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奈何桥底算命无弹窗 第一百三十六章:小仙君
我所有平静和镇定在见到景吾小和尚的那一刻尽数打破,此刻整个鬼脑海中的思绪就像是一团乱麻。景吾双手合十,面容慈悲且平静,他朝着江祀初点头。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平和的神情,目光悲天悯人,在注视着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仿佛感受到梵音佛语洗礼一般舒服。
可是现在,他却带着这种悲天悯人逐渐走向院中那圆圈里被禁锢着的魂灵,而且,就要作出有违天道的事情来。
景吾小和尚走到庭院的正中央,冬日里的孤月,就连清辉都好像染上了几分寒凉,漆黑的夜空中仿佛有白色的流霜在飘荡着。
夜色中寒风一阵一阵吹来,可下方的那些人,连同墙上的那只鬼,看起来衣裳单薄,似乎并不畏惧寒冷。
景吾停留在圆圈外一米远的地方,对着南织,双目闭上,浅凉的唇瓣一张一合,和四周的和尚一样念着佛经。
我看见他的身上萦绕着轻轻浅浅的光辉,像是月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随着景吾佛经的念出,地上用红色朱砂绘画的圆圈散出金色的佛光,而一直倒在地上没有半分活人气息的魂灵忽然痛苦地叫唤了出来。
“啊!”
南织捂着头,蜷缩着这个身子,凄厉的叫声像是恶鬼被火焰焚烧一样,不管是人还是鬼,此刻听见,都是不忍。
我趴在墙头,看着圆圈里的南织挣扎着,那些红色的朱砂散发出来的金色佛光就好像一把把倒插在地上的刀剑一样,将她整个人刺穿。
听见这样痛苦凄厉的叫声,站在长廊下的江祀初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龟裂。
目光隐隐闪烁着不忍和心疼的光,负在身后的手攥起。
然而,就像以前很多次看见南织受苦受难一样,他只躲在暗处,始终未曾出面。
南织的叫声越来越凄厉和难受,我看见她捂着耳朵和头的手指雪白透明的像是琉璃一样,稍微一用力就要碎裂。
遮掩面容的发垂开,露出同样琉璃惨白的小脸,我几乎能够看见她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还要眼中因为疼痛而凝结的泪水,她咬着唇,目光落在长廊下那个玄衣男子的身上。
“江祀初……江祀初……。”
南织忽然喊道,哀求地看着站在不远处气息凛冽的江祀初,求救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找不到家痛哭失声的孩子。
江祀初面色隐隐动容,他看着南织,俊美的脸此刻也失去了血色,好像他和南织一起在承受着这些痛苦一样。
南织看着他,眼泪一串一串从眼眶里落下,被佛光笼罩的痛楚就好像脱胎换骨一样,魂灵硬生生地从身体中被撕裂分离着。
江祀初不忍再看,干脆将头别了过去,墨黑色的眼睛里,竟然也有了泪光闪烁。
南织依旧在求着江祀初救她,除了江祀初,她还有什么别的可以依赖的人吗?
景吾站在朱砂圆圈外平静地念着佛经,南织痛苦的声音还在。
我实在没忍住出手,将小仙君给的玉牌丢了出去,正好落在了南织的身边。
玉牌落地之后,很快幻化出一个包围圈将南织笼罩在里面,阻隔了那些伤害她的佛法。
众和尚的念经声被这突如其来的玉牌打断,都睁开了眼睛,一脸的惊讶。
唯有景吾,在看见那玉牌的时候,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目光微转,就看见了趴在墙头上的我。
夜风寒凉,偏僻的深宫庭院之中,荒凉萧瑟,灯笼在殿门口的长廊下摇晃着。
笼内的蜡烛光影浅黄朦胧,在这寂静孤独的夜色中散出一丝温暖。
我挡在南织的身前,面前是景吾小和尚,景吾小和尚的身后的长廊,是江祀初。
“木施主。”
景吾看见我,十分的平静,看来他还记得我。
“景吾,你在干什么?”
我皱眉问着他,原先对景吾还有些好感的,此刻因为南织被他折磨,这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下掉。
景吾依旧神情慈悲平静,朝我行了一个佛礼,
“救人。”
“救人?景吾,你不会不知道南织是要投胎转世的魂灵吧?你要救她,可是借尸还魂,这样做,是有违天道和轮回秩序的。”
我冷笑道,语气也有些嘲讽。
但是面前的景吾小和尚并没有因为我的冷嘲热讽而有半分的松动。
他悲天悯人的目光穿过过落在地上的南织身上,未发一言。
南织并未晕厥过去,可是也差不多,此刻虚弱无力地倒在地上,一张小脸是失去了血色的白,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打湿了她的发髻。
衣袖之下露出的手指纤细,却是像琉璃一样若隐若现,变得透明起来。
目光柔弱无力地落在不远处。
长廊下的江祀初见作法被打断,眉头皱了起来,眉宇之间一抹厉色闪过。
衣袍翻扬间,他已然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但是担忧和紧张的,却是我身后的南织。
“阿织……”
“齐候君。”
我伸手拦住他,目光冷冽,防止他靠近南织。
江祀初停下步伐,墨黑色的眼眸一抹厉色闪过,玄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同寒风撕刮争斗着。
“你竟然出来了?你要做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要做什么才对,南织属于阴界地府,你这样将她强留在人间,可是要断了她转世轮回的路?”
“孤在救她。”
“南织这一世的阳寿已经尽了,你救不了她,借尸还魂也没有用。”
“胡说!”
江祀初厉声打断我的话,凛冽的眸光像是出鞘的锋利宝剑,剑身的寒光有着凌迟的威力。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起,因为我的话惹怒了他,此刻他整个人都是阴沉沉的,十分骇人。
“国师是修行的得道高僧,他会有办法救阿织的。”
声音中带着几分强势和肯定,可若是仔细听,会发现江祀初竟然在颤抖着。
好像他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景吾上面,却因为我的话,开始担心和怀疑起来。
我看向一旁的景吾,就算我和江祀初因为南织的事情争论起来,这个和尚都是一副入定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关他的事情。
“景吾,是这样的吗?”
我看着景吾,质问道,他是否真的承诺了江祀初有办法救南织起死回生。
景吾依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是。”
“你!”
我气的有些肝疼,皱着眉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你做这些事情,辰宿神君可知道?”
听见辰宿神君的名号,景吾平静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抿唇,看向我,朝着我又行了一个佛家的双手合十礼,
“不知。”
呵,好个不知。
辰宿神君视景吾为知己好友,精心修习参悟佛法,便是希望帮助景吾早日立地成佛。
如今他倒好,今日这天道一违,辰宿神君做的,也功亏一篑了。
我之所以会这么生气,也是因为景吾小和尚的知己辰宿仙君是小仙君的师兄。
但是我很清楚,自己没有这个立场和资格去指责景吾,真正该指责他的人,可不在这里。
我无心同景吾争辩,只是想快点带南织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是我刚刚有一点行动的迹象,江祀初便冷漠地出声打断了,
“来人,拦住她们!”
宫殿门外忽然闯进了几十个穿着制服拿着刀和箭的人,看着训练有素的样子,应该是这王宫中巡逻和安保的侍卫。
我皱眉,借着黑白无常给我的布条闯进了那个圆圈里,将南织给带了出来。
南织依靠在我的身上,大部分的力量都压了上来,看起来真是虚弱极了。
江祀初着急又愤怒,他想让我将南织留下。
我皱眉,看着景吾,
“景吾,若是你今日真的违了这天道,连累了辰宿神君怎么办?”
虽然利用辰宿神君威胁景吾有些可耻,但是我觉得还是有用的。
景吾一向从容淡定的眼神因为辰宿神君四个字而连续两次失了分寸。
可是这和尚却也是一个固执的人,因为很快他就淡定地垂眸,声音无温无感地说道,
“贫僧已经答应了齐候君,今日这忙,不得不帮。”
我气噎得说不出话,周围那些念经的和尚得到了景吾的指示,已经又开始念经了。
好不容易隔断的佛光这一下子又浮现了出来。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卍”字佛印,带着凛冽的佛光朝着我扑面而来,力量强悍。
我能够想像被它击中的后果。
扶着南织,无法极快地做出反应,只能下意识的后退,但是依旧是躲避不过这迎面而来的攻击。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身影从我的旁边径直地挡在了我的面前。
那厚重浓郁的佛光就直接地击打在她的背后,强悍的力量差点将南织的魂灵从她的身体里碰撞出来。
佛光穿透南织的魂灵,也击在了我的身上。
我扶着南织趔趄的后退着,胸腔实在是痛的喘不过气,半点力气都使不上,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面上。
忽然,身后一道柔和的力量适宜地揽在了我的腰后,阻止了我的后退和摔倒。
与此同时,我的鼻间钻进了一股熟悉的灵气,带着让鬼身心都舒适的味道。
那人扶稳了我和南织,我转头一看,正好对上一双清冷似雪的眸子,像是高山之巅,雪峰之顶上最清澈的那一汪天泉,冷凉而平静,淡漠而从容。
在看见这双眸子的同时,我的内心已经升起惊喜和愉悦,眼睛里也刷地一下就多出光亮。
“小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