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策之庸王俗妃无弹窗 春遇(3)
远远的便听到喧闹声,我掀开帘帷,夜幕笼罩下的临河大街灯火通明,如蜿蜒在河畔的玉龙一般。我与李恪下车,并肩走在大街上,很快融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文人仕女,黄发垂髫,普通百姓扶老携幼,热热闹闹的行走在街头巷尾。正四下顾盼,忽有一方锦帕迎面飘来,我连忙接住,举目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站在面前,满面羞红,眼波欲流。我忖度着大约是她的锦帕,正要上前归还,她却将脚一跺,转身跑进人群中。
“喂!”我握着锦帕,追也不是,站也不是。
回头看向李恪,他似笑非笑,墨眸深沉,“看来何兄很受雍都女孩子的喜欢。”
我恍然了悟。果然见周围不少女孩子朝我打量。我身量较普通女子高,穿一袭竹纹青衫,身披鹤氅,发束玉冠,脚踩云靴,用青黛描成剑眉,肌肤如玉,眼波清冽,的确雌雄莫辨。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连我都为君倾倒,何况那些女子。”李恪站在身侧,眸光深沉。
周围朝我回望的眸光越来越多,李恪终于停下步子,拐进一座酒楼。掌柜满面笑容的迎上来,将我们引进二楼的雅间。
推开门,雅间内已有一人,白衣素然,背对着我们站在窗前,及至回转身,明眸璀璨如星,容颜温润似玉,竟是一位温文儒雅的公子。
那人见了我,也是满眸诧异,“李兄,这位是?”
李恪敛裾而坐,“上京来的何青何公子。何贤弟,这位是镇边大将军应烈之子,现封骠骑将军的应玄若应将军。”
应玄若,莫非是应颜的兄长?当下我亦敛裾跪坐,抬手一揖,“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方知边关退敌的应玄若公子竟是一位清雅的儒将,着实令何某佩服。”
“何兄客气。”应玄若微微一笑,为我斟满茶盏,“何兄自上京来,可有什么消息吗?”
“这…。”我一时语塞,于桌下悄悄捏了捏李恪的手,他只端起茶盏品茶,神色悠然,似乎不打算为我解围。
我只得胡诌,“说来惭愧,我整日在外东游西荡,已经两年不曾回京。”
应玄若一笑,亦不追问,“方才应某还在想,李兄如此爱热闹,今日怎么迟迟不见人,原来是接待上京的贵客,便将应某这个老朋友抛诸脑后。”
李恪并未答话,而是问道,“军粮筹集的如何了?”
应玄若眸中划过一丝疑惑,眼风在我脸上扫过,旋即道,“回王爷,还差五万石。”
我心中快速盘算,北靖与北漠接壤,北漠一直是大舜的劲敌,这些年不时的侵袭边关,皇帝不得不增加边防驻军。如今镇边大将军麾下七万兵马,屯在边疆隘口。五万石是近一个月的军粮,冬季苦寒,若没有军粮,后果不堪设想。应玄若为此离开边关,必然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可筹集军粮是知州的事,李恪虽然是王爷,却无军政大权,与应玄若私下会面,谈及此事,已是逾制。
只听李恪道,“这五万石本王想办法。最迟二十日,你必须带着粮食回防。”
“是,王爷。”应玄若恭敬答道。
“回去见了老将军该怎么说,不必本王教你了吧。”李恪端起茶盏,吹散浮沫,轻轻抿了一口。
“王爷放心。”应玄若淡淡一笑,胸有成竹。
我想到一事,便道:“去岁大旱,许多地方的百姓颗粒无收。不但是北靖,北漠亦是草原荒芜,牛羊死了无数。如果我们都要为军粮发愁,想来北漠的境遇也很糟糕。春天正是生息之时,青黄不接,若北漠没有粮草,必定会侵袭边关扰民,从大舜劫掠粮食布匹。”
说着,我蘸取少许茶水,在桌子上画出边境山势水文图,“北靖、西域、北漠毗邻,北靖边防自然比西域要强盛的多,如果无法从大舜劫掠,他们大可以绕过西北戈壁,从西域诸国抢夺。王爷应当联合西域小心防范,除此,还应将此事告诉知府知州,让沿途的商旅加紧防备。”
应玄若望着我的眸光莹亮,微笑道:“想不到何兄熟知兵法,倒令应某受教了。”
李恪却冷哼一声,“班门弄斧。”
我微窘,忽从铜镜中窥见自己是束发戴顶的男儿装扮,便又挺直脊背坐的端正,以免被应玄若看出端倪。两人大约还有别的事要谈,我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便站起身,向他们二人道:“李兄,应兄,何某去街上瞧新鲜,你们二位慢坐。”
不待李恪发话,我便快步走出雅间,下梯时脚步略急,竟与一个醉汉撞了满怀。
那醉汉本就醉眼迷离,被我猛可一撞,踉踉跄跄,几乎跌倒。
我忙赔礼,“这位仁兄,对不住了。”
那人扶住阑干站定,一双眼睛将我上下打量,末了,竟抬手想要触摸我的脸颊,“这小倌人长的真俊俏。”
雍都之中,不少豪阔子弟好男风,这人锦衣纨绔,大约也是此辈中人。
我一脸厌弃,将他的手隔开,不意他虽醉的厉害,却动作迅疾,一把将我的手捉住,握在掌中揉捏,“肌肤滑腻,柔若无骨…”
话音未完,他整个人已飞了出去。
李恪脸色铁青,掸了掸衣摆,目不斜视的从我身前走过,“不是要看新鲜吗?还不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