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相不为后之凰坐天下无弹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剖白
“你为什么不能乖一点?”你若乖一点,我便不会将内心的野兽放出来,我最怕的便是伤害你啊。看着痛苦癫狂的君绝殇,全然不见半分幽城城主的仙人风姿。她不再挣扎,突然发现极其无趣,心中对他的恨骤然减少,当然也没有了爱。
“我们之间的那一切不是说过去便能过去的,所有一切伤害既然已经生成便无法抹灭。当年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你爱的雨儿姑娘。我会倾尽这辈子去报了那些仇,欠我的都要让你们还回来。”
君绝殇看着突然变得无比平静的沐雨汐,心中慌乱无比,就像他正在失去一件无价之宝般。
“不,汐儿,那些仇我帮你报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要如何对我都可以,但你不能离开我。”说到最后,君绝殇低吼道。
“你别离开我,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你不能不爱我,更不能离开我。”那双紫眸垂下哀求的看着沐雨汐。
“可以。”沐雨汐干脆的点头。
君绝殇闻言,紫眸一亮,然而沐雨汐笑得魅然,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你若能将我废掉的武功还回,你若能在一年内每日放闵雨儿一碗血,你若能抹去我心底的伤痛,你若能将我每一次遭人陷害时而被你惩罚时的心痛除却,你若能将五年前的我还给我,”
“最重要的是,”沐雨汐丹凤眸中迸出无尽的恨意,像是要毁天灭地一般,“你若能将我儿还给我,我必原谅你。”最后一句她几乎吼出。
“什么我儿?”君绝殇没有听懂。
沐雨汐痴痴然笑着,“它那么小,才在我的肚子里一个月。就没了。”而她这个母亲无用,没有保住它。
“什么时候的事?”君绝殇抓住沐雨汐的双肩,陡然想起他有两个月不在幽城,回来后发现沐雨汐脸色灰败,每日发着呆,后来她有一日晚上要杀闵雨儿,刚好被他看到,为了救闵雨儿,他打了沐雨汐一掌,也就是那个晚上他废了沐雨汐的武功!
“不是的,不是。”他想否认什么,最后发现什么语言都是苍白无力。
“我不知道……”君绝殇倒退一步,看着低着头的沐雨汐,“汐儿,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当初,你若不封了我的记忆,我又怎么会单纯如斯对人没有防备?我又如何会弱到人人都能欺负的地步?”那时她好恨啊。因为这,她没有保住她的孩儿。
“所以,你告诉我如何原谅你?以什么理由原谅你?”沐雨汐轻抚他的脸,眼中无比柔软,“我要你,要那些当初伤害过我的,”她顿了顿,最后如情人呢喃般缠绵道:“生不如死!”
君绝殇趔趄,夏日的夜晚暖风习习,但君绝殇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沐雨汐上前一步,离君绝殇一步之遥,她缓缓抬起手,扯去右手腕的锦帕,一道道的割痕错乱交织,“美吗?”
她眼角上挑,眼底似有流光,如魅妖,声音轻柔无比。
“不。”君绝殇痛苦闭上眼。
“怎么?敢做不敢看了?这些都是你给我的,不过是我所受的冰山一角。幽城城主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如九天仙人不染凡尘,什么恐怖血腥的画面面前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几道丑陋的划痕而已,怎么就不敢看了呢?”沐雨汐似有疑惑的歪了歪头。
若在平常,这个动作可爱无比,惹人喜欢。但在君绝殇眼里,沐雨汐的话就像一把把利刃插进他的心里,而他除了忍受,没有任何方式减轻痛苦。银月最强大的存在此刻不过是一个同世间所有普通男子一样会痛的人罢了。
“汐儿,我知道我曾经做了很多的错事,亦知道无法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即使没有,上天入地拼尽所有我也可以给你。”哪怕要我的命也无谓。
他颤抖着手抬起抚着她的鬓发,眼中痛苦而执着:“唯独一点,你不能离开我。”
沐雨汐看着他冷笑,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有可能吗?”方才她的话都白说了吗?“什么时候你学会自欺欺人了?怎么还以为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
“汐儿,你不要逼我。”君绝殇眼中血色更甚。“想让我放手,除非我死。”
他这一生,本就无欲无求,世间一切于他而言不过一场游戏。没有任何人,任何物能让他放在心上,直到遇见她,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世间是人可以填满他的心,他才发觉这世界有她在才不至于了无生趣。但她竟然让他放弃她,那和剜他的心有何区别?尝过心之满足,愉悦后,他怎么可能再次回到那个黑暗的世界?
“如果五年前你这般对我,我会欣喜若狂。而现在,我只觉得你是个疯子!”沐雨汐冷眼看着君绝殇脸上的痛苦,悲哀,绝望,癫狂在脸上交织着,却无任何波澜。
“爱你很累,恨你我更累。除却报仇外,我不想在与你产生任何纠葛,你别再对着我发疯。”
越过低垂着脸的君绝殇,沐雨汐没有丝毫留恋的走了。于她而言,所有的爱恨在看到他癫狂失去理智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
“呵呵……汐儿,我不会放手的。”无人看见,此刻君绝殇紫眸已全被血色掩盖,不见一丝光亮。只余疯狂的掠夺!
“陛下。”倚浔莲看到沐雨汐,连忙迎了上去,“方才西泠皇,南疆疆主及天顺帝数次派人来探听您的消息。”
她一直守在殿外,不知内殿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上突然不见。虽然幽城城主侍从说皇上安然无恙,但她仍旧不敢安心,在寝殿门口焦急等待,直到看到沐雨汐回来那一刻,方才踏实。
“你派人去告诉他们孤回来了即可。”沐雨汐疲累的揉了揉眉心。
被君绝殇那疯子纠缠了大半夜,虽然安然离开,但心中总是不安。
“小莲,传信给石渊,计划提前。”无论如何君绝殇离开幽城对她有利,“另外,告诉浔枫,准备撤离幽城回凤临。”
当年倚浔枫被她派驻出去便只身一人去了幽城,失忆的她和倚浔枫机缘巧合见了面,彼时的倚浔枫在幽城已经开了几家商铺。后来他们便一直暗中联系,顺便合力将商铺扩张了一倍。如今一年过去,倚浔枫在幽城也算小有名气。
第二日,沐雨汐刚刚用完早膳,便听到倚浔莲禀告,“皇上,南疆疆主求见。”
沐雨汐皱皱眉,“不见。”
倚浔莲应声下去,“是。”
殿外,莫流景一脸期待的看着倚浔莲,“雨汐儿是不是让本少主进去?”
“疆主请回罢,皇上昨夜回来晚,身子不适,不见客。”语气疏离有礼,挑不出半分错处。
明眼人一听便知这是托辞,但莫流景打开折扇,左手负立,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既然这样,那让雨汐儿多多休息,莫操劳。本少主中午再来,如若雨汐儿还是身体不适,本少主晚上再来,直到她身体好到能见本少主止。”最后一句,莫流景微微提声。说与谁听不言而喻。
内殿的沐雨汐仿佛回到五年前,对莫流景极其无奈。
“倚姑娘,汐儿起了吗?”未待莫流景走远,便见夏侯瑾之款款而来。
“天顺帝,陛下刚用完早膳。”倚浔莲语气不比方才,柔和几许。她知道夏侯瑾之于沐雨汐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许久不见汐儿,可否通传一声,瑾之想与她叙叙旧。”谦和有礼,没有一丝皇帝的架子。
倚浔莲自知得到如此礼遇全然是因为她家陛下,故而更加恭敬,“请天顺帝稍作等待。”
不远处的莫流景看到倚浔莲再次出来将夏侯瑾之迎了进去后,嘴里嘟囔:“雨汐儿怎么如此偏心?”虽然不满,却不敢再上前自讨没趣。只是离去前,不自觉用手拍了一下旁边的百年樟树,只听得一阵“哗哗”作响,樟树剧烈晃动,树叶如雨般飘落,不过一会,枝叶茂盛的樟树便光秃一片。
“汐儿,昨日君绝殇可有为难你?”
沐雨汐用手帕轻轻擦拭唇角,“并无。”
夏侯瑾之安下心来,眼底是极致的心疼,无人知道当三年前她武功全废,遍体鳞伤,心如死灰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心有多疼。
“倒是你,身体应是大好了。”没有天顺太后下毒,加上这一年数不胜数的千年雪莲,万年灵芝的滋养,体内毒素应是差不多清除干净。
加上现在的夏侯瑾之眼中有了生机,不再无欲无求好得更加的快。
“汐儿,谢谢你。”他看破一切黑暗,在那个没有光明的皇室无趣生存,不是不知道他的太后,他的弟弟,他的贴身侍女做的一切,只是不愿意生,索性随他们去了。只是那一年他的身体最灰败,命悬一线之时再次遇见伤痕累累的她。在那种情况下他怎么敢死?他无法想象那时的沐雨汐在失去一切时听到他去世的消息会如何?所以他第一次反抗他的命运,第一次有了生的欲望。
因为啊,他有要保护的人,他必须活下去!
“当年若不是你,我又如何能活下去?”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两个同命相怜之人互相舔舐伤口努力的活下去罢了。
“许久不曾与人对弈,来一局如何?”
夏侯瑾之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想起当年在天顺皇宫,她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对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之时的情形。
沐雨汐释然一笑,“那年我沉入棋局不可自拔,若不是你在我面前将棋盘摔碎我便不可能幡然醒悟。后来再不碰棋不过是不想再回忆起任何与君绝殇有关之事。如今我想通了,其实不过是人之过,干棋何事?”
闲暇之余,她本也是爱棋之人。
“自与君绝殇相识之日,不,或许更早,他便将我纳入棋局作为棋子。而我对人本就防备,独独对他再见了不过几面便给予毫不保留的信任,以为他是我的依靠。却不曾想他从头至尾对我都只有算计,来西泠也好,当丞相也罢,后面从西泠出逃去凤临也是他设计好的,后来我在凤临大伤一场,被他欺骗失了忆带到了幽城,”说到这,沐雨汐自嘲一笑,“那失忆的药却不单单令人失去记忆,还会让人返回稚童一般单纯,并将他醒来以后看到的第一人看作最亲近,依赖的人。”
而那人若是有心叫一个人喜欢他,甚至深爱不过轻而易举,更遑论她未失忆前本就爱上了他。
“虽然不知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但失忆后他给予我的,闵雨儿伤害我的,幽城上下欠我的,我全部要他们双倍奉还!”她虽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却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欠她的她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对不起,我从不知道你曾受过这些。”他本就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她,本以为君绝殇当初对她极好,却没想到他竟然伤她如此之深!
“那些事情由我来代劳好吗?”夏侯瑾之声线柔柔的响起,但眼中却是铺天盖地的杀意,单是想象他都无法忍受沐雨汐曾遭受过那些苦难。
他能容忍世人对他不公,却无法接受有人对沐雨汐不好,何况当初她受到的是那般身心俱伤!
沐雨汐摇摇头,神色平静。哪怕方才再聊起曾经的那些过往平静的就像陈述别人的事情,心里再不会因为君绝殇而起波澜,只是单纯想报仇而已。
“幽城欠我太多,我若报仇定让幽城血溅千里,而你不适合沾染太多血腥。”他想保护她,她又何尝忍心让一个本就不喜好杀人的人做他不喜欢的事。“这世间,我不欠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交心知己。唯你真心待我,一直在我痛苦心碎之时给了我一个避风湾,保护我,并不惜血洗天顺皇宫。在我心里,你亦父亦兄亦友,是我最不想亏欠的存在,我不想将你的天顺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