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奈何桥底算命无弹窗 第一百二十四章:雪地并行
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南织打消了,因为她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和原因。更何况,她真的和江祀初不熟啊!
镇定下来之后,南织悄然深呼了几口气,朝着江祀初行了一礼,说了自己的身份和并不是无意闯进这里的赔罪的。
南织抱有侥幸心理,认为江祀初可能并不记得她了。
只是,她的话说完之后很久,也没听见坐在那里的那个年轻男人有什么降罪或者不降罪的表示。
他就这样沉默着,安静地像是一座大山,却压得南织喘不过气。
南织小心翼翼地想要抬起眼睛去看他,又怕和前两次一样撞上他那让自己心惊的目光,便一直低垂着头,只敢将目光落在那片玄色的衣襟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堪比外面冷风的声音凉飕飕地传进了南织的耳中。
“这雪一时半会不会停,你就这样一直站着?”
请注意,这是疑问句,并不是命令。
南织正是听出了语气的不同,才敢抬头看一眼江祀初。
江祀初看她一眼,用那种比流霜细雪还要冷的目光,看完之后,又说道,
“过来坐着。”
这次是命令了。
南织惶恐地低下头,
“臣女不敢。”
“那就跪着。”
这位年轻气盛的齐候君显然没有多少耐性,这话刺得南织打了一个寒颤,小心翼翼地看了江祀初好几眼,这才开始抬着脚步朝石桌旁的凳子挪去。
她那琉璃透彻的目光带着几分胆怯,看起来人畜无害,无辜单纯。
江祀初垂下眸子,脸上并未有多少不耐的神情。
南织选在江祀初的对面坐下。
桌子上摆着茶炉,此刻靠近,一阵暖意也扑面而来,南织小心翼翼地松了一口气,一张雪白精致的小脸出现了一抹放松的神情。
江祀初将桌子上烧的滚烫的茶水提起,往面前的杯子上倒了一杯。
热滚滚的气雾升腾,一股浅淡的茶香萦绕进南织的鼻子。
南织看着江祀初面前的茶杯,想着这个时候要是能够来一杯热水喝下,一定很舒服。
画面还没有想完,面前便多了一只举着茶杯的手。
那茶香味浓郁了一些,唤回了南织的思绪。
南织怔怔地看着面前这只递茶的手臂,玄色的衣襟下露出半截白皙精壮的手腕,能够看见手腕上的血管和经脉。
手骨好看,手腕好看,手也好……
“不接?想让我亲自喂你?”
南织震惊地抬头,这一懵懂无知的神情落在男子的眼中。
江祀初的神情没有变,但是南织竟然觉得他的眼底有一抹促狭的笑意闪过。
“不……不是,谢谢陛下。”
南织回神之后慌忙接过,用双手接的,细细白白的手指像是葱段的冰玉一样,带着凉意,触碰到江祀初的指尖,后者很快地收回手。
这收手的动作太快,南织也没有在意什么,端着江祀初给的那杯茶,一边小口地抿着,一边内心腹诽着:她怕是这大齐国第一个让齐候君斟茶的人。
南织并没有因为江祀初的行为而内心松懈半分,依旧是坐立不安。
亭子四周三面都围了白色的纱,可以阻挡外面的寒风,外面的雪还在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南织手中的那杯茶也不知道端了多久,直到杯中的温度渐渐地却下来,掌心的温暖也快要流失。
南织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天色,想着她出来大概是有半个时辰了。
宴会应该快开始了,再不回去,哥哥会担心的。
南织频繁看着面外,坐在她对面的年轻侯君似乎感受不到她的着急,依旧慢斯条理地喝着茶。
南织见他江祀初从容优雅,稳重淡定的不行,很想问一声难道他不着急吗?
不过很快想想也是,从来都只有别人等他的时候,哪里还有他等别人。
但是……
南织很快想到,宫中人多耳杂,宴会又要开始了,待会定然有人来寻江祀初。
要是被人看见自己和他呆在一起……
后续的事情,南织不敢细想,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眼看着江祀初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南织这才打算开口告辞。
外面的雪虽然还在下,但是已经小了一些,冒雪回去,总比待会被人看见她在这里和齐国侯君江祀初一起煮茶赏雪的流言来的伤害小。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希望让江祀初知道,宴会快要开始了,自己该回去了,不然兄长会担心云云。
话说完了,面前的男人依旧沉默。
水亭点了一盏灯笼,并不是很亮,江祀初深邃俊美的轮廓落在光下,平静且沉默。
南织等了许久不曾回应,踌躇着开口:“陛下……”
话刚落下,面前的玄衣男子便起身,径直走到了亭边,顺手从亭外拿了一把伞。
南织呆呆地看着他拿伞的动作。
为什么她没有看见那里有伞?江祀初怎么不告诉她?
那个穿着玄衣的年轻侯君撑伞走到亭外,见南织还站在亭内,不由皱眉看她,
“不走?”
南织回神,下意识地说道,
“不……陛下,你先走吧,我……”
“孤不认识路。”
南织:“……”那你等人来找你顺便带路就行了呀?
当然,南织没敢把这话说出口,她扯出一个有些不真心的笑,认命地低头走出亭内。
那个撑着伞的男子将伞移到了她的头顶上,引得南织受宠若惊。
“不不不,陛下,我不用,风寒甚大,你还是……”
“聒噪,带路。”
南织:“……”
几次三番被江祀初打断说话,南织有些气恼,也有些泄气。
回去的路被盖了厚厚的一层雪,两个人走的慢。
南织的鞋袜踩进雪地里,很快就湿透了。
但是她没有在意,只是在想着,待会怎么在众人发现他们在一起之前和江祀初分开。
南织沉浸于解决这一问题,浑然不知道,此刻的路并不是由她在引领着,而是江祀初。
等到他们停下的时候,她和江祀初已经站在了一座宫殿的门口。
这地方她不认识啊?
南织环顾左右,有些迷茫。
身边的江祀初道,
“这是我的寝宫。”
南织:“……!!!”
今天晚上的南织,也不知道打破了多少次平静的情绪了。
殿门口守候的宫人看见江祀初,已经小跑着上前接过江祀初手中的伞。
对于南织,众人低着头,并未看她且多言。
江祀初直接进入殿内,南织从震惊中回神,打算离开。
刚一转身,便被一个公公拦住了去路,
“南织姑娘,陛下让你换了鞋袜再离开。”
“不必了。”
南织拒绝,今天晚上同江祀初的牵扯超过了她呆在宫中六七年的牵扯,这已经让她有些不安了。
此刻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但是拦着她的小公公始终挡着她的路,脸上挂着宫中人特有的一种笑容,
“哎呀,南织姑娘,您这不是让奴才难做吗?陛下说了,你得换了湿衣裳才能走,不然……姑娘,你就行行好,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南织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宴会上的,南辰看见她,惊讶地问她,
“妹妹,你怎么换衣裳了?”
“……”
“刚刚被雪弄湿了,碰上了一个夫人,将她家姑娘的备用衣裳给我的。”
“哦,是这样啊。”
南织点点头,接着也就不再说话。
她刚坐在没多久,宫门外便传来了齐候君驾到的高呼声。
南织和南辰随同众人跪地相迎。
因着南辰的功绩,他们此番跪在了前面,那抹玄色的衣角又一次地从南织的眼角余光划过。
南织将头垂得更低了。
宴会上,南织低头吃着东西,期间身边的南辰不免时常被上面那位点名。
那人的目光在看向南辰的时候,自然也能够看见南辰身边的南织。
这种是否透过南辰看自己的模糊不定的目光,让南织整个宴会的过程都十分的烦乱。
回去的马车上,就连南辰都看出了她的隐忍和担忧。
“怎么了?妹妹?宴会上就见你的脸色不太好。”
南辰担忧地问道。
南织浅笑着摇头,笑容有些勉强。
“无事,可能不习惯这些吧。”
“再过不久,我就要离京了,以后这种事情,不喜欢就不参加,跟以前一样就好了。”
南辰说的话,南织只注意到了前半句。
“哥哥又要离开?”
“嗯,边疆尚且处在安定的时候,还是不能离开太久。”
“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南织皱眉问道,
“不知道,少则半年,多则两年。”
有些仗,一旦打起来了,要不就是一劳永逸,要不就是长久拖延。
南辰也无法给南织确定的答案。
南织有些难过,这新的一年还没怎么开始,哥哥就又要离开。
南辰伸手揉揉南织的发,
“我们家阿织,过了年就十七了,早该许配人家了,可祖父年老,身边没有人照顾不行,阿织,等哥哥回来,定会为你找个好人家。”
“我才不要嫁人。”
南织噘嘴,终于有点小孩子的心性。
南辰无奈地笑笑,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黄色的锦囊递给了南织,
“这个给你,新年礼物。”
“这是什么?”
“齐云寺景吾大师那里求来的平安福,开过光的。”
“景吾大师可是得到高僧,他开过光的平安符十分灵验。”
南织眼底掠过惊喜,忽然又将这锦囊塞给了南辰。
“还是哥哥自己留着吧,战场上刀剑无眼,这个平安保命。”
“哥哥不需要,哥哥会照顾好自己的,更何况,这个本来就是为你求的。”
南辰坚持,南织拗不过兄长,只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