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策之庸王俗妃无弹窗 囹圄(3)
不待李恪吩咐,赵霆钧已挥刀斩断锁链,哐啷一声响,手上和脚上的枷锁应声分成两段。李恪伸出手,为我拭去脸颊残留的泪水。
我忙不迭的朝后面躲,“我好几天没梳洗,又脏又臭,跟叫花子似的。”
李恪哑然失笑,温声道:“你明知道我不介意…”
我固执的躲在一旁,声若蚊蚋,“可我介意。”
赵霆钧轻咳,“王爷,梁大人还在外面等着。”
李恪向我微微一笑,“且先料理眼下的事,其余的回府再说。”说罢,携着我的手朝外面走去。
我步步紧跟,踏出铁门的刹那,骤然而来的强光令我目眩神迷,几乎要晕厥过去。李恪一把扶住,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我打横抱起。经过梁遇身旁时,脚步一滞,“大舜律令,收押人犯需告知亲属,开堂过衙。今日春和景明,梁大人是不是把这手续给补上?本王也想听听,本王的爱妾身犯何罪,要跟这群杀人犯关在一起?”
梁遇冷笑道,“既然王爷执意包庇朝廷钦犯,那本官只好秉公处理。”
地方也不必寻,就在大牢外典狱厅内设公堂,因李恪是王室,身份贵重,梁遇特意命人请雍都名士宫之侨和鸿明寺住持了凡大师前来,共同听审。
宫之侨仙风道骨,飘然出尘,了凡大师慈眉善目,普渡众生。两人并肩走来,宛若仙佛临凡。
梁遇端坐堂中,拍案问道,“人犯慕宛宁,罪臣南王慕松涛之女,你可知罪……”
“慢。”李恪敲了敲桌子,“梁大人,审犯人的第一句,难道不应该是下跪何人?所犯何事?本王每每去茶馆听书,开场都是这两句。今日怎么不同?”
梁遇眉头一皱,虽百般不耐烦,也只得道,“下跪何人?所犯何事?”
我心念一动,清声回禀,“草民何青青,北靖王李恪的妾室,七日前偶然念及城西旧屋,回去探看,却被捉进大牢,不知所犯何事。”
“大胆!”梁遇怒声道,“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我被梁遇一吼,便泫然浴泣,眼泪汪汪的看着李恪,“王爷,嫔妾好害怕…”
“美人别怕,有本王为你撑腰。梁大人就是嗓门大,为官还是很公正的。”说着,李恪问道,“梁大人,我的爱妾胆小,禁不得吓,请大人说话小声些,不要咆哮公堂。敢问大人,她究竟犯了何罪死到临头?”
梁遇冷哼一声,“我府中教头程时飞,曾在慕南王府担任天心公主的护卫,他亲自指证,此女便是慕松涛的女儿,天心公主慕宛宁。焉能有假?”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李恪亦讶然,“程时飞?慕南王府的护卫?梁大人居然延请罪臣的旧属,是何居心?要知道慕南王的罪名是谋反,大人此举…难不成对皇叔有怨言?”
“这…”梁遇结舌,“王爷不要开玩笑,本官延请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慕南王的旧部。”
“这又奇怪。梁大人为公子聘请武师,自然不会收留来历不明之人,定要问明出身。不知程教头当时怎么说的?”李恪唇角微勾,饶有兴趣的问道。
“他说他…出身岭南剑派,曾为镖局保镖,习得一身武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堪为良师。”梁遇斟酌道。
“那后来他指证我爱妾的时候,又说他是慕南王府的人,这样一个前后不一,不忠不勇,信口胡诌的人说出的话,梁大人居然也相信?”李恪淡然的问道。
“这…”梁遇再次结舌,“慕南王府的事牵连旧部,他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捉到这个钦犯,将功补过。”
“唔,梁大人一心为他开脱,本王也无可奈何,既如此,就传召他过来,当庭指认吧。”
传话的衙役去了半日,回来却道程时飞不在府衙,也不在寓所。
“哎呀,不忠不勇之人多半色厉内荏,他该不会是听说本王在此,畏罪潜逃了吧?本王就说这种人信不得。”李恪闲闲一笑,一双幽深的眸子频频望向我,意态甚是悠闲。
梁遇被李恪一激,老脸通红,一叠声的传衙役,“你们再去传程时飞,务必带他来见本官。另外,将缉捕文书拿来。”
不多时,一位衙役呈上文书,梁遇接过来,过目后得意一笑,向宫之侨和了凡大师道,“本官一人之言,难免有专断之嫌,请两位贤者共同评鉴,下跪之人与这缉捕文书上的画影图形是否为一人。”
两位贤者接过文书共览,文书上的女子眉目皎然,面若桃杏,又认真看了我的长相,不约而同的点头。
梁遇面有得色,“王爷还有何话说?”
“文书拿来我看。”李恪接过文书,念道,“天心公主肤色白皙,身长五尺八寸…不对啊,我这爱妾身长六尺二寸,本王亲自量过。”
我听了,面色一红。
梁遇不以为然的道,“写这文书时她年方十四,身高有变化亦在情理之中。既然两位贤者与本官所见一致,本官宣判…”
“慢。”李恪正色道,“这画中人并非我的爱妾。只是口说无凭,眼见方为实。本王想请各位共同见证。”
话毕,几个青衣仆人将数架落地大插屏抬入厅内,围成一圈。七位身姿曼妙的女子鱼贯而入,站成一列,冲在座各人盈盈施礼,曼声道:“见过宫先生,了凡大师,北靖王爷和梁大人。”
李恪微微一笑,向她们道:“你们认真的看清楚她的长相。”
我站起身,七个女子走上前,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我。片刻,为首一人笑道,“奴家看清楚了。”
“很好。”李恪道,“去吧。”
七人转入落地插屏内,环佩玎珰,香风阵阵。却不知她们在做什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七位青衫素服的佳人走出,长发如瀑,纤腰楚楚,眉若三春之柳,色若拂晓之花,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猛可的一看,竟然每一个都与我仿佛相似。七个人迤逦而出,牵着我的手一起转了数圈,再次排成一列。
“很好,请两位贤者再来指证,找出一个与画像最为相似的人。梁大人也不妨移步,再辨识一番。”李恪淡然道。
宫之侨与了凡大师端详半晌,竟指向不同的人。梁遇亦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张大嘴巴,半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