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奈何桥底算命无弹窗 第一百八十二章:瘟疫突袭
暮夭吃完了第三个饼,总算觉得肚子有些饱了,她站起身,身边的和尚跟着她动。一席白色的僧袍染了台阶上的尘埃,但是这位和尚却并不在意。
暮夭低着头,飞快地扫了一眼景墨之后,低着声音说道,
“谢谢小……师父。”
她本该想要叫小和尚的,却不知道景墨有没有认出自己,只好改口叫了师父。
“我走了。”
“施主。”
身后那人忽然唤住了她,暮夭不解转身。
余光里尽是金色的光线,那个人和她一样,站在街角的阴影下,面容清俊沉稳,他道,
“贫僧是齐云寺的和尚,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了。”
暮夭眼睛微微睁大。
有过往行商的客人或者是旅客来到这里,若是朝本地人打听这城中有名的寺庙是哪一座。
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指城东方向的那座齐云寺,齐云寺人杰地灵,地处风水宝地,是都城存在以来香火最为旺盛的一座寺庙。
当然,这种旺盛,已经延续了不知道多少百年。
这座寺庙,出了不少的得道高僧,而现今最为出名的,便是齐云寺的主持和他的大弟子。
齐云寺的主持,倒是看不太出来,只是因为他年迈垂垂,修行佛法几十年(或许也不一定是几十年),自城中百姓知道他的时候,主持就已经被人叫做高僧或者圣僧了。
但是这位得道高僧的大弟子,众人谈到他,却不得不侃侃而谈一番,关于他的事迹,或许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而其中最为出名的一件事,应该就是他长生不老的容颜了。
听城中老一辈的人说,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这个和尚就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如今他们老了,几十年过去了。
这个和尚,还依旧是二十岁的模样。
有人说景墨活了一千年,有人说景墨活了几百年,说法不一,总之能够让人肯定的就是,他的年龄,绝对和他的相貌不匹配。
这样一个长生不老的和尚,不是得道高僧又是什么?指不定日后还能成佛呢。
因此在都城百姓的心目中,景墨的名声和地位,都要远远地超过他的师父。
当然,出家之人,自然是不重视这些身外虚名的。
暮夭惊讶于景墨竟然认出了自己,而在城中呆了几天,她也总算是搞清楚了景墨的一切。
还以为几百年过去,景墨已经转了两三次轮回了,没想到依旧还是当初的他。
那当初自己施的法,会有一天随着景墨佛法造诣的加深,而被破解吗?
暮夭忽然想到了这样一个严重的问题,心中有些不安,却隐隐有些激动。
可激动归激动,现在的景墨,还是没能想起当初的事情,他一心向佛,救苦救难,看破红尘,无欲无求,作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和尚,却是不愧于他的身份。
暮夭并没有马上离开都城,终归是因为见到了景墨,又忍不住想要多看他一眼。
暮夭在齐云寺后山的山林里呆了两天,每天站在山峰上都能看见景墨在晨光熹微下念经直至金色的阳光遍洒全身。
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够碰上景墨下山救苦救难,渡化苍生。
每当这个时候,暮夭就会跟在他的后面,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有两三次左右。
有一天景墨下山为城中一户死了人的人家作法超度念经,回来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
一开始只是淅淅沥沥,后来便越下越大,逐渐形成瓢泼之势。
景墨未能及时赶回齐云寺,便在雨下大之前寻了一处破庙落脚过夜。
那破庙里只有景墨一人,他生起了火堆,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目念经。
暮夭就躲在庙外的屋檐下,她倒是想进去的,却担心被景墨发现了自己跟踪他的事情,只好缩在檐角下,望着檐角滴落下来的雨滴发呆。
乌云笼罩着整个苍穹,这个时辰,平日里的天还亮着,但是此时,却是乌漆嘛黑一片。
雨下的越来越大,顺着风吹斜打在暮夭的脸上和身上。
不一会儿,暮夭的头发和衣服就湿的差不多了。
暮夭看着漆黑的苍穹,身后是闪烁着火光的破庙,庙里面还有一个和尚。
雨拍在脸上和身上有些冰凉,暮夭叹息般地看着这不知要何时才能停下的雨,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她很想进去,但是一进去就会暴露,想想小和尚那不开心的样子,还是算了。
暮夭又叹了一口气,再次将自己缩得更紧了一些,挨着墙角,避免更少的雨滴落在自己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破庙里传来了一声平和的有些凉薄的声音,
“不进来,是想冻生病?”
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暮夭天生修炼,听清楚自然不在话下。
她当即便怔了一下,透过破旧的窗户看了一眼里面打坐的和尚。
那人双目微闭,似在养神,刚刚那话,看着也不像他说的。
暮夭收回目光,没有动作,没过一会,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还不进来?!”
此番语气已然带上了严肃,像个教训学生的夫子。
暮夭终于确定这声音是里面的景墨发出来的了,她诧异又困惑地看了自己好几眼,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被发现了。
但是,她还是慢慢慢慢地挪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这个破庙,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个一本正经,神情平静地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和尚。
最终,她选了一个靠近火堆,但是又离景墨有些距离的位置坐着。
一进到里面,暮夭便觉得自己浑身被暖意包裹着,舒服地她叹了一口气。
见景墨依旧闭着眼睛,暮夭也胆子大了些,伸出手去靠近火源取暖。
“斗笠里有干粮。”
坐在那里的和尚又开口了,这次依旧没有睁眼。
暮夭看了他一眼,余光扫过景墨的身边的斗笠,斗笠内部还是干的,里面是一个油纸包。
里面包着的是他在山下买的点心,暮夭当时还疑惑着他怎么会买点心回去。
如今看来,小和尚怕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所以自己还一个人在这里担心会不会暴露。
暮夭撇撇嘴,拆开了油纸包内的东西吃着。
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老鼠偷食一般,在这安静的过分的破庙里显得有些诡异。
“你要吗?”
暮夭没忘记询问景墨,第一块她没吃,递向了景墨。
但是后者没有理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暮夭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便收回了举着点心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地自己吃着。
破庙外面是狂风骤雨,漆黑的苍穹笼罩着这个大地,庙内点着温暖的火堆,相比与异动的外界,这里的氛围宁静而祥和。
都城的日子依旧十分平静,暮夭还是没有离开。
她依旧呆在齐云寺的山林中,反正景墨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她反倒是有恃无恐起来,每次景墨独自一人下山的时候,就跟在他的身后。
暮夭的存在,也不知道有没有给景墨造成困扰,在暮夭记忆的画面里,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这个和尚有什么异样的神情或者是态度。
他太平静了,仿佛不知道暮夭的存在一样,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将一个和尚的空无领悟到了一定的层面和境界。
暮夭偶尔会感到挫败,但是后来仔细想一想,这样的景墨,心怀天下苦难众生,渡化众人,却又身外无物心外无物,看破红尘纷扰,毫无一丝杂念,也难怪会城外后来的西方佛者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暮夭,一定想不到,这个所谓放下一切,无欲无求,立地成佛的佛者,后来有一天,会为了她弃了佛者尊位吧。
暮夭渐渐发现景墨身上的佛光蕴意越发的浓郁,若是后者潜心修佛,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正式步登西方佛界了。
不过,所有佛者在成佛之前,都要历经一场劫难,方能真正放下。
暮夭原本以为景墨的劫难早该在三百年前就已经过去,却没想到,其实并未到来。
事情发生在三个月之后。
都城的平静,终于被一场迟来的瘟疫打破。
首先发生瘟疫的地方是都城城外的村庄,但那个时候,众人并不知道是瘟疫。
村子里的孩童忽然之间发起了高烧,请了很多的大夫和郎中都不管用。
孩童的父母走投无路,只好来齐云寺求神拜佛,正好碰上了景墨,后者写了一张符纸,开了一副药,那孩童喝下去之后便好了。
孩童的父母感恩戴德,当时却并没有一个人发觉出不对劲,知道越来越多的孩子生病高烧不退。
众人找完郎中之后,便在第一个孩子出现这种情况的父母的建议下集体去了齐云寺,众人皆以为是村子里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求药的同时,便想要作一场法事。
齐云寺的主持听闻了这件事情,自然是同意了,并且派了自己的大弟子景墨下山去村子里看一看。
暮夭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情,那日她忽然想吃上次景墨买的桂花糕,便去了山下,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齐云寺有什么异样。
直到过了五六天她都没有见到景墨,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拦了一个下山挑水的和尚一问才知道,景墨去了山下某个村子里为生病高烧不退的孩子作法了。
生病高烧不退的孩子?
暮夭心中困惑,却还是谢了这位小师父,根据他所说的,去了景墨所在的那个村庄。
村子口安静的很,一棵柳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风中晃来晃去。
风席卷着地上的尘埃和落叶,整个村子口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平静。
暮夭皱着眉头走了进去,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什么人,整个村子都非常的安静,像是没有人居住一样。
直到她走到了村子里面的祠堂,祠堂外面围了很多的人,个个满面愁容,双目无神。
他们低低地交谈着什么,神情中皆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惆怅。
熟悉的念经声从祠堂中传出,暮夭能够感受到这座祠堂深厚的佛意。
看来景墨真的在里面了。
不好意思地借过了一众村民之后,暮夭总算进入了祠堂的内部。
她第一眼并没有注意到景墨,而是注意到了地面上的十几个小孩子。
他们躺在草席上,闭着双眼,面容憔悴而苍白,看起来像是生病,又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吸取了精元,总之,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金色的佛光笼罩在这些孩子的上空,吊着他们一口气。
而布置这些佛光的,便是祠堂中央那个穿着白色僧袍的和尚。
正是景墨。
景墨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这一场法事他不知道做了多久,眉宇间凝着疲惫。
暮夭走过去的时候,他刚好停下了念经,一睁眼便看见了暮夭。
眼神依旧是平静的,但是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两下。
景墨的经念完之后,很快便有村民围上来着急地询问着什么,那担忧焦急的模样,应该是地上这些孩子的父母。
景墨皆是态度平和地回答了他们的话。
暮夭站在人群外面,没办法和景墨说什么,便看着地下的这群孩子。
当时的暮夭也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她虽然听说过瘟疫凶狠,但是从来没有经历过,也不知道得了瘟疫的人回事什么样的一个症状。
等到景墨安抚了这些孩童的父母之后,离了人群,才朝着村子外面走去。
经过暮夭身边的时候,没有说话,也没有说什么。
暮夭就像之前一样,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后面,直到察觉到景墨是朝着村子外面走去的,才困惑地问道,
“小和尚,你去哪里?”
景墨目光撇了她一眼,暮夭立刻改口,
“景墨师父。”
“采药。”
景墨这才回答道。
景墨去的是靠近村子的山林,每天做完法,他都会来这里采药,目的自然是为了救那些孩童。
暮夭看着景墨认真且小心地找着山上的草药,问他,
“那些孩子,是生病了吗?”
“嗯。”
“那为什么不找大夫或者郎中?”
“他们治不好。”
“你就能治好了吗?”
暮夭问,清楚地看见那个弯腰采药的和尚背影僵了一下,
“我会尽力。”
景墨说道,直起身子,转身面对着暮夭,问道,
“你可认识草药?”
这是当然,暮夭身为仙草,自然认识同类。
“帮忙找找这些草药。”
俊秀的和尚从篓子里拿了几根草药给暮夭,让她照着样子找。
等到再见到暮夭的时候,暮夭的怀中已经多了一堆的草药,其中还有不少稀世的药材。
“可能那些孩子生的病是疑难杂症也说不定,药材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暮夭笑的开心,邀功似地看向景墨。
景墨轻撇她一眼,虽未说什么,然而嘴角的弧度却是柔和了些许。
二人回到了村庄,村子里那些生病的孩童依旧呆在祠堂里,他们的父母陪伴着他们。
暮夭在一旁挑拣草药,景墨则在一边煎药,二人配合,旁人见了,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默契。
药煎好之后给那些孩子们喝下去,依旧是不见任何好转。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祠堂的氛围有些凝重。
忽然有一天,有几个孩子的母亲在照顾孩子的时候,忽然昏了过去,景墨过去一看,才发现这些人竟然也生病了。
症状和那些孩子一模一样。
未能好转的情况,加上不断生病的大人,村子里的气氛渐渐地变得有些诡异。
景墨无法根除这种情况,心情越发沉重。
他职责本就渡化苍生,散去苦难,如今身处苦难之中,竟然觉得无能为力。
暮夭看在眼里,心中自然难受,想着要不要牺牲一下自己,滴两点血在药罐子里救一救这些可怜的孩子。
她本就是仙草之体,血液和身躯皆有些治病救伤的功能,如今为了让景墨舒心,暮夭竟也做到了这个地步。
只是她还没有实施这个计划,当天夜里,还未到喝药时辰的时候,便突然有一个孩子失去了生命特征。
村民的惊恐声打破了夜的平静,景墨当时的心情,一定和祠堂外的夜色一样沉重。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过去,那个孩子死了,失去孩子的父母在处理孩子后事的时候,忽然也生病晕倒了。
和那些还留着一口气的孩子一起,让在村子里的祠堂里。
然而当天晚上,有相继有三个孩子去世。
这样高频率的死亡事件,使得村子上空笼罩上了一层阴暗,死亡的沉重气息包裹着所有的人,村民们都沉浸在了沉默和悲伤之中。
只有暮夭,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是和景墨一起,帮着为已经去世的孩子超度念经的时候,又有几个大人晕倒生病了。
法事现场一片混乱,暮夭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些惊慌失措的人群,突然喃喃了两个字,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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