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化仙无弹窗 第六十章 学堂夜话
夜幕时分学堂里安静极了,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庭院上,宛如积水般清澈透亮。
数茎斑斑野竹,几株冉冉老松,摇曳的竹松树影,经由月光投落在庭院里,就像是积水中纵横交错的水藻、水荇,别有一番景致。
庭院中央的石桌上,早已摆好一副精致茶具,茶香氤氲,热气腾腾,似乎在等什么人。
不多时,只见一男子身着麻衣短褐,背着长剑,踏入学堂。
他潇潇洒洒地走上前,将长剑覆于石桌之上,也不打个招呼,顺手便拿起眼前茶壶,大大方方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一点也不见外。
要知道,剑修的一身杀伐战力,皆在那柄剑上。
若是剑修没了剑,就好比修行者没了真元,身无长物,连凡俗的一介武夫也不如。
所以除却身边最亲近之人,剑修的佩剑一般不会轻易离体,以防不测,然而这青年男子却十分随意,似乎笃定在柳知白的学堂里,自己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若李修筑在此,便会惊奇的发现,这男子,正是两日前解救自己于危难,而后不告而别的纯阳剑修——秦澈!
“啧,知白师叔,你这茶难喝,真难喝。”
秦澈见柳知白好似知晓自己要来,还特意为他准备了茶水,也不意外,端起就喝。
他抿一小口,砸了咂嘴,满脸嫌弃道:“想来,还是师父亲手酿的黄粱酒好喝啊!那股醇香,浑厚,真是让人回味无穷,等师叔封妖令除,可一定要去西山尝尝。”
没想到纯阳剑修,学堂先生,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竟出自同门!
人生各处,果真是充满惊喜。
柳知白静坐在石桌前,听起秦澈提及自家师父,不禁回想起昔日在西山与众师兄弟学剑的日子,眼眸里噙满笑意。
他端起香茗,轻嗅这袅袅茶香,静听这声声蝉鸣,随后眼眸微亮,如饮酒般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感慨万千。
“人生百年顷刻尔,解梦黄粱醉千秋……百余年前的情景,如今想来,却好似就发生在昨日,西山的,依然历历在目……”
柳知白笑问道:“对了,小澈,你到我这来,洞玄师兄怕是不知道吧?”
“那是自然!”秦澈嘿嘿一笑:“是这样的,师父吩咐我来藏龙山找一样东西,我找到了,想着师叔也在此地,便顺道偷偷来看看您,顺便找师叔讨杯茶水喝。”
秦澈扬了扬手中的茶盏,以此示意。
“哈哈,亏你还记得我,想当初在西山,你每每惹祸,也都是来找我,我可替你背了不少黑锅呦!”
“咳咳,师侄当时年轻不懂事,才做了那么多的荒唐事,”秦澈挠了挠头,感激道:“不过幸有知白师叔帮衬,否则光是师父训斥责骂我的唾沫星子,都不知道能把我淹死多少次……”
师叔侄二人谈起往事,嬉笑怒骂,好不快活。
又谈了许久,柳知白终于忍不住,话锋一转,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清寒师兄的近况,可还安好?”
秦澈顿了顿,方才的愉悦散去,气氛莫名有些凝重。
“清寒师叔的现状……不是很好。”
“清寒师兄天赋异禀,手执三尺墨玄,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再加上又曾入藏龙昆吾墟,如今更是掌教一方,怎会不好?”
柳知白面露疑惑之色,而后似是想起什么,眸子里蓦然划过一抹狠厉的光。
“难不成,是乾阳宫那群牛鼻子老道活腻歪了,还胆敢去西山找你清寒师叔的麻烦?!”
话音刚落,柳知白周身陡然扬起凌厉剑光,不怒自威!
“昔年之事我已认罪,自囚于此地数十载,只求清寒师兄不受牵连,他李乾阳莫非真的不守道义,要与我藏龙山撕破脸面不成!!”
原本温润尔雅的学堂先生,如今却如同一只发怒的雄狮,仿佛正处于盛怒的边缘。
只一句话,便可看出柳知白与昔日同门的情谊之深。
“不是不是,李乾阳那只欺软怕硬的老乌龟,连玄天剑门的守山大阵都破不开,又有我师父在西山帮衬,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找清寒师叔的麻烦。”
秦澈见柳知白有动怒的迹象,连忙摆手,安抚道:“还请师叔稳定内息,免得触及封妖符令,落人话柄。”
“呼……”
闻言,学堂先生深吸一口气,闭眸调整内息,极力压制怒气道:“那方才我问起你师兄现状,你怎说那般的丧气话?”
柳知白明显不悦,语气中好似有责怪秦澈的迹象。
“师叔,真的不是我说甚丧气话,而是清寒师叔他老人家现状着实堪忧。”
谈起柳清寒,前几日面对鼠六郎还大发神威的剑修秦澈,如今也有些黯然。
“三十年前陈长青陈道长忽然造访西山,也不知与清寒师叔说了些什么,自那以后,清寒师叔便开始闭关领悟无上心剑,修为更是一落千丈,自合体境不断下跌,至我下山时,修为恐只有元婴之境。”
说着说着,秦澈紧皱的眉头几乎快要拧成一股绳。
“师父说,长此以往,清寒师叔若还不能及时恢复修为,到五百年修行大限来临之际,恐怕会被天劫劈的……劈的身消道殒……”
最后身消道殒几个字,秦澈说的很慢,很轻。
但就是这种慢与轻,更显骇人。
“跌境么……”
柳知白喃喃自语。
而后骤然睁眸,眼眸明亮,面色由阴转晴,抚掌大赞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师兄终于想通了,害我平白担心一场!哈哈,好事,好事!”
秦澈被柳知白吓得一跳,往后一仰,剑修的本能使他在危险之际下意识的便想去抓桌子上的长剑,随后这才想起自己是在自家师叔的地盘上,来回之间重心不稳,差点没让他摔倒。
“师叔,你这是何意?您是说,清寒师叔他……”
秦澈稳了稳身形,听闻柳知白如此言语,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开来,不过心中的疑惑更甚。
“你还小,不懂,清寒师兄他既然不愿与你提及,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就不多嘴了,省的日后见面,他又要骂我。”
柳知白摆了摆手,笑道:“对了,你方才说是你师父吩咐你来的藏龙山,所寻何物?”
秦澈见柳知白想要转移话题,也不深究,从怀中缓缓摸索出一件奇怪的物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