一根头发也没有少!”
“谁关心你那几根毛。”老幺推开老大,皱着脸问,“殿下,您突然造访,可是有什么计划?”
我在到处收集关于自己的各种谣言。青池无奈地托着腮,道,“你们可发现什么异样?听这附近的一个……很厉害的怪物。”
老大和老幺不约而同地对视,仿佛在下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殿下,虽然您是我族的顶点,君临的意志,但现在……现在……还是不宜在此。”
他们抖如筛糠,又偷偷地抬头瞥着她的表情,仿佛生怕这不敬的话而被降罪。
“你们怕什么。”青池叹了口气,“我又不会迁怒真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