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殆尽江山暮无弹窗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累了
若是从前没有经历这些风雨的阿执定是会拿起剑对着药不治,但她就在此刻,她越想让药不治受到报应就越能想到他对自己从前的好。白子清在世时,他们还算得上恩爱,她的姑姑都能原谅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她却要从另一个人嘴里判断一个对她真心的人,她又不得不放下已经在心底里慢慢浮起的杀念。“丫头,你所说都是真的,但武昭只告诉了你一半真相。”
药不治面无神色,袖中的手颤抖得想要往前拉住阿执,可是方才抬起又无力地放下。
“当年眠儿确实怀了我的孩子,可是那个孩子难道我不想留住他吗?那可是我的亲骨肉,还有我此生最爱的女人啊,但是太多的事情让我没有办法跟她走,我更不能将药氏还有我母亲就这样丢下。我原以为我母亲也是喜爱她的,但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她怀着孩子却被人灌了药,孩子死在了肚子里,她的身子也不好了,这是我一辈子对她的亏欠。我想要带她离开,可是当我还没有走出药氏的大门,就被人抓了回来,母亲大怒,情急之下想要杀了她,我只好拜托武昭带她走,我也知道,白兴昌和郭瑜一直在找她,只要武昭带她出了药氏就一定可以将她交给他们。但是她离开后,出了许多事情,我担心白兴昌会和她起冲突,更担心她会因为孩子而伤心自陨,我想要离开去找她,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也好,但离开药氏只有办法,那就是阴阳,只可惜我服下阴阳没多久,母亲病重,武昭又知晓了我一直在利用他,发兵突然闯进药氏,死的死,亡的亡。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会向我复仇,只是若不让武昭知晓我与眠儿再无瓜葛,我会担心他会对她不利,只有和我撇的干干净净,她才能回到大齐安生度命。”
说着,药不治的眸子陡然温情,白子清最不放心的只有阿执和白詹,只是白詹已经不在了,他能做的只有帮白子清护住白家最后的命脉。看着阿执怒火骤,药不治虽然也不期望阿执能原谅他,也希望阿执能早些跟他离开,毕竟这里对阿执最危险的人并不是他。
盯着药不治略显懊悔的面容,阿执也平静了下来,她不知要说什么,她也没有资格质疑药不治,她信与不信,白子清都已经不在了,她信与不信,白子清先前也确实原谅了他。
“阿执,孰对孰错,你姑姑早已经看得明白。”
松翠的话,无非是告诉阿执,这些事白子清早已经衡量过了,现在再次提起毫无意义,更何况药不治对她确实有情有义,而这里面的感情绝不只来自于白子清。
阿执缓缓回神,她看着松翠,又看了看低头丧气的药不治,这才明白,自始至终,恨也好,怨也罢,但是白子清的原谅了,她又能如何。
“罢了,事别经年,无需再提,但我不会跟你走。”
阿执早已看明白了药不治,一句“不会跟你走”就像是将刚刚挽回的信任又狠狠摔了下去。
“你若懂我是白家人,你就不会一心想要带我走,我全家的命,得有人去讨回来,我固然知道你是对我好,可我必须得离开。”
离开?药不治猛然回眸盯着阿执,他反应了片刻,突然急声问道:“什么离开?什么时候离开?”
而此时,无论是大刀松翠,还是管家和瑾儿都瞬间明白了阿执的意思。
大刀亦急声问道:“小姐,此时你离开无非是自投罗网啊,还是等公子回来后再议吧。”
林念之临行前早已交待清楚,只有阿执跟随药不治才能让她走,若是阿执独自离去必定会落入杨双手中,那就不是小事了。
管家亦清楚知晓阿执对林念之来说有多至关紧要,随着大刀的话,亦重复说着:“姑娘还是等我家公子回来吧。”
不过一句要走,竟然激起了这么多人的恐慌,阿执心下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双手紧握,目光直指大刀。
“什么自投罗网?我会落入谁的网?”
别说大刀心跳骤然停止,心虚的眼神不断逃避,药不治和管家亦被大刀这榆木脑袋急得跳脚。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阿执上前一步,两眼死死盯着大刀恐慌的眼神。
“不说也罢,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从白家逃出来的,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我住在这里这么些时日,为什么你不来找我?见了我又为何不认我?”
阿执凝望着大刀的不知所措,她亦渐渐清楚这背后定是与一人有关。大刀不是不认她,而是那个人不想认她,改了嗓音,换了姓名,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将她保护在这里,怪不得天影会突然消失,怪不得曹善会选择回到云巅峰,原来都是因为他回来了。
阿执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的疲惫,他身边所有人都在瞒着自己,就连药不治都在瞒着她,而那个曾经给她承诺守护她一生的人,竟然想要用一个陌生的身份保护着她,这难道不是在怨她吗?
看着林府华贵的一切,阿执只觉自己像是被人置身事外,周围所有的人看似站在她的身侧,实则都是为了帮他。
“我累了,我想睡觉了。”
留下这句话,阿执便摇摇晃晃进了房门。
看着慢慢被关上的房门,大刀的心突然紧扭,他走到阿执门口,心急地想要解释这一切,可当他正要开口,一声嘶声裂肺的哀嚎声响彻整个东苑。
“小姐!都是我不好,所有的错都在我,小姐,我求求你,你不要这样……我从未想过要丢下你……”
说着说着,大刀依靠在门上,双膝缓缓顶在了地上,那种想要抓住又只能看着她渐渐走远的感觉着实让他心痛。
而不知晓所有一切的松翠,亦是感受到了什么,“救了大刀的人,是……”
“嗯,张远柏之长子,张潼玉。”
“原来如此,怨不得阿执如此伤心。”
“我只担心这丫头会做出傻事来。”
药不治负手看着那扇门,心下里却道,看来他注定带不走阿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