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奈何桥底算命无弹窗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从苍灵山离开之后,我便和小仙君在黄泉路口分开。苍灵山一行,小仙君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就像当初在月老殿一样。
他本想将我送进地府的,被我婉拒了。
“不必了,小仙君,天上的事务你应该还没有忙完,你先回去吧。”
我如是对小仙君说道。
他的脸色比刚才还有苍白一些,冷凉的眼睛里有一些晦暗不明的光,心不在焉。
看了我一眼之后,确定身后是黄泉路口,便也没有坚持,点了点头,便驾了一朵白云团子朝着天上飞去了。
目送小仙君的身影逐渐远去,我便转身回了地府。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再也没有看见小仙君。
时间依旧,日子仿佛便回到了当初没有认识小仙君的时候。
我,忘川河,孟婆婆,黑白无常,还有阎罗大叔,是这地府唯一亘古不变的存在。
孟婆婆依旧在为每个准备过奈何桥的魂灵派送孟婆汤,而且这几个月来,孟婆婆熬制的孟婆汤,又换了一种口味了。
黑白无常每日带着固定任务数的魂灵来到地府投胎转世,没有任务而我又恰好空闲的时间,便会在我的摊子前坐着,和我聊着他们最近在人间打听到的八卦消息和故事。
其实有些消息早在他们到来的时候,通往人间暗河的忘川河便早就知道,顺便分享给我了。
但是我每次听见,还是要装作第一次听见,然后和他们一起分享一下我从这些八卦消息和故事中得到的启发和感悟。
最后共同得出一个结论:做人真的是太麻烦了。
时间就是这样过去的,阴界地府没有白天,只能通过点起的阴界灯火来判断一天的逝去。
忘川河和孟婆婆偶尔也会朝我打听一下小仙君的消息,困惑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看见小仙君。
说实在的,我是真不知道。
或许是天上的事务太多了,有或许是那个地方出现了妖魔鬼怪,小仙君去降妖除魔了。
我有的时候无聊的时候倒是也会想小仙君在干什么,但是我并没有天上的消息来源,所以每天也只是想想而已。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的多久,直到黄泉路口,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之所以说是不速之客,是因为这个客人想要擅闯地府,刚好被勾魂回来的黑白无常看见给阻止了。
然而几番好意劝告不成,便引发了一场战争。
打斗发出的声音和动静和黄泉路口传过来,一直穿过黄泉路传到了奈何桥这边。
我开头便说过,阴界地府过于安静,但凡是说话大一点声,都能够从我的房子那边传到阎罗殿那边去。
如今这黄泉路口发生了打架斗殴的时间,动静之大,那就更不要说了。
阴风不断地吹着奈何桥沿上的灯笼,忘川河水面亦是被风吹得波光荡漾。
奈何桥底下,我今天算命,从客人手中拿的报酬画像更是差点被吹飞,惊得我赶忙那手中准备用来雕刻木偶的一块木头给压住。
“怎么回事?有人来地府闹事啦?”
忘川河和孟婆婆的声音相继传来。
忘川河又说道,
“好大的胆子,居然赶来地府闹事!我去禀告阎罗王。”
“唉,忘川慢点,先让木欧去瞅瞅。”
孟婆婆在奈何桥上说着。
我坐在摊子的后面,还没有反应过来,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孟婆婆,指指自己。
“啊?我?”
“对啊,或许是来找你的呢。”
找我的,我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地府的人都知道是哪几个,要真是来找我的,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动静,直接进来地府就好了。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我还是秉承着尊老的传统美德,听了孟婆婆的话,去黄泉路走了一遭,看一下闹事的人是谁。
还没走到黄泉路口,我便看见了黑白无常并肩站在黄泉路口的位置,背对着我。
这黄泉路并不算宽敞,此刻这两个鬼一站在这里,就像是一道鬼身屏障一样。
手中的两个幡子交叉着,看样子还真是是在阻挡什么人一样。
一旁被黑白无常押回回来的魂灵瑟瑟发抖地抱群在一边,显然刚才鬼打架的动静吓到他们了。
啧啧啧,这地府多久没有发生过打架斗殴的事件了,黑白无常这样子,不是把阎罗大叔辛辛苦苦营造的和谐地府氛围给打破了吗?
这要是被阎罗大叔知道,少不了他们的一顿好。
我摇摇头叹气,朝着黑白无常飘去。
我并不能看见被黑白无常阻拦的是什么人,只能从缝隙中看见一片红色的衣襟。
可我仔细地想了一下,我最近好像不认识什么人是穿着红色衣服的。
等到黑白无常让开之后,我看着面前这面容似有些熟悉的女子之后,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才终于想起来这个被黑白无常拦着的姑娘是谁。
“暮夭?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挥挥手让黑白无常退下。
黑白无常见是我认识的,便纷纷放下了手中交叉的黑白幡子,退到了我的后边。
黑无常凑近了我,小声地说道,
“木欧,这姑娘你认识?”
“嗯。”
我点头,应该算得上认识吧,虽然我们也只见过一次面,而且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这样子啊,刚才我们问这姑娘是哪里来的,来地府干什么,她什么也不说,就要进地府,我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暮夭当然不是哑巴,当初我见过她和景墨佛者说过话的。
黑白无常说,既然我认识这个姑娘,这里便交给我了,然后他们便带着今天的那些魂灵去奈何桥那边了。
黑白无常一走,黄泉路口便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站在面前漂亮的红衣女子,疑惑地问她,
“暮夭,你来这里干什么?”
暮夭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暮夭依旧还是没有说话,我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黑白无常差点以为她是哑巴了。
我抬手指着我自己问道,
“你是来找我的吗?”
暮夭终于有了动作,她点点头。
“你来这里,景墨佛者知道吗?”
那双透亮的眼睛有些晦暗,然后她摇摇头。
我叹口气,果然是这样,暮夭灵力地位,景墨佛者这样保护她,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擅闯地府。
万一今天来这里的不是我,指不定暮夭就被黑白无常带走去见阎罗王了。
阎罗王自是不清楚暮夭身后的人是谁,万一把暮夭打入十八层地狱受苦受难,再被景墨佛者知道,只怕地府会迎来一场浩劫。
虽然印象中景墨佛者看起来慈悲为怀,但我总是觉得,这个人私底下护短的很。
我看着面前的暮夭,她低着头,像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看起来孤苦无依。
垂着的小脸并未有当初我初见她时的天真笑意,精致无双的眉眼,仿佛染上了了无尽的愁绪一样。
“这样吧,去我家坐坐吧。”
我这样对暮夭说道,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只好将暮夭带去了我的二层小楼阁。
景墨佛者竟然不知道暮夭离家出走,想来此刻找她应该找疯了。还是给小仙君发给消息吧。
我想着,摸出了小仙君一直放在我这里的玉牌。
心底倒是有个念头,总算是哟理由可以看看小仙君在干什么了。
我带着暮夭走向我的二层小楼阁,经过曼珠沙华群的时候,暮夭忽然站在其中的小路上,看着这延绵百里的曼珠沙华,眼底隐隐有深远的光。
“苍灵山也有这样红色的花群。”
暮夭忽然说道,这句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转头看着暮夭,只见暮夭眼中虽是怀念的光,然而脸上却是闷闷不乐的神情,她垂下眸,眼睑遮掩了眼底的失落,
“但是没有碧海灵山的好看。”
“你要知道碧海灵山?”
我忍不住问道,但是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苍灵山生在碧海灵山的旁边,那就是邻居,能不认识吗?
暮夭点点头,倒是很认真地回答我,
“嗯,我从小就去那里玩,找苍乐一起。”
暮夭竟然也认识苍乐?
我越来越惊讶了,仔细想想,才发现原来身边的人都认识苍乐。
“碧海灵山的花海比你这样的还要广,每次苍乐回来的时候,山上的妖植精怪都很开心,花精们更是会瞬间开放,盛开的花海还有空无飞舞的花斑雨,都特别好看。”
暮夭有说道。
她说起以前的事情,我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当初景墨似乎是说过,暮夭醒来之后,便不记过往了。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暮夭离苍灵山出走,是因为自己想起了某些事情吗?
和景墨佛者有关?
我无法直接问出,就怕把暮夭吓走。
暮夭此番来找我,定然是有原因的,只是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我如是想着,有些试探地问着暮夭,
“暮夭,你还想起了什么?”
这回换暮夭困惑地看着我了,她迷茫了一会,然后有些沮丧地又垂下了头。
“没有了,我就记起了这一切,然后就再也记不起来了。”
难过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而我也却是这样做了。
“既然记不起来,那不不记了。”
“可是……。”
暮夭看着我欲言又止,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算了,你不懂。”
我:“……”
我想要告诉着姑娘,我做鬼的时间,比你刚幻化成人形的时间不知道早了多久,什么事情我没有见过?
可看着姑娘如此难过,想想还是算了。
我将暮夭带到了我的房子的二楼,让她坐着,顺便又去楼下的仓库里翻了一下最近几个月黑白无常给我带的人间的供品,不知道这些存货暮夭吃不吃得惯。
“尝尝人间的水晶糕和绿豆沙吧,吃点甜的,心情就会好啦。”
我对暮夭说道,贴心地给她倒了杯茶水。
茶叶是我让黑白无常帮我从人间带的,听说是上好的龙井。
目的就是为了下次小仙君来的时候,我不止于没有茶水招待。
暮夭听我的话,喝了茶水,然后又尝了糕点,只是吃了一口,便有些委屈,
“没有景墨做的好吃。”
我:“……”
“小姑娘,到人家家里做客,是不能说主人家的东西不好吃的,知道吗?这是礼貌。”
我微笑着提醒道。
暮夭困惑地看着我,
“可是你是老板,老板给客人吃这样的东西,不怕客人不来吗?”
我:“……”
我竟然无言以对,说实话,我虽然是算命的,但是来我摊子上算命的客人,可是得不到我这样贴心的招待的。
我如是想着,忽然才反应过来暮夭刚刚说的是什么话。
客人?不要告诉我,她是以客人的身份到这里来的。
想到这里,我的态度不由有些认真起来。
但是暮夭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她环顾着我的房间,问我,
“我听说你算命,你算命的东西呢?”
“在奈何桥底下,还没收起来。”
我如是说道。
暮夭垂下眸,
“那是不能算命了是吗?”
“暮夭,你来这里找我,是为了干什么?”
我终于直白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暮夭低垂着眸,我看不清楚她眼底的神色,她摩擦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的晶莹的茶汤发呆,开口时,声音仿佛这茶汤一般温温凉凉,
“我想知道,我以前的记忆。”
我:“……”
“这些日子,我总是反复地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了,我没办法不相信,可是我醒来的时候,却又只记得一些零星的片段。”
暮夭开口说道,神情越发地沮丧。
我宽慰她:“梦都是这样的,没有人能够完全记得住自己做的梦。”
“可我做的不是梦,我只是在想起以前的事情,可是,有人不想让我想起。”
“那个人,是景墨?”
我问道,看见暮夭轻轻地点头。
她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