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的少女无弹窗 118救星
丛明晨明白,吵架赢过王挺并无益于她们的处境。不过,从铁门缝隙里看到余老太太这件事,却给了她不小的希望。虽然老人家眼盲,耳朵也背,但总归是个活人。她以为,只要能跟老太太说上话,哪怕不能立时获救,也总比困在小阁楼里等赵波澜大发慈悲的好。何况冯眠手里并没有他要的东西,若给他知道真相,难保不会觉得被耍而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总之,在目前的情况下,她们的希望只有余老太太。
可惜冯眠不认识老人家,因此在听她说到寄希望于一个八十多岁、又瞎又半聋的老太太时,表现得相当冷漠。更甚至于,连泼冷水的兴致都没有,而一径沉默。
不过,鉴于她一贯的表现,丛明晨的热情并没有因此而更受打击。相反,她积极地想办法,筹谋在老人全盲还近乎聋的情况下,怎样透过铁门跟她搭上话。以及那之后,是该请老人家找个手机来,还是一步到位让她偷钥匙直接把门打开。
虽然考虑到老人家的年纪和体力,这两个方案真正实现起来都很艰难,但丛明晨还是不无乐观地想:毕竟是救人的事,老人家定然愿意尽力。
此外,尽管冯眠没什么热情,她还是一遍遍催她想办法。又恭维她,说以她的脑袋,稍微动一下就抵得过自己连轴转想一整天的。
只可惜冯眠始终没甚热情,害丛明晨以为她不想出去,还生气说:“不是你说的他们是绑架、是犯罪吗?怎么现在又觉得他俩好了?”
见她生气,冯眠才终于开口,说赵波澜不会动她。
丛明晨对她的前后矛盾很无语,但想到她说这话的参考对象是冯耀阳,也就觉得没那么难理解了。毕竟与冯耀阳比的话,赵波澜虽然看上去更劣迹斑斑,但给人的感觉总仿佛更可靠一些。这大概是因为他混蛋得坦坦荡荡,绝不像“首富爸爸”那么阴险虚伪。
“不过,王挺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丛明晨提醒道,“那家伙连亲姐姐都能举报。而且,严格说起来,他的杀人嫌疑还没有洗脱呢。”
对此冯眠倒没什么异议,更坦言王挺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种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人。
于是丛明晨抓住这一点,向她灌输必须要逃走和必须要向余老太太求助的观点。
冯眠勉强妥协。
不过,在丛明晨看来,与其说冯眠妥协,不如说她懒得再争。因为在她提出一起想办法时,冯眠直截了当地说没办法。这在她的智商,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敷衍。
丛明晨很郁闷,可这小孩的臭脾气她不是没见识过。她知道,只要是冯眠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任她再怎么说破嘴皮子,都不可能勉强得来。除非是冯耀阳那种需要她演戏来应付的。但自己不是,也绝对不愿意成为那种角色。所以没办法,只好自己吃瘪,而由着冯眠去看天窗了。
然而她苦思冥想了一整天,却没半点思路。一度,对着心无旁骛看天窗的冯眠,恨不得挖出她的脑子装进自己脑壳里。
一直想到晚上,气呼呼进入梦乡。
正做梦获救时忽被推醒,迷迷糊糊中听到门外有动静,于是一个激灵起身,护着冯眠躲在床下。然后自己移到门后守着。因为遍寻武器无果,索性赤手空拳摆出架势,准备在对方进门时直接来个先发制人。
可没用上,对方身手之不利索隔着门已听得清清楚楚。更甚至,楼梯都没爬完就扯着嗓子喊:“有人吗?是不是有人啊?”
竟是余老太太的声音!
丛明晨忙开了灯迎出去。果见楼梯下方,满头白发没有黑眼球的余老太太正拄拐站着,气喘吁吁问她:“你是不是……之前来过的……来过的那个小警察?”
丛明晨大惊,快步跑下楼应了,又问她怎么知道。同时溜出铁门,小心翼翼往外打量。
“没事,小挺走了!”老太太好像能看到她在干什么一样,相当敞亮地回答道。
丛明晨也才借着星光看清外面的地形。正是王挺家的新院子,地上铺了砖,很整洁。只是前一天的雨水痕迹还没尽消,星光下能看出深深浅浅的水痕来。
除此之外,并没有人。
她放下心来,但声音仍不敢高,只勉强用老太太能听到的音量继续问她:“余老师,您怎么知道是我?是王挺给您的钥匙吗?他什么意思?”
对丛明晨一连串的问题,余老太太都回以满脸笑意,又相当抱歉地替王挺说情:“那孩子被她姐姐宠坏了,什么都不懂,又被坏人骗,你别怪他。”
对于王挺的人品丛明晨不置可否,她向外走了几步,继续向大门外探索,确认是否安全无虞。
余老太太不知道她已经走远,还朝着刚才的方向喊:“有人来接你们了,说让我给你们开门。”
“谁?”丛明晨激动地跑回来,“难道是我师父……是上次跟我一起的那个吗?”
老太太不理,自顾自替王挺说好话:“你就看在我给你们开门的份上,回去跟你们领导说说,别找我们小挺的麻烦,他是被人骗的呀。”
丛明晨撇撇嘴,她可不觉得王挺无辜。
不过当着老太太的面,她还是大方道:“行!”
老太太听到她的保证,乐得露出一嘴假牙,错开身子做出让她们走的姿势,催道:“那你们就走吧,车在村口等着呢。”
“好!”丛明晨冲阁楼喊:“冯眠,下来!”
冯眠从屋里出来,极艰难地下楼梯——她这几个月来都鲜少走路,腿部无力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在于,此地楼梯陡,单阶高度极高,冯眠个子矮,腿自然就短,下楼梯如同下山,艰难得不得了。
丛明晨等不了,直接蹬蹬蹬上去要背她。被冯眠拒绝了,才改为搀她,好费了一番功夫才带下楼,忍不住打趣道:“我看王挺这门锁得也多余,你根本就下不来嘛!”
之后谢别余老太太,背着冯眠,一路向村口奔去。
小马村地形复杂,加上房子都盖得差不多,又密又陡峭,外人初次来多半会迷路。好在丛明晨既非头回来,方向感又比一般人好,因此尽管没有月亮,村里也没什么灯光,她还是借着微弱的星光,在密林般的小楼里自如穿梭,很快来到村口。
果见有辆车候着。
看到她们来,车子后门主动打开迎接。丛明晨背着冯眠上了车,向司机道:“大哥,你是谁的人?”
那人含混道:“省里的。”
她马上了然说:“哦魏勇的是吧?那我知道了。”
随之向冯眠比了个OK的手势,关了车门,放心道:“我是市局刑警队的,大哥您要是不方便,我给我们队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就行……”
“方便。”司机很利落地打断她,随即开始发动车辆。
丛明晨正准备放松道谢,忽然感觉冯眠揪她袖子,便又打起精神向前排道:“大哥手机能不能给我用一下?我给我们队长报个平安。”
“好。”司机又是简单的一个字,随即把手机递过来,但并没回头。
丛明晨接过手机,向冯眠晃晃,意思是叫她安心。然后点开才发现解不了锁,又抬头道:“大哥,密码。”
司机便伸手过来。
丛明晨想他不方便告诉自己密码,那手机给他就是了。只是手刚抬起来还没送出去,便觉车子一晃,她胳膊一抖,“啪”的一声把手机给掉了下去。弯腰捡时,忽发现冯眠歪在椅背上睡着了。一时脑袋里昏昏沉沉,正觉得她怎么睡得这么快,眼皮就掉下来,睡过去了。
“邦!”
忽然一声巨响,丛明晨才醒转过来,耳朵里还嗡嗡的,好像刚炸了个雷。
“哥,要不还是用刀吧?砸……我怕砸不准哪。”
一个男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颤颤的发着抖,显得很害怕。然后就听到有人往地上扔了个什么东西,“当”的一声,发出金属撞到石面的声音。
随即响起一个老成的、恨铁不成钢的骂声:“操!你看你那个怂样,这关都他妈过不了,你还想在骆马湖混?”
“别啊哥,”怂的那个声音里带着哭腔,从地上捡起那东西,嗫嚅道,“我干,哥,,我干还不行吗?”
丛明晨感觉到自己正趴着,地上很凉,还湿漉漉的。耳边有风,也潮乎乎的,大概是在户外水边一类的地方。刚才那男孩捡起的东西她借着星光也看到了,是把长的切肉刀,寒光闪闪。
她意识到危险,想起来,可身上软绵绵的,浑身上下没一点力气,甚至连手脚在哪里都感觉不到。
男孩攥着刀,在她背上犹豫。
丛明晨后背开始冒汗,并且很奇怪的,那男孩每犹豫一下,她都能感到背上有个位置发冷、骨头疼。她想人的精神是真的强大,竟然能突破生理的麻醉而感受到危险的滋味。只可惜,还没强大到立时恢复力气,好叫她来个反制。
总之这种明明有打的本事却只能趴地上任人宰割的滋味,实在是太恶心,也太令人恐惧了。
尤其是,那男孩到底下不了手,而一狠心摁住她右手,壮胆同时鼓气道:“我直接剁她手指!反正人丢湖里喂鱼,拿手指回去交差就行了,对吧哥?”
老成那个还笑着激将:“有本事你剁啊!”
丛明晨耳听着刀尖插到地面的石料上,溅起一些碎石末,很清晰地掠过她的掌心。再然后,一线凉意欺上右手小指,她脑内嗡的一下——
那种触感,正是刀刃切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