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萌妻有点甜无弹窗 第二百七十章 人生在世,总会有人分离有人死别
就在栗梽怎么想也想不出眼前阿姨到底跟她认识的谁有些像之际,施氏夫妇已经粗略的检查了下刚拾起来的几个礼盒。夫妻俩检查得是真的粗略,不过就是简单过一遍,连盒子都不曾打开……其实说起来他们是当真不介意东西是否完好,但总归眼前兄妹俩执意让他们检查,他们也只好做做样子。
“我就说我们的东西不怕摔。”
施母微笑着将悬空于她身前方便检查的礼盒放下置于腿边,随即望向对面的兄妹俩,“东西都还好着呢,你们不用太放在心上,无碍的。”
施父接话,纵然说法不一样,但想法自是与妻子高度一致,“是啊,我们并没有任何损失,你们也不必太在意,自然更不用说什么赔偿不赔偿的。”
栗斯棋的眉心微不可闻的动了动,他心知这夫妻俩有意如此,也看得分明,方才他们的一番检查实际上都算不上是检查。
不过既然人家都一再强调了并不在意,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执拗的坚持下去,毕竟那样未免太不识趣了。
然,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于是他微微颔首,道:“那就好,尽管东西无损,可还是要郑重地跟两位说声抱歉。”
相貌温润儒雅的年轻人这般礼数周全,施父欣赏之余连连摆手,开口有着在岁月中洗尽铅华的沉静。
“年轻人,言重了言重了,说起来也不全是这位小姑娘的不是,我们夫妻俩也有不是的地方。”
“确实是这样的,要说抱歉的话,我们也该说声抱歉的。”
施母柔声应着丈夫,嘴角的笑意始终未曾消退,周身那股典雅温静的气质使人与之相处得很舒服,一如她温婉的话音,细若潺潺流水。
“之前是我们说着话不曾注意路上行人撞到了小姑娘,还好小姑娘没有因此摔倒,也没有撞到礼盒的棱角,不然可就真是我们的罪过了,是以,我们也很抱歉。”
女人温婉的声音回荡在栗梽耳畔,她打心眼里越发的尊重起夫妻二人,心下也是越发的愧疚起来,“叔叔阿姨,你们这么说我真的是惭愧不已,原就是我倒着走……”
施母笑了,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七分认真三分玩笑的打断她:“不说了不说了,小姑娘,我们还是不要再研究这件事究竟是谁的错了,要照这么说下去,那我们几个人也不知何时才能说得清了,你说是不是呀?”
似乎是考虑到小姑娘的年纪,她有意无意的在末尾用了‘呀’这样的字眼,听起来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幼稚而不称她的身份气质,倒是让人倍感亲切。
同时,由此不难看出施母是极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而这份由衷的喜欢,指的是相貌也是品行,她和丈夫向来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正所谓相由心生、境随心转,总归她对小姑娘兄妹二人印象极好,不然她也不至于仅是陌生人便用着这样随性的语气。
栗梽的表情显然因为那声‘呀’而有片刻的凝滞,印象中,长辈里极少有人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会这么说的多半是她最亲近的家人。
但她知道她并不反感这位阿姨这样说,甚至她还有种她们不是初次相识的陌生人,而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的感觉。
额,老友……忘年之交吧!
“是呀,阿姨说得对。”
栗梽的嘴角渐渐漾开了如花般的笑容,称得她年轻的脸庞愈发白皙俏丽。
话落,她抬头瞧了瞧越来越昏暗的天色,想到正事,“阿姨,耽误您和叔叔的时间了,不好意思啊。”
小姑娘年纪虽小,但对待一件事情确是极尽周到的,考虑事情也不局限于一方面。
施母的笑意不由得加深,“无妨,我们也不忙,倒是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了你们的时间?”
“我倒没有,就是我哥哥他五点五十的飞机,不过没事儿,也没耽误什么,时间还来得及。”
栗梽顿住,偏头眨巴着大眼睛望向兄长,“是吧,哥哥?”
“是。”栗斯棋俊雅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一手抬起揉了揉妹妹的发顶,一手掏出手机看了看。
施父有注意着这个年轻人的举动,现下见他拿手机看时间,心中虽疑惑他既是要赶飞机,那么兄妹二人何以却是朝着机场大门的对立方向走。
终归无论如何,这是人家的事情,他不便多问,确是循着常理道:“既是这样,那你们快走吧,别误了飞机。”
善意的话语,像是长辈颇具关怀的提醒。
栗斯棋心里因为这两个陌生人滋生出一丝暖意,可虽说他们是陌生人,但对他来说,他们同样是值得尊敬的长辈。
“我们不急,叔叔阿姨先走吧。”
他之前就察觉到了夫妻二人是朝着机场停车场方向走去的,故而伴随着话音落下,他撤了一只脚稍退了一步,随即含笑对着停车场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
施父望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一如之前那般阒黑,寂静,显然他不曾惊讶于他的动作,更不错惊讶于他竟猜到了他们夫妻俩是要去停车场,因为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对人对事的细腻。
施母是有震惊的,不过这样失态的情绪仅限于瞬间。
她很快反应过来,雍容的脸庞之上笑意浓浓,“也好,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注意安全啊。”
栗梽点了点头,瞥了眼不远处路边路灯上挂着的红灯笼,随处可见新年喜庆的气息还不曾褪去,“叔叔阿姨,借着新年的小尾巴,我和哥哥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施氏夫妇回以一笑,“你们也是。”
离开之前,施父朝面容温润的年轻人伸出右手,“年轻人,我们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认为这是一场不错的遇见。”
栗斯棋礼貌地伸手回握,举手投足间尽是他这个年纪独有的成熟魅力,“同感,不负相遇。”
施父笑了,笑容平静而温脉,在松开手的那刻,他道:“未来可期。”
栗斯棋扬了扬嘴角,温和地笑道:“谢谢!”
旁边,施母望着丈夫与气质出尘的年轻人相握的手,一时不知是内心不平衡还是她本就有所想法,竟是忍不住张臂抱了抱眼前清丽可爱、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小姑娘,阿姨出门在外,身上没有准备红包,不然可得给你个大大的红包才好,没有红包,所幸就给你个拥抱好了,你不嫌弃吧?”
刚开始还是比较正经的话,到后面纯属玩笑话了,栗梽听得一愣一愣的。
本来她就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拥抱中回过神来,并不曾想她第一印象典雅温婉的阿姨会这么跟她开玩笑。
不过如果说之前的阿姨气质高雅不似俗世中人,那么现在栗梽觉得她更添了几许烟火气,以至于自己更喜欢她了,恨不得她要真是自己的阿姨该有多好。
栗梽介于对陌生人的礼貌与莫名想要亲切对方的想法之间,抬手轻轻回抱了一下,“不嫌弃不嫌弃,阿姨的拥抱好暖啊,可比红包好多了。”
施母松臂退开身体,凝视着小姑娘眼角眉梢难掩笑意,伸手像是母亲照顾女儿一样的帮她理了理被风拂乱的发丝,“真是讨人喜欢。”
她想她要是也有个这样的女儿就好了,虽说现在放开了二胎,但她与丈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要什么都只能在心里作罢。
*
施氏夫妇离开了,栗斯棋这才牵着妹妹往专门供旅客打车的地方去。
有了之前的小插曲,栗梽是怎么也不敢再倒着走了,她规规矩矩的走着,就连说话时,视线都只不过是离开了地面片刻,时间极为短暂。
侧仰着头瞄了兄长一眼,她情感真挚的道:“哥哥,叔叔阿姨人真好!”
栗斯棋点头,“嗯,这世上总是好人多。”
猛然想起妹妹方才对那对陌生夫妇不掺杂任何假意的真切祝福,他似是有感而发:“好人都会一生平安的。”
栗梽深表赞同,重重的点了点脑袋瓜子。
本也没有多少距离,兄妹俩很快就走到了一众停滞有序的的士旁。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不乏载客的的士,栗斯棋随便叫了一辆。
站在驾驶室外同司机交代好了之后,他绕到后座拉开了车门,示意妹妹坐上去。
“小梽,上车了,哥哥都和司机师傅说好了,他会载着你去学校。”
栗梽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不上前也不后退。
栗斯棋摸不清妹妹这又是什么情况,一贯的好言好语,“再不上车离开的话,小梽保不齐就要迟到了哦。”
这般温柔的话,就像是触动了栗梽的某根心弦,她终是也忍不住了,上前抱住了兄长。
“哥哥,我舍不得你!”尾音微颤,带着哭腔。
栗斯棋感触极深,颇多不忍,心中难免有些后悔,他万万不该让小丫头来送他的。
这么多年了,他深知送别送别实际上是越送越难别,不管是对送的人还是被送的人。
他一边隔着妹妹的羽绒服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一边扫视了周遭一圈,旋即轻言细语的安抚她的情绪。
“别哭了,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旁边可是有很多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看着呢,羞不羞?嗯?”
“哪有那么多人啊?”
栗梽几乎是顷刻间破涕为笑,只因她哥哥为了让在光天化日之下哭泣的她感到羞赧,可是把所有能说的人都搬了出来。
“怎么没有?不信你自己看。”栗斯棋在栗梽身边笑着道:“喏,你身后现在就有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在望着你,你猜,她看着你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才不管别人是什么表情呢。”
栗梽嘴上说着不在意,事实上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看,可是后面压根就没有什么和她年纪相仿的女生,只有排列整齐的的士。
她深刻地意识到她被她哥哥耍了,狠狠的转回头,“哥哥太坏了,居然又骗我!”
栗斯棋一边抽出一张纸巾给妹妹擦眼泪,一边郑重其事的点头应是,“嗯,我这么坏,所以说不用舍不得我。”
栗梽一下子明白了,她哥哥确实是故意的,可这份别有用心的故意,目的不在故意逗她,而是想让她……不要那么舍不得他。
一瞬间,她感觉好不容易被逗笑的她更想哭了。
眼泪已然在眼中打转,但她并不想辜负哥哥的苦心,故而极力忍耐着眼中酸涩,倔强的不让眼泪掉出来。
“可不是,你这么坏,谁舍不得你啊。”
她说着一把接过兄长手里提着的她的书包,随意的挂在臂弯,弯腰坐上了的士,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车内,她按下车窗,探出半个头来,“呐,我上车了,你走吧走吧。”
话音刚落,她也不等兄长说话便关上了车窗。
下一刻,原本停在眼前的的士开始缓缓驶离,微愣的栗斯棋终是回神,对着的士方向挥手道别。
车内,栗梽通过车外后视镜看见了她哥哥正在朝她这里挥手,本就凝集在眼中的泪水,终是忍不住的尽数顺着脸庞滚落了下来。
因着还在车内,前面还有开车的司机师傅,她没有发出声音,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啜泣的声音。
司机不过不经意瞄了眼车内后视镜,就发现后座上的小姑娘在无声哭泣。
他低声叹了口气,似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许是因着后座的小姑娘年纪小,他还是忍不住的劝慰了两句。
“小姑娘,今天的分离又何尝不是意味着明天的相聚呢!总归,都还是会再相见的。”
栗梽没想到司机师傅会跟她说话,感动之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浅浅一笑,“谢谢师傅。”
彼时的士已经行驶了好一段距离,栗梽说完便趴在了车窗上,侧目望着机场大门那边,视力极好的她很快就找到了那抹她无比熟悉的、正小跑着往机场大门而去的身影。
直到彻底看不见那道身影了,她坐正身体,问司机道:“师傅,可以在前面停一停吗?”
司机虽不知她要干什么,但乘客的要求他自是不会不答应,好在她说的前面停车的地方并非不能停车。
小姑娘想得还真是周到,他这么想着,点头应下了,“好的,可以。”
半分钟左右,的士平稳地在路边停了下来。
栗梽微仰着头,再次趴在了车窗上,眸光定定的落在窗外,视线好似聚焦在天空。
她问:“师傅,能问问您现在几点了吗?”
司机看了看时间,“快五点四十了,小姑娘。”
“师傅,等过了五点五十我们再走,可以吗?”
“可以。”
五点五十,思城机场上空有一架飞机划破天际,向着它的目的地而去。
飞机内,栗斯棋不知,她的妹妹终究还是通过别样的方式在送别他。
的士车内,栗梽不知,同一时间,思城发生了一场伤亡惨重的车祸。
分离,纵使难舍;总归,还有归期。
可死别呢?自此,陌路归途。
人生在世,总会有人分离有人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