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太太养成计无弹窗 62、玉佩
62、玉佩“毛君贤一死,陈大秀彻底逃不了干系了。”她们一上马车,梅效白忍不住说。以前有什么话,他很少当着刘湘君表达,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了。毛君贤想利用兰清若铲除陈大秀,有人又利用毛君贤,真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雅安等于突然间被人拔了个干净。
兰清若抿着嘴角的笑意,瞥了眼刘湘君没说话。
刘湘君看出兰清若回避自己的意思,虽然心里不快,也没表现出什么。
“对了,湘君,把你的玉佩给我看看,老爷,你的玉佩呢,也拿出来。”兰清若岔开话题。
梅效白诧异,“你怎知我有玉佩?!”
兰清若把那日的情形说了,话只说到一半,她倏地顿住。
两枚美轮美奂的羊脂玉玉佩无论从色泽还是款式上几乎是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正如刘湘君那日所描述,她的龙稍稍偏右,而梅效白的龙却是正居中间,她的龙戏耍中有一丝跳跃的俏皮,而他的龙盘旋舞动中透着威武。
“这不是一对么?!”兰清若蹙眉抬头扫了梅效白和刘湘君一眼,她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子,这种成对的玉佩她见过,这对玉佩也许不很完美,但却实实在在地是一对,正是那不对衬的两条龙细看却似一条气势凌厉,另一条俏皮躲闪。
余光里,刘湘君仿佛浑然不知,而梅效白蹙眉不动。
这种成对的东西向来都是包含着深意的。
“湘君在哪里见过老爷的玉佩?!”她几乎日日与梅效白相对,也从未见他拿出来把玩过。她突然想起那日毛君贤也提到了梅效白的玉佩。
“这是我祖母传给我的,她老人家当时说梅家也有一块,据说在二爷手里。”刘湘君不动声色。
“你祖母没说凭这块玉佩你能嫁给老爷?!”兰清若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刘湘君。梅效白神色未变,只是接过那两块玉佩撩开帘子对着阳光比对了一下。
“我们刘家上下只有我一个女儿家。”刘湘君答非所问。
“这么说真有这种约定?!”她接过梅效白手里的玉玉佩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雕工虽然精湛,却并不是老物件,最多不过三四十年。
“这种约定并不能说明什么?”梅效白收起自己的玉佩。
“梅老爷说的对。”刘湘君双手合十,把玉佩包住,“这种东西只有当我们刘家落魄到底线的时候才会发生奇效,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是你们刘家落魄到底线?!”兰清若笑眯眯地,“难道你现在不是?!”
刘湘君一噎,讪讪道,“清若,你别以为我是拿这个出来让你不高兴,只是凑巧而已。”
“我哪里不高兴了?!这些隐秘的事现在出现总好过将来出现,你说是不是!”兰清若依然笑眯眯得,“湘君,现在你可以走了!”
刘湘君不解,“什么?”旋即脸色突变,“你让我走?!”
“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坐实,再留你在这里已经没必要,老爷,明天你安排她走吧。”
梅效白点头,没说话。
“让我走?这个时候你让我走,不是要把我往枪口上推么?!不,我绝不走!”刘湘君恐惧地缩在车厢一角,却又腰一挺,眼里露出一丝狡黠。
“你想错了,”梅效白看兰清若扭头不愿多说,接过话头,“你想过毛君贤为什么知道玉佩的事?!我母亲还在世时,毛君贤曾代他的小姨子向我提过亲,我母亲直接用我的玉佩婚约拒绝了此事,当时还把这枚玉佩给他看过。你如今亮出这枚玉佩让他直接怀疑我和清若的关系,你和清苦的关系,他肯定会断言你是为了杀清若而留在她身边的,沧澜河上的事我留了点尾巴在外面,他只要查很快就会知道你和林秋白的那点勾当,对他的判断更加确信,又或者林秋白直接告诉了他都未为可知,可是对于毛君贤,兰清若另有用途,他不希望你破坏了他的计谋,因些快刀斩乱麻,马上实施他的计划。另外,让你出面参与刺杀清若的或许不是万春秋本人,而是背后那人,他知道无论刺杀成功与否,你都将落在我的手里,而最后为了保命,你都会亮出这枚玉佩来与我做交易,无论我是答应还是拒绝,对于那人,这是一个信号,提醒他们你这枚棋子将被用尽,即将失去你应有的意义,你猜他们最后会怎么样?”
刘湘君花容失色,不住地摇头。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会让你最后一次发挥奇效!”
“什么奇效?!”刘湘君瑟瑟发抖,直直地盯着梅效白。
“你如果死在我的床上会怎么样?!”梅效白一脸和煦,怡然地问。
“死在你床上?!”刘湘君嚅嚅地,“死在你床上?”
“清若会和我一刀两断,会和我离心离德,失去我的助力,他们再摆弄她就易如反掌!”
“他们要杀我?!”刘湘君两手环抱,“他们为什么还是要杀我。”
“这要问你,明明说好了与清若共同面对,你却总是存有私心,想自己脱身而把清若置于死地!”
“我没有,我没有!”刘湘君哀哀地哭,“我也用劲了,是我助李微水说服林秋白的,是我、、、、、、”
“可你同时亮出这枚玉佩,是在告诉我,你、、、、、对我更有用,让我在清若和你之间做出选择,而不是把你仅仅做为清若脱困的一个工具!”梅效白露出一丝嘲弄的神情,“你这么有自信地亮出这枚玉佩,想来必有你的成算在里面,能不能让我听听这枚玉佩所附带的其它价值。”
“既然迟早要摊牌,今天说最合适!”兰清若回头看着她。“如果这玉佩真能救你,也是你的缘法。”
“这是刘家老太爷和梅老夫人的约定,要不就是儿女亲家,要么凭此玉佩,一家有难,另一家必然全力相助,否则就毁了手上的另一半印信,从此再无瓜葛!”刘湘君眼里的火若隐若现,仿佛深潭中麟麟的磷火,“我听祖母的意思,刘家并无与梅家联姻的打算,因为一个女子的婚姻和那一半的印信相较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对于梅家这等于是一道符咒。”她缓了口气,“我拿出这个并不想求什么,只求别再拿我当挡箭牌,让我、、、、、与清若同生进退就好。”
“这么重要,你祖母为什么会给你?”兰清若从刘湘君手里取过玉佩,翘起嘴角,“那枚印信也没多重要嘛?!”
刘湘君踌躇着,“过了年,刘家突然间被土匪抢了三次,大伤元气,祖母做主就分了家,那天她突然拿出这枚玉佩对我说这是与梅家的一个约定、、、、、我,我也不知她为什么要给我。”
“你祖母呢?!”兰清若脸色一僵。
“没出正月就过世了。”
、、、、、
梅效白拉着兰清若直接进了他的外书房,让梅香和双贵守在外面。
兰清若一直没说话,毛君贤提到梅效白的那枚玉佩时,她只是心里隐约动了一下,当这两枚玉佩同时出现时,她才知道当时她心里的不安到底是什么。刘湘君出现在她身边,出现在梅府并非偶然,她与梅效白是顺水推舟,那人却是黄雀在后,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因这两枚玉佩而起,那么她与梅效白的偶遇又算什么?!
她又拿起那两枚晶莹的玉佩,除了镂空处的两尊小龙,其它纹饰古朴无华,镂空处的内侧凸凹有致,细看竟然是两枚兰草的浮雕,飘飘欲仙,隐隐像两条飞腾的小龙席卷而起的花叶。
“老爷,这枚玉佩想必意义深远,我的出现怕是要拉你入蛊,现在让我离开,也许还来得及。”兰清若把整个过程从头到尾又撸了一遍,表面上看她的出现牵出了刘湘君,让两枚玉佩相遇,再深想却是刘湘君利用了她出现在梅效白身边,难道那人就能算到梅效白会出手救她,并会把她一直留在身边,这明明是偶然的事情突然间似乎都变成了必然。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梅效白,一直以为自己连累了他,现在一切都颠倒了。
“清若怕我连累了你?!”梅效白并没有急着解释,“怕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
“不是,”兰清若口唇干涩,言词不清,“这绝对不是,你不可能和表哥有什么瓜葛。”
“谢谢你还这样信任我!”梅效白拿起自己的玉佩摩挲着,“你钻进我的船舱,我为你遮掩的确是为了减少麻烦,如果我把你交出去,你只要稍微攀扯上我,我就再难脱掉干系,现在朝廷对革命党的态度很坚决,宁错匆放,而且要斩草除根,任何商家遇到那种情形都会采取遮掩过去的法子。这之后,先是你自称是我的未婚妻,然后你表哥的那番大闹,落在武仁合眼里,不管我们是不是真正的未婚夫妻,我至少已和你脱不了干系了,只好一路向下走,走到今天。”
“我知道,”兰清若咬咬嘴唇,“那我就请老爷接着关照啦。”无论是他连累她,还是她连累他,两人都已经无法摘干净了。
“也许这就是缘分呢,你说是不是!”梅效白呵呵一笑,“所以,我们现在只能一起携手往下走。”
“老爷能不能把玉佩的事给我说说。”兰清若小声说。
“你信不信我也不知道。”梅效白把两枚玉佩放在一起比较,“我母亲给我这枚玉佩时告诉我,两枚玉佩出现时,如果对方提出联姻我务必得答应,可如果他不提联姻,只拿这枚玉佩,我要全力帮忙他。”
“为了取得印信?知道印信是什么么?!”兰清若问。玉佩的出现更证明梅老夫人对梅效白婚姻的安排是有企图的,也许她选择注定短命的向英宁就是为了给这段玉佩姻缘铺路。
“母亲只说到时候我自然就知道了。”梅效有些淡淡的失神。
早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兰清若听见依然有些失望。她皱起眉头,“想必是很要紧的东西,你母亲、、、、、、”即使已经离世,似乎也掌控着这缥缈的一切。“或许她也不敢奢望一切都如她所愿,如果两枚玉佩不能相见,她所期盼的一切就会消失于无形,就会落入尘埃之中无影无踪,她不想给你增加压力!”这么一想,兰清若沉闷的心绪陡地敞亮了。安排好了一切,却又让命运决定它的成败,不给儿女一分指示一分压力,这是怎样的一份心胸!“你母亲真是了不起!”她由衷地说,她更加相信梅老夫人在向家这里布的这一步棋大有深意。
“这个人把刘湘君送到你面前,显然是让你取得玉佩并得到那一半印信,然后呢,然后他再黄雀在后?!”兰清若有所思,“印信很关键,他是为了拿到印信!”
“或许,母亲并没有告诉我!”梅效白犹疑片刻,突然说,“她只告诉这玉佩很重要,是我未出生前,她从宝相寺的观音面前求的,灵验得狠,让我务必时时带在身上。”
书房的外廊前檐很宽,阳光远远地被遮在外面,室内光线柔和清亮。兰清若和梅效白相对而坐,言辞里的波涛汹涌仿佛也被拦在远处,两人神色渐渐从容淡然起来。
兰清若忽而笑道,“那一次老爷如果没有及时将我救起,这事怕就简单些,刘湘君直接拿出玉佩,你依照母亲的嘱咐保她性命、、、、、”
“那人一样还得杀她灭口,我自然会联想到你的死另有隐情,不可能放任这件事过去,依然会不遗余力地追查幕后真相。”梅效白笑道,“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也有不同,”兰清若无奈地说,“刘湘君会取代我的位置。”
“也对!”梅效白笑了一下,“但是她不是你,永远不是。”
兰清若沉默了一会儿,“无论怎么说,表哥江怀远都是一切的关键,是他把我推到老爷跟前,那人又把刘湘君推到我们面前、、、、、我总觉得、、、、、能办到这一切的人离我们并不是很远、、、、、你答应了刘湘君保她性命,到时候她反悔怎么办。”
“她不会。”梅效白沉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