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往余生无弹窗 第四十六章 暗地较量
鬼谷大门天气渐渐凉了,秋风卷落叶,发着莎莎的声响,又一阵凉风穿过站在大门口的阿青和子虚,让阿青打了个冷颤。
阿青抱紧双臂,用手给胳膊搓了搓,这气候降得忒快。
子虚把外袍脱下,给阿青披上。
“大人,天气凉了,你又大病初愈,还是得多穿点。”子虚道。
“这天气确实降得有些快,这才十月初,已经觉得有些冷凉了。”阿青也没推辞,她确实有些冷,况且现在身体还有些虚弱,便把外袍披的更紧了一些。
有两人在大门不远处恰巧看到这一幕,男人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插进肉里感受到了一些疼痛。
“不过是同门间的关心罢了。”白若清看到李复严肃的脸安慰他。
“那个眼神,不像同门之间的感情。”李复盯着子虚和阿青,子虚的眼里满满温情体贴,眼里闪着光。
“大人,他们到了。”子虚这才注意到门口的队伍,六七个女使,两个人一白一黑,一辆马车。
子虚与阿青上前迎接,不管如何,他们的任务都是好好接待这二位,个人的何种情感在鬼谷和七雄山面前,在碧河两岸太平面前,都无足轻重。
“掌门,掌门夫人。”子虚和阿青向二人依次作揖表示敬重。
“二位,请先随我们到二位的住处,然后再去大殿,谷主和姐都在大殿等着。”子虚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复看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阿青,什么也没,走在了队伍最前面。
日月殿偏殿
“因为鬼谷的四个大殿皆有了主人,如今只能委屈二位住在偏殿了。我就住在对面,二位找我也便,况且谷主住在日月殿主殿,二位若是有什么事觉得我办不到,也可以直接找谷主。鬼谷一定为二位安排最好的。”子虚道。
李复的眼睛瞟了一眼阿青。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看不出一丝喜悲,就像他和她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一张英气冷峻的脸,一身男儿打扮,没有儿女情长,只有豪杰气概。
李复快速收回目光。
“可还有其他偏殿空着?”李复问道。不是他嫌弃住在日月殿,而是日月殿离三巡殿太远。
子虚看了一眼阿青,三巡殿的偏殿住着女使,其实也算是空着,女使住在偏殿是为了便照顾她的起居,实际上女使应该住在后山,在众弟子居住不远处有一块地时专门分给女使的。
“没有了。”子虚礼貌性一笑。
“我上次就住在阿青姑娘的三巡殿的偏殿养伤,三巡殿应该还有空着的偏殿吧?”白若清替李复问道。
“三巡殿位置偏僻自然比不上日月殿,掌门和夫人住在偏殿已经是屈尊了,怎么还能住去三巡殿的偏殿,那会我们鬼谷招待不周失了礼数,况且既然可以住在日月殿又为何非要去其他地呢?”阿青带着生疏的语气道,似乎自己这两个人并没有多熟,不过是礼貌的负责接待而已。
“我夫君喜欢安静一些,日月殿虽好,但毕竟周边嘈杂,所以才想要换个地住,既然如此,我们便住这儿吧。”白若清尴尬一笑替李复解围。
“还是夫人明事理。”子虚道。
阿青微微皱眉,这个话不论谁听都会一句子虚矩了,他从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出了这样的话?
李复挑眉,阿青不明白,他明白,阿青不知道的,他知道,阿青琢磨不透的,他能琢磨透。
“谷主和姐早就听闻二位今日到访,已经在大殿备宴等待多时了,咱们速去吧。”子虚道。
鬼谷大殿
大殿内摆了六桌,一边三桌,皆在谷主座椅所在台阶下。桌子上摆着各种菜品、糕点和水果,一壶美酒,等待客人来饮。
张继生,阴梨,袁新山都已经在左面三桌入座,右边三桌留给阿青,李复和白若清。
三人入座后子虚自觉走到张继生身后站着,突然丝乐奏起,有几名舞者入内随着乐声舞动起来,这是很大的礼数了。
“掌门,夫人,鬼谷早知二位远驾而来,这一杯敬二位,希望二位对我们的欢迎满意,也祝七雄山和鬼谷能长久交好,从此碧河两岸太平。”张继生举起酒杯。
阴梨和袁新山虽然同拿起酒杯,却都翻了个白眼,这张继生,假客气一套一套的。尤其阴梨,更是不屑,若没有这二人搅局她的大婚也不会延误,如今还得给陪着笑脸,用这么大的礼数欢迎他们。
“谷主这么便见外了,一来七雄山和鬼谷分别掌管碧河两岸,两岸太平多年,向来是交好的,二来咱们也曾是同门,大家都熟悉得很。”李复饮下一杯酒,喝的一滴不剩。
论客套,李复也不输于张继生,这两个人表面功夫倒是做的都挺好啊。
这次李复和白若清拜访鬼谷表面上是为了缓和关系给双一个台阶下,堵外人的口舌,实际上不过是李复借由来光明正大的看看阿青罢了。
“不知掌门和夫人打算在鬼谷待多久?”子虚问道。
阿青看了子虚一眼,今天的子虚不像往常那般沉默,了许多不该的。
“不急,住个十天半月的再走也不迟。”张继生赶紧接话。
李复也看了一眼子虚,他想让他走?没那么容易。
“好,那我们就多住些时日,谷主到时候不要烦我们赖着不走才是啊!”李复笑着应答。
“哈哈哈哈,怎么会怎么会。咱们以前都是同门,虽然我离开了师门,但是同门情意还在,掌门是我师兄,唤我张继生就是。”张继生礼貌性的客气着。
“好,继生,咱就不见外了。”
“师兄应该还不太认识我们鬼谷里的人,在座的都是鬼谷的顶梁柱,这位是洛阳王,”张继生过阴梨指着袁新山,“这位是阿青,”又指向阿青,“在我身后的日月殿大弟子子虚,阿青身后的是三巡殿大弟子毕尹。”
“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如今终于认识了。”李复又举起酒杯。
“还有一位,”张继生面带微笑,不着急拿起酒杯和李复共饮,“这是我的夫人,鬼谷大姐,阴梨。”
李复眼神移了一下,这不是给他听呢,也不是介绍给他呢,这是在给白若清,介绍给白若清。敢情从介绍这群人开始,便都是等着这最后一句,这是明摆着告诉白若清不要妄想了,就算她搅了他们的大婚,他也从心里认定了阴梨一个人。李复微微挑眉,他们之间的事,他才不稀罕参与。
“来,喝。”李复道。
张继生这才举起酒杯,同李复共饮。
这边李复倒是无所谓,白若清的事他向来不想管,也管不着。倒是坐在一旁的白若清和袁新山,脸都绿了。
“这位是叫什么来着?”李复指着子虚问道。
“子虚。”张继生替他回道。
“哦,对!子虚!”李复一拍脑门好像想起来了。
其实李复认识子虚,也记得子虚,但他偏偏要这样做,他李复是站在塔尖上的人,是碧河岸的领导者,是和张继生平起平坐的人,他要告诉子虚,他不配被他记得,他也不配和他竞争。
“子虚今日接待的很好,安排的也很好,继生,应该奖赏他一番。”
李复此话的目的是告诉子虚,他是可以给他奖赏的人,只有比他权势高的人才能给予他奖赏。
“好,等宴会结束,子虚回去领赏。”
子虚并没有觉得有多生气,李复是人中豪杰,是个中翘楚,名声在外,他子虚就比他低一等差一截,论权势他自然是比不上的。可是他心里头也明白,他也相信李复也明白,李复是娶了妻的人,是七雄山的掌门,是给予不了阿青大人爱情的人,从这一点上,李复输得彻彻底底。所以他并不生气,也不会因为如此就觉得委屈,既然赏他,那他就收了。
“谢谷主,谢掌门。”子虚依次向张继生和李复作揖。
毕尹虽然一言不发的站着,却把所有事看在眼里,在场的这些人里,明摆着的谷主,姐,洛阳王和掌门夫人关系复杂,私下的子虚,大人和掌门更是一出好戏,唯一置身事外的人只有他,也只有他明白个中关系,他是最旁观者清的人,谁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只要毕尹捕捉到便能明白意图,也难怪,这几年做三巡殿大弟子,忙前忙后也是积累出了不少经验和阅历。
阿青则低头沉思,在她眼里,今天的子虚是反常的,也是表现不好的,她察觉到了李复和子虚之间的敌对气氛却不能明白个中缘由,所以她微微的摇了摇头,以此表达着她的不解。
“上次大婚时阿青姑娘伤得很重,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一点?”李复转而问到阿青。
阿青思考了一下,笑着回道:“那还得多谢掌门及时相救,现下已经痊愈了。”
李复没有话,仅仅点了点头。他要在这里住些时日,日后话的机会还有很多,不急于一时。
“今日所有的安排也都是阿青和子虚布置的,包括接待二位,宴会,酒席,甚至歌舞都是阿青和子虚亲自操办,我想这也是阿青对师兄表达着感谢之情吧。”张继生道。
李复挑了下眉,微微点了点头,阿青和子虚一起安排的,他心里头就觉得有一股醋味,酸溜溜的。李复又抬起眼多看了子虚一会儿,这个面容他要一直记着,深深地记着。
“之前阿青姑娘去七雄山商量修桥之事时不心落下一枚玉佩,上次大婚匆忙,忘了带来,这次倒是记得了。”李复从怀里掏出那枚白玉玉佩放在阿青的桌子上。
“啊!怪不得阿青从七雄山回来之后再也没戴过了,原来是不心落下了!”阴梨道。
李复来了兴致。
“阿青姑娘很珍重这枚玉佩?时常带着么?”
“是啊,之前一直带着,突然就不带了,我还好奇过。”阴梨回他。
李复满意的笑了一下,“那幸亏我给带了来,这么重要的西阿青姑娘以后还是不要乱丢了。”
阿青没有话,李复挑这种场合拿出来,摆明了是不给她拒绝的理由。
阿青盯着看了许久,终于把玉佩拿起来系在腰间。
这一的动作,子虚的眼里写满了悲伤,而李复的眼中满是雀跃。
白若清见状也把手伸进袖子里,手中握着白玉簪子。这的动作逃不开阴梨的眼睛。
“继生,我差人给你做了个簪子,你快看看喜欢不喜欢。”阴梨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把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只白玉簪子,雕着桂花和几片龙羽,也刻着字,写着“悦君心”。
张继生拿过盒子,“很喜欢。”着还把簪子拿出来插在发髻上。
白若清手中摩挲着簪子,摸到刻着字的地还停顿了一下,如今盼君归已然是过往,她没有停留在原地等他,而他也继续向前找到了悦君心。那两个风度翩翩的白衣身影,那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那两个对着碧河山盟海誓的人,那两个从长到大的青梅竹马,如今分坐两边遥遥相对,如今物是人非各居新位。命运叫他们错过了,错过了便回不去了。
“夫人,别只吃菜,来,喝杯美酒,这是果酒,用水果酿的,不醉人的。”阴梨对着白若清举起酒杯。
白若清无奈,把簪子又放回袖子里,和阴梨在空中举杯,一杯美酒入喉,谁不醉,她反而觉得辣的很,呛得很,醉的很。
“梨梨,你这簪子给我也打一只呗,我也缺个簪子。”袁新山往阴梨那边挪了挪,低声对阴梨话。
“你这乱草一样的头发戴不戴有什么区别?去去去,你看不出来我这是气白若清呢?吃席你就少点话,省的露怯。”阴梨把袁新山推开。
袁新山想反驳还不知道怎么,只能委屈巴巴的回到自己的桌前。
子虚站在张继生身后默默的心疼着洛阳王,嗨,谁不是被大姐嫌弃过的人呢?他懂,他懂。
宴会接近尾声,歌舞也唱完了跳完了,饭菜也吃完了,酒也喝完了,大家起身离开座位,不管是真喝多的还是假喝多的,不管是心里头高兴的还是心里头不高兴的,都各自回到各自的寝殿歇下了。这一日的风起云涌,这一日的暗自较量,都随着太阳落了,随着云散了,随着风跑了。
战争永远不只是这几张桌子,几把椅子,几个人,一座大殿,还有更多的西等着他们,今日,就这样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