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铭无弹窗 第十章 天上地下(1)
山中的歌吹宴乐一阵阵传来,恍如隔世。青池匆匆离开棚屋,并没有听见零与九寰的对峙。
“我警告过你。”零仍然懒散地斜倚着。随着门一合上,他在暗处睁开一只眼,语音锋利地划开空气。“旁的我不管,别打她的主意。”
“那又与我何干。”九寰雍容地一笑。“谁让你总不愿意多走一步呢?还是……你的时候,不多了?”
零摇动无声的铃铛。铃铛的数目已经比青池初见他时少了很多。
“我受够了时间。反正够用就可以了。”
“是哦,”九寰表示赞同,不顾零的戒心,大前落座,“你若真想阻止我,直接警告她就行了,何必这样绕弯呢?”他不见棱角的面容显出残酷的兴味来。“你总是这样,又能瞒她多久?又能藏她多久?”
不论九寰是否知晓原委,都戳中了零的痛处。灰色少年并没有立刻出言反讽。“我和你不同。我接受请求,却永远不能替人做出选择。”着,他又流露出些许骄傲,“凡有心的人难免会悲伤,但他们不会停滞。没有什么会令她停止前进。”
“真有趣,”九寰配合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像你这样的怪物,竟然会相信人性。我真是……来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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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无能,烛府的‘地裂原已有规模,最终却功败垂成。而且,其魂质的愿力狭缝经此一局,竟然也被弥合了,不堪再利用。”
蓝袍的术式萨希尔拜倒在破败的石阶前。
在处处欢闹的节庆中,此处石殿显得尤为冷清。石阶上是九位披着斗篷的老人。最粹的熏香也无法掩盖他们身上衰老的气味。
这些上祭院的隐者,总是一齐出现,一齐消退。尽管数次拜见,萨希尔也无法将他们一一区分。
“那个国手烛君啊……地裂之相会终止,意味着他也败在渡棋上了吧。”正中的老者没有流露出程式化的愤怒,“魂质如此接近棋神,竟然也会遇挫,可见凡人之躯,终有缺憾。”
“那是自然。”蓝袍的谋士躬得更低。“凡人怎可与真正的天人相比。”
“到烛君,”某个隐者开口。“他家附近的那间宅子,都处理干净了吧?”
“自然。鄙人可以保证,就算天神到场,也看不出分毫。”
“那好。”隐者们点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回避了谋士话语中的矛盾。“反正只是一个尝试,‘地裂的缺口还有得是。”
“大人圣明,只是如今教部虽然得了我们的信息……但在天木重建面,仍然进展乏力。”
“呵呵,他们虽然有些私心,这倒不怪他们。”隐者们瓮声瓮气地,“天木的原始结构被彻底破坏过,以当今人类的位阶,不可能突破那一层限制。”
“啊啊,这可如何是好……”
“都天道有三,其实上天无道。天木也不过是模仿九天‘天枢的副,就具有缺陷。”为首的老者看着手指节上套着的十只戒指。
“可‘天枢作为神界之物,岂不是更难探察?”
“‘那古往今来的秘密,你无需寻找,”众位隐者齐声低吟,在无月的夜色中显出诡秘的恐怖。“‘它隐匿所有,亦包容所有。
沉默它的名姓,隐匿是它的证明。
尽管在场没有人提起,但术士明白他们在谈论《第四断章》。天枢的秘密触及了神界的根基。或许,这才是《第四断章》被斥为伪经的原因。
“你且向西去吧。”隐者丢给术士一个令牌。“占卜的结果让我们向西去寻找。你且先问问‘无常市。”隐者无情绪起伏地,“那群老鼠,只要开够加码,什么都能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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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落在参差不齐的屋顶。青池这半夜未能安睡。
一半是因为,薇澜哀切的面容总在她眼前晃动;另一半是心情大起大伏后,积累下的病痛变加厉。伤口仿佛啃噬的虫蚁让她不得安歇。但她不能暴露这伤口是由永生魔种造成的,只是草草处理了。
雪猎对这一点非常不满。
“您应当更加看重圣体。作为少君,您现在的身体太过脆弱。”月色下,银发的俊美魔神看着她,充满担忧,“为了唤醒我而使您受伤,这根不值得。任何忤逆您的人,直接碾过就行了。”
不是,魔王行事都是那么暴力的吗?青池腹诽,而且魔族究竟对她的实力有什么误解?
随即她想到了天木中那个与她面容肖似的少年,随心所欲却无人能挡,一时竟无法反驳。
雨声在黎明前停止了。青池脚步虚浮地出门上工。不知为何教部最近的杂务多出了一倍。
“因为魔王出现咯,到处人心惶惶。”歇息了多日的零,终于不情不愿地爬出门,梳着一绺永不服帖的卷毛。“作为除魔的主力,教部当然会忙起来。”
“什么?”青池终于意识到,上次制服雪猎时在人类面前显露了形迹。“也就是,我在自己给自己添活儿?”
“是哦,而且要不是你走运恰好展开了‘暗境,扰乱了场内无关人士的记忆,还会暴露更多。当然,现在的传言就已经够吓人了,魔王长了三头六臂,五排牙齿,还屠村放火,无恶不作。反正坏事都推给魔王,教部解释起来,可不轻松得多?”
“我没有,我不是。噫,五排牙齿。”青池认真想象了一下,捂住眼睛。“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我不觉得你有资格这么。”零投以鄙视的目光。青池身边的白狼立刻竖着耳朵,向他龇牙。
零在青池背后,向白狼扮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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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池未能如愿奔向领到任务。在出门的必经之路上摇晃行走时,她被银夕笑着截下了。
“青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银夕笑靥如花,眼神却死死盯着她身上的伤处。
“我……我去上课。”青池有些心虚。她知道银夕最讨厌她的兼职,临时改换了理由。
“这又是给教部出任务留下的伤吧,”银夕并不理会,笑容甜蜜,却看得青池心里发毛。“高阶生和巡察队都死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