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有令:世子休撩我无弹窗 一三四、银线钩(一更)
“世子爷这症状,”宋太医摸了摸小胡须,“并不十分严重。”云楚也跟着点头,毕竟这是头一回,如今也过去了。
云明礼松了口气,面色也不如方才一样严肃紧张。
福气呢,自然是打心底里为自家世子高兴。
原先主子那么宠着世子,他一个做下人的,虽然没话可说,但总觉得,世子没有学到那些个其他人都知道的,实在是给王府丢了脸。
如今看来,世子绝对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么不堪。
一个不堪的高位者,能对他们下位者这么好吗?
“可是,”宋太医话锋一转,竟然略停了停,“若是世子爷懒得走动,只怕,经年之后,只能在轮椅上过日子。”
云楚心中暗笑,他的身体早就给神医看过,神医说的话也和宋太医没什么区别。
看来这二人,都是顶尖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福气听了,一时间没忍住,就当着主子们的面吼了出来。
“福气,不得无礼!”云明礼重重的咳嗽了声。
“王爷,福气知道错了。”
宋太医摸了摸短小的胡须,自己眼前的福气,已到而立之年。
云楚是最小的,福气自然是跟着王爷的。
云明礼微微躬身:“还请太医不要怪罪。”
明王爷一向待人亲和,宋太医也略有耳闻,不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王爷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福气见主子这样,也快哭出声来了:“王爷,都是小的不好,你打我吧,骂我吧!”
云明礼望着和他一同长大的小厮,忍不住摇了摇头:“你看看你孩子都多大了,怎么还这样一惊一乍的?”
“王爷恕罪。”
宋太医眉头一挑,有意思。
“太医,我儿身体该如何调理,还请给个方便。”
宋太医还未开口,云楚自己先摇头:“父王,儿子的身体儿子清楚,恐怕是难逃那一结局。”
云明礼心脏忽的一疼,儿子是怎样的人?他有他的骄傲,他总是笑着的,温柔的,何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世子爷此话差矣,世人皆道,北山有神医,不如去北山请神医一看。”
云楚神色微动:“太医说的神医,可是白无纠?”
“正是此人,此人深居简出,不似平常医者行走江湖,只不过他并未隐居,治好了方圆几百里的人的恶疾,医术自然精进。”
云楚微微一笑:“太医无需多言,我已经相信神医的医术卓绝,我也曾经恳求神医,为我医治。”
“只是神医脾气古怪,只说是我的腿已经没救,要是多走走运动运动,还可以缓解一些。”
宋太医眉头一皱:“神医说你没救了?”
虽然这话有些以下犯上的嫌疑,但宋太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云楚幼年就被伤了腿部筋脉,即便是开了些强健经脉的药,不过是聊胜于无。
宋太医也知道,经脉已经长得差不多,若是要根治,得用上一套针灸之法。
他本是太医院的佼佼者,可这套针法失传已久,是那位住在北山的神医,几年琢磨之下补全的。
若是他肯亲自出手,云楚的腿自然有恢复的可能。
“正是如此。”
宋太医哪里肯信?若不是那人医者仁心,他怎可尊称他为神医?
“如今,有不少江湖术士打着神医的名号招摇撞骗,世子爷,您亲眼所见的,未必就是神医呀。”
云楚摇摇头:“是我与神医有了过节,神医此语,不过是不愿意为我医治罢了。”
宋太医一听,大摇其头,神医的脾气本就没有别人好,还得罪了他,这样可就不好了。
“楚儿,你说神医叫什么名字?”
“白无纠。”
云明礼眼睛一亮:“不知神医和你的前辈,是否有关系?”
云楚恍然,前辈名叫白无瑕,神医名叫白无纠,他们二人名字如此相似,莫非就是兄妹了?
宋太医听着父子之间的对话,也跟着来了兴趣:“神医也曾与我交流,说过他有一捧在心尖上的亲妹妹。”
“果然是有,那不知他妹妹是谁?”云明礼惊喜万分,忍不住问道。
“神医未曾言明,只说自己的妹妹国色天香,在江湖人中也是一等一的人物。”
“多谢宋太医提点。”云明礼笑盈盈的。
只要说通了儿子的未来丈母娘,再请丈母娘为女婿在亲哥哥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要医治儿子的腿也不是不可能的。
云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父王。”
“你放心,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自然要试一试。”
当夜,云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又要见到练轻舞了。
云明礼早早的叫醒儿子,又请宋太医与他们同去。
宋太医已经年过半百,云明礼怕他夜里睡觉着了凉,把云楚安排回自己房间,就让宋太医住了暖阁。
练轻舞早起出门去,在拐角处撞见云楚。
练轻舞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屈膝行礼:“臣女参见世子爷。”
宋太医说过,越是到冬天,云楚就越要多走走,云明礼等马车就慢悠悠的跟在云楚身边,也听到了练轻舞说的话。
云楚眼尖的发现,自己昨天才挂在练轻舞胸前的五彩流星珠,已经不见踪影。
云明礼心想,既然见到了未来儿媳妇,自然要见见的,就探出头来。
练轻舞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几乎要跪在地上:“臣女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楚一把扶住她,练轻舞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与留恋,推开他的搀扶,自己站稳。
“免礼,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练轻舞不得不答:“回王爷的话,出门散心去。”
原来,练三伏虽然一直要求,要女儿就嫁给云楚,可白无瑕爱女心切,可不这么想。
如果这婚他们不能退,就只有云楚把这婚退了才行。
若是要论怎么退婚?那就是,对云楚不理不睬,冷若冰霜,沉默以对。
练轻舞刚刚接到母亲的吩咐,虽说有些莫名,可是也突然之间就像有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如果自己不嫁给云楚,是不是就可以立女户了?
“我儿子惹你生气了?”云明礼知道,云楚昨天刚从将军府回来。
“没有。”练轻舞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她本以为,对云楚冷漠是最为容易的一件事,现在看来哪里容易了。
“他欺负你了?”
云明礼已经探出整个身子,被福气扶着,下了马车。
“没有。”练轻舞继续摇头,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滚动。
“那你这是怎么啦?说给我听听,给你做主好吗?”
云明礼每每查案,遇到受到冤屈的人,常常这副行止。
“我,我没事啊。”练轻舞吸了吸鼻子,胡乱的揉了揉了眼睛。
不揉还好,一揉眼睛立刻红了。
宋太医本和云明礼共用一辆马车。这时候王爷下去了,他也不好在马车上赖着。
练轻舞眨了眨眼,认出了太医的官服。
“臣女见过太医。”
在场谁都看出来,练轻舞很不对劲。
即便太医也有官职,可哪怕是太医院院首也不得上朝,哪里有给太医行礼的?
“舞儿,你是如何了,若是在家里受了委屈,告诉我又何妨?”
云楚不是看不出对方对自己的冷漠,可他更看出来,练轻舞很不好受,很不正常。
“我没在家受过委屈。”练轻舞后退一步,尽力保持着自己和云楚之间的距离。
“那你这是如何了,我做错什么了?”
练轻舞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是难过。
他哪里有做错什么呀?
“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先走了啊。”
练轻舞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转过墙角,接着就僵在了原地。
好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你现在要做什么?”
云家父子正面面相觑,考虑着要不要从此转换马头,回家去算了。
云楚心里很想去那边问个明白,云明礼却是隐隐的猜到了他们家的想法,脸色一黑。
这时,他们都听到了练轻舞的声音。
云家父子,包括福气,都是练过武的,于是让太医在原处休息,三个人转过来。
练轻舞已经和那人斗在一起,那人手持一把剑,剑长而细,随着主人的动作流转起来,竟然像一条小蛇一样。
练轻舞本就害怕蛇类,又没有带着自己称心如意的兵器,一时之间捉襟见肘。
“你为何带着兵器前来,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对你来说没好处。”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对付练轻舞一个赤手空拳的,可别提有多容易。
不过两三个回合,练轻舞已经被他逼入了死角。
“你可还记得我!”
那人将剑抵在练轻舞咽喉处,有些撕心裂肺的怒吼。
这副模样,怎么都像捉奸了一样。
“我认不认识你,和你想做的事情有什么相干呢。”
练轻舞睁着一双漆黑而又明亮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云楚握了握拳,真就站在了原地。
那人的兵器就抵在练轻舞脖子上,若是自己一个动作惹怒了他,练轻舞哪里还有命在?
“你果然胆大,到了这时候还说这种风凉话,好,我今日就告诉你,你该是见过我的,我来只是为我们阁主报仇。”
练轻舞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来是为了他的阁主报仇,那么他的阁主呢?
是伤了,是残了还是死了?
“为你们阁主报仇?怎么了,死了吗!”
练轻舞这话说完,一下疼的汗珠啪嗒啪嗒的,不为别的,那人用剑,割破了她喉咙口的皮肤。
“你的嘴怎么如此恶毒?若是我可以,现在就送你下去见阎王!”这人威胁的语气,让练轻舞松了口气。
“你很想送我下去,见阎王不是?”练轻舞忽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你且说说,我对你们家阁主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你还笑得出来?我家阁主对你情根深重,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他对我情根深重?”
练轻舞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仰着脖子纵声大笑,直笑得伤口的血珠纷纷坠落。
“你笑什么,很开心?”
练轻舞心里对云楚的感觉,忽然就更好了。
毕竟,人总是怕比的。
“他对我好?他对我好,他那么伤我?”
“他对我好,他为什么总想着月辰宫?”
“他对我好,他怎么就舍得,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假冒别人,骗我?”
面对着练轻舞连珠炮一样的提问,那人显然守不住阵脚,措手不及。
“你不要狡辩!”
练轻舞静静的看着那人,忽然一勾唇:“你且告诉我,你究竟是谁。这样,我才能好好给你解释。”
练轻舞早就怀疑这人身份了。
这人手上的剑,亮晶晶的又细如丝线,确实是把名剑,可据练轻舞所知,这把剑的主人是个女子。
他使用这把剑时利落,绝对不像一个偷剑的贼人。
“你,到现在还在算计我吗?”
那人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可能的,不过一面之缘,练轻舞怎么可能知道自己。
“我算计你什么?我练轻舞,虽不能说,每件事上都堂堂正正,可我知道,银线钩这把名剑,出在赤焰阁,使用它的人是个女子,我这话没错吧?”
“你!难道阁主竟然这么信任你,什么话都和你说吗?”
那人语气坦然,伸手把面具扯下来,又哇的一声,吐出一个东西。
“他什么话都和我说,我就不可能至今也不知道,我当年,敬佩的那位小哥哥是谁。”
云楚心里本就不是滋味,听练轻舞说,她当年还有个敬佩的小哥哥,更是觉得心中酸涩。
“阁主他爱你,他为了得到你做这些事情,本就无可厚非。”
这时候开口说话,已经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了。
“他为了得到我,无所不用其极,就是他的爱,对吗?”
练轻舞忽然有了个生动而又疯狂的想法。
她把脖子往剑尖上一凑,银线钩顿时划破了她的大片皮肤。
“舞儿!”云楚大惊失色,心痛非常。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这人果然恶毒,你就这么轻轻巧巧的死在我的手上,好让阁主让我给你陪葬?”
“你真以为,我那么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