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奈何桥底算命无弹窗 第一百二十五章:世事变迁
关于战场上的一些事情,南织并没有和我多说,但我也大概能够猜测的出来。她如今的身份虽然是南辰,但并没有南辰那样的经历,作为一个女子,来到刀剑无眼的战场上,第一次看见血腥厮杀的场面,心中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南辰熟悉战场,她却不熟悉,但凡是表现出一些胆怯和恐惧,都会被人抓住把柄怀疑,甚至可能暴露身份。
事情发展到这里,我都严重怀疑江祀初此举是不是故意的。
虽然事情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心中却还是忍不住为南织捏了一把汗。
好在南织也知晓自己的处境,即便是心中再害怕,也咬着牙关忍了过来,愣是没让人发现一点破绽。
南织好歹是将门出来,武功自然也会一点,但到底比不上南辰。
真正帮助南织立功排除嫌疑的是她闲来无事在南家书房里看得那些兵法兵书。
依造所学的战术和玲珑的心思,倒也击退了敌人许多次的计谋。
而且当初在京都的时候,江祀初每每找她商讨事情,大多都是战场上战术运用一事。
彼时的南织迫于自己如今的身份和江祀初,不得不认真听进去,如今一上战场才发现,江祀初对她说的一些情况,自己大部分都遇到过。
我问南织当时去了战场上之后,经历过的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南织告诉我,应该是杀人,虽然杀的是敌方的人,但是那些温热粘稠的血腥第一次从对方身体里喷到自己脸上身上的时候,她没忍住吐了,后面的好长时间,她都吃不下饭,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后面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事多了,便也逐渐地习惯了。
她本以为这样的战事只会持续几个月,没想到等她再次回到京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
一年的时间,南织改变了很多,比如说,变得越发像曾经的南辰了。
打仗有勇有谋,一年的战事里,立下大大小小不少的战功,逐渐有了当初南辰身上的那些称赞和美誉。
她借着南辰的身份生活着,甚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的几十年时间,可能都会以这样的身份生存下来。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南织只假扮了南辰两年的时间,算上她打仗回来的时间,已经是一年半了。
也就是说,很快南织就要恢复回自己的身份了。
那到底是怎么恢复的,是暴露了,还是怎样,为什么后来南织假扮的南辰又会重新死一次,南织到底是怎么进宫的?
听得越发,我才发现,原来这个故事里隐藏的问题也挺多的。
我看了一眼南织,她的脸色看起来还不错,看来头顶上小仙君给我们的那块玉牌,还是有点用处的。
至少南织今天晚上说了这么多的话,都不会像前面几次我见她一样,虚弱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南织回到京都的时候,京都是冬天,回来之后不久,京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地面上,屋瓦上,房檐上,院子里种的一株红梅已经结了花苞,可能再过一个晚上,就会开花。
南织站在长廊下,只穿着简单的劲装,长发束起,眉眼间染了冬日的几分冷色和寒冰,双手负在身后,抬头看着落雪的天空。
一年的时间,她的身量挺拔了许多,看起来和当初十八岁年纪的南辰差不多,加之英气妆容的修饰,已然不见了身为女子的娇色和柔媚,反倒多了几分英姿飒爽,俊秀雅致。
不远处经过的侍女总会将目光落在南织的这个方向,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之后,然后脸色羞红地快步离开。
由小侍女的反应我们可以看出,南织的装扮,无疑是成功的。
南老将军派人唤南织去一趟书房,南织进了书房之后行了一个男子的礼。
站在那里的老人恍惚地看了她好久,这才叹气地收回了目光。
“今年除夕宴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
南老将军开口,刚说完,便咳嗽了几声。
南织担忧地上前几步,南老将军抬手制止她,
“人老了,没事。”
话落,南织便皱起了眉头,一年的时间不见,南老将军也衰老了很多。
当初南辰身死,是一个打击,而南织假扮南辰这些年来,南老将军又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着南织身份的败露。
南老将军心有忧虑,长久成疾,今天冬天,咳嗽的次数尤为地多。
“爷爷……”
南织终于忍不住说道,南老将军摆摆手,走到了书案的后面,他的被微微地佝偻着,头上已经不见多少黑丝,尽是白发。
“宴会,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
自从南织假扮南辰,南老将军便开始限制她进宫的次数,总怕进宫多了,被人发现的危险就多一点。
听了南老将军的话,南织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不得不开口,道,
“爷爷,陛下传来了消息,除夕宴,要我禀报边疆安防情况一事。”
书案后的南老将军沉默,然后看着南织,良久之后才说道,
“当初你哥哥在京都,陛下传见的次数并未有这么多。”
南织心惊地低下头,抱拳道,
“爷爷,陛下并未发现什么,而且,传我,亦是为了正事。”
头顶上很久没有响起老者的声音,南织不敢抬头。
其实心中又何尝不是和南老将军一样的担忧呢,可是一想,若是江祀初早就发现了她的身份,定然会大怒,哪里又会容许自己欺君罔上这样长的时间。
或许南老将军和南织想的一样,最终南老将军也没有对南织进宫的事说些什么了,只是说道,
“陛下筹谋睿智,心思城府皆比当初先侯君胜上许多,总之,万事小心为上。”
“是。”
南织说道。
一夜过去了,院子里的那株红梅树果然开花了,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之后便是新年。
时间过得很快,快得让南织忽略了南辰已经去世那么久了。
她坐在马车里,想着前两年除夕的时候,南辰还在,陪着她一起进宫参加宴会。
如今她一个人,可不管是身份还是心境,都变了。
南织刻意踩着点去的,刚到那里没过半个时辰,宴会就开始了。
一些想要和南织打招呼的朝臣,还没走上去说两句话,齐候君便驾到了,于是大家纷纷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跪地拜迎着这个国家年轻的侯君。
南织将头抵在手背上,玄色的衣襟像是一片流光一样在南织的眼前飞快掠过,等到南织回神的时候,江祀初已经让大家起身就坐了。
众朝臣们高声叩谢,接下来便是推杯换盏,赏歌赏舞的时候。
南织安静地垂头坐着,盯着面前的一只酒觞沉默,觞中的液体晶莹剔透,衬着大殿角落里的夜明珠亮度,折射出了好看的细碎光亮。
浅浅荡荡的,让南织想起了南府月光下的湖水。
南织发呆发的入迷,所以后来一度迷糊着为什么刚刚还歌舞升平,君臣和谐,其乐融融的场景,会一下子目标转换到自己的身上。
“南将军过了年便是弱冠成年了,也该娶妻生子了,不知道南将军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话题转的有些快,南织懵懂地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
是江祀初身边的一位妃子,这妃子南织曾经见过一次,是在江祀初处理事务的书房里。
当时见她能够出现在江祀初的书房的时候,便觉得这女子定然是颇得江祀初宠爱。
如今见她的位置又是坐在江祀初的旁边,南织便更加认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镇定地收回视线,然后镇定地起身行礼,
“多谢这位娘娘费心,边境未定,臣无心终身大事。”
这个理由甚是冠冕堂皇,众人找不到理由来说服,便不断点头称赞南小将军确实忧国忧民,心怀天下,实乃吾辈之楷模。
当然,这只是一个插曲,在众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不过它倒是提醒了南织自己将来可能要娶妻生子这一点,她既然假扮南辰,势必要为南家以后的香火着想。
可是她一个女子,怎么娶亲?
这天晚上的除夕宴会,南织除了怀念了一下自己故去的哥哥,顺便头疼了一下自己以后的“终身大事”。
她坐在下面,时不时地皱一下眉头,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
倒是没有人发现,坐在上首的那个年轻侯君,借着喝酒的缘故,看了她好几次,结果南织都没有发现。
而另外还有一个注意到南织的,便是刚刚说了话的那位女子。
当然,她的出现,一般都是在后面。
除夕佳宴还没有结束,齐候君便先离开了这里,众人起身相送,不久之后,齐候君身边公公来请了南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