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生劫无弹窗 七十八 生死悬,并缔封印破1
若是死,又怎能带着如此强烈的疑惑而死?若是死,又怎能带着无数的幻梦而死?
若是死,又怎能……带着对师父美好的希冀而死……
那日她即将下山之时,白衣飘飘的仙人,曾在她腰间为她系上天水灵玉。
他是那样宠溺于她,怎会……怎会突然想要了她的命?
不,她不信,她韩若儿不信!
她相信师父,从未有过害她之心!
腰间的天水灵玉还闪着白皙美丽的光,令人向往、令人心怡。
然,沾上了她的潋潋鲜血后……
一阵浓重的戾气霎时环于玉身,自表至内,将它一圈一圈地晕染……
不过眨眼间,白皙通透的天水灵玉,竟成了暗紫色!
妖媚且诡异、诱惑且危险……
上古神玉,如今,竟成了魔玉!
是她,是这个孽障的血,亵渎了它。
是她,是这个孽障的怨气,侮辱了它。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周围忽的异响四起,这兢远之城周围所有鬼派都闻息而来。
嗯……血的香气,甚是美味……
嗯……已化为魔玉的神玉,有何而惧!
这些鬼派早就看见了韩若儿等人,只是她身间一直有神光护体,难以接近……
如今,神光化为魔光,他们求之不得……
天水灵玉是极端之玉,太过于纯粹,所以沾上云珏的仙骨之风,便一直是神玉,而如今被韩若儿的怨气之血所染,就堕成了魔玉。
魔玉,乃是她的心魔。
她怎能不明不白地死去?她要活,她要活呀!
血泊之中的她,微微抽搐着。
一双灵动的杏眼,此时已死气沉沉。
只是瞪着那腰间早已变了颜色的玉……
“呀!魔玉!”
伴随着喜悦的尖叫声,一堆鬼派之人瞬间出现在了眼前。
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各个面色激动不已。
“年纪,戾气既然如此之大?修仙真是可惜了,不如与我们一起入鬼派吧。”
一鬼派之人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暗绿色的眸子伴着蠕动的嘴唇对着她话。
“入鬼派吧,鬼派才适合你……”
“入鬼派吧,如此戾气,谁敢要你……”
“入鬼派吧,我们都是一样的……”
那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勾住了她的灵魂。
韩若儿空洞的眼神霎时化为惊惧。
“不,我怎能入鬼派?”
“不,我答应过师父的,要好的!”
“不,师父还在等我回去!”
周围劝她入鬼派的声音来大,尖锐、刺耳,经久不息……
她想捂住耳朵,却发现自己连这个简单的姿势都做不到了。
身筋脉已断,她动不了!
落仙杀果然是落仙杀……
好一个落仙杀!
他云珏的杀招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她为何没有死?
若是杀招,以她韩若儿的修为,该魂飞魄散才对。
为何?没有死?
“少主……”
一身极其微弱且哽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苍老又无助。
韩若儿费力抬头去看,而后,泪流满面……
“忠伯伯!”
这是从疼她爱她给她做纸鸢的忠伯伯啊!
为何现在连灵体都是残损的?
“少主,我终于见到你了……”
韩忠在笑!欣慰地笑!
是啊,整整十年,他终于见到她了!
只是,这也是最后一次见了……
他刚才用唯一的一魄,为她挡住了落仙杀的七成功力……
韩若儿中了落仙杀,为什么却没有死,这就是原因!
“少主……”
和蔼且熟悉的声音,瞬间融化了她的心灵……
韩忠淡紫色的灵体异常虚弱,残损不堪,浮于半空之中,甚是迷离。
他,自知已是身体的极限了……
他,一定要将话带给少主,让她重振域王室的霸业!
“少主,你可还记得我?”
“我记得你,忠伯伯!”韩若儿哭的撕心裂肺,却仍动弹不得。
“但你为何如此残忍,迟迟不愿见我?若儿好想你,若儿找了你好久!”
“不是老奴不愿见你,只是你身上原挂着神玉,有神光护体,而我只是个灵体,一接近,便会被吞噬,所以只能远远的望着你……”
“神玉?”
韩若儿自言自语着,望着腰间已变成紫色的玉,眼神愕然。
“那为何,我又看得见你了?”
大悲大喜间,韩若儿倏得发问。
“因为染上了少主的血,神玉成了魔玉……”
韩忠的声音很低,低到最后徒留叹息。
“我的……血?”
韩若儿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伤口,一身青衣早已血迹斑斑,但此时似乎感觉不到痛了……
仅仅是她的血,就让把神玉亵渎成了魔玉。
师父一直在盼着她好、盼着她心怀苍生、盼着她善良、盼着她有朝一日修成仙身……
她怎会身怀戾气?
她怎会有如此之心?
她……该死!
辜负了师父的期望,韩若儿欲自绝,但一股强烈的紫气忽然盖面而来,伴随的,是一串和蔼到心碎的语录——
“少主,域王室十年前已被灭,你是秘术域火的唯一持有人……”
“少主,答应老奴,不要死,无论如何,都不要死……”
“日后的处境,绝望也好、寂寥也罢,老奴只求你活着,哪怕是为卑微、痛苦而活……”
“昔日繁荣兴旺的域王室,如今只剩了您一人,您是最后的希望……”
“老奴的怨气太深,尽管当年仙派已屠了域王室族,毁了尽数魂魄,但我仍是在这浮屠间苟且保留了一魄,而我的这一魄,在这兢远之城徘徊了整整十年,只为再见少主一面……”
“少主身上筋脉已断,先前修炼的仙气已部倾泻而出,半仙之身已毁,以后,再也修不得仙身了……”
“老奴没用,现唯一能为少主所做的,就是将这最后剩余的一魄自毁,化为养躯灵药,将少主身上所有被割断的筋脉重新补起……”
“不,忠伯伯不要,我不要你死!”
韩若儿眼睁睁地望着那紫色光亮将身包围,片刻间……血液一点一点地凝固,不再流淌,而那被打断筋脉伤口也如数愈合!
她想逃,她想告诉忠伯伯不要牺牲自己去救她,赶紧走,不要管她!
但身子似乎是被定住了,她无法作出任何举动,直到最后的最后,那熟悉且和蔼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空气中划过一段凄凉又渺然的声音——
“少主,老奴,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