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奈何桥底算命无弹窗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本以为自己对暮夭和景墨的事情异径套足够的了解和知情。却发现原来故事的真相其实还隐藏这一场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并未因自己不了解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妄自揣测而羞愧或内疚。
毕竟,就连暮夭,都不清楚景墨到底为她做到了何种地步。
能够在佛的审视之下欺瞒修行乃至成佛,这时间能有几人做到?
世间苦难万千,情劫难渡。
原以为景墨当年顺利渡过,却不曾想,从始至终,他都沉沦于此,万劫不复。
“苍乐,你可想知道,我是如何将暮夭救活的?”
面前的白衣魂灵忽然问我,他的声音清浅淡然,有着四大皆空的释怀和放下。
我看向他,目光灼灼。
自然想知道,我本以为暮夭消亡之后会和我一样成为阴灵亡魂,身体消散湮灭。
即便是还生那也得积攒功德修炼实体,或者机缘巧合修复出了自己原来的身体。
自从我恢复记忆之后,我便对暮夭转生复活有着大大的困惑。
一开始我以为暮夭是上述的后一种情况,毕竟她有佛者的眷顾和保佑,景墨成佛千年,要为暮夭修复出一具身体并不是难事。
但此番听见景墨如此所言,我才发现,事情原没有我想像地简单。
我询问地看向景墨,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然而景墨此时却看向了街道上的暮夭和曾经的他。
我们皆是虚无的魂灵形态,此番这样以空灵的状态出现在这过往的现实当中。
如今景墨更是用一种难以言明的柔和目光落向现实中的暮夭和自己。
此情此景,在我看来,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怅然若失。
“苍乐,你若是不介意,便随我走一遭,看看我的前世吧。”
街道上的风阴凉而萧寒,景墨的声音虚无缥缈,并无多少生气。
他忽然不再看暮夭和曾经的景墨了,转身朝着长街的尽头看去。
魂灵是没有影子的,长街尽头有苍白色的光亮,落在了景墨的身上。
景墨背对着我前行,身形欣长孤廖,光影披身。
我跟在景墨的身后,随着我们的走动,周围的环境开始不断地变化着。
从黑夜到白天,从长街到山林,在从孤城到齐云寺。
我们仿佛是行走在一副画卷的面前,随着身形的不断前移,所能看见画卷的内容也在不断地变化着。
画上的内容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存在。
景墨走过长长的一条路,前方的那团白色的光亮还未消失,它在指引着我们的方向。
这个时候,我忘记了自己的手中有可以控制时间行走的时间转盘。
我只是沉默地跟着景墨走,这里是他的世界。
景墨走在前方,周遭流转过的画面从他身侧掠过,我再未见他停下,仿佛曾经发生的一切如今已经激不起他内心的任何波澜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景墨终于停了下来,站定在那里不再前进。
他站在那团白色光亮的前面静止不动。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略微后退他一步,看他一眼,而后也朝着那团白色的光亮看去。
亮光有着刺目,迫使人不得不眯起眼睛。
待这阵白色的亮光褪去之后,周围的一切才渐渐地明晰起来。
周围的环境依旧是昏暗的,头顶上的苍穹漆黑一片,翻涌着浓黑厚重的云团。
狂风空中呼啸肆虐,地上的残肢落叶被席卷吹刮地到处都是。
耳边风声不断,山顶上的气温有些阴凉。
迎面而来的风吹着我的脸颊和裙摆。
我无心探查这周围的环境为何会这样的诡异,目光早已经被山顶空地上那相拥的年轻和尚和女子所吸引。
在我和景墨的不远处,漆黑的苍穹下,肆虐的狂风中。
那年轻的和尚搂抱住怀中的女子,将脸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颈窝处。
我看不见他的面容和神情,却能从这一番无言的动作中察觉出这个和尚内心的悲怆和空洞。
景墨就站在我的身边,同我一起沉默地看着。
但他并未有我内心那般震动和惊憾,因为这些他曾经经历过,如今回首往事,皆为过眼云烟一般轻松平静。
和尚怀中的女子身穿红色的衣裙,鲜艳的颜色在这阴霾沉重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的刺眼和鲜明。
只不过她尚未有任何的动静和生气,安安静静地窝在那年轻和尚的怀中。
一张精致的小脸是雪白无力的模样,看起来让人心疼。
我无意撇过她的容颜,喉咙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样,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眼前的场景我熟悉吗?自然熟悉。
这是暮夭记忆里的最后一幕。
她拦下了要为她受劫的景墨,亲自受了天雷的惩罚,最后香消玉殒,落得和我一个的下场。
只是,在那之后,暮夭便再也不知道发生了何时,我也是一样。
但如今,我站在这幅画面的面前,亲眼所见。
刚刚那个沉默地溢出巨大悲伤的年轻和尚紧紧地搂着暮夭,他的双臂箍得紧致有力,仿佛要将人狠狠地融进自己的身体和骨血中去。
但是这并没有用,怀中的暮夭未有任何生气和响动,安静地睡过去并且再也不会醒来。
我本以为接下来的一幕便是暮夭消亡的场景,就和当初的我一样。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是我从未想过,始料未及的。
那沉默的年轻和尚突然之间发力,周身溢出了金色的佛光,仿佛一个承载了光芒的瓶子裂开了缝隙。
那些光束全部都从瓶子缝隙中泄露了出来,他整个人被这种泄露的光束笼罩包围着。
无尽强悍的力量在天地之间涌荡。
在我错愕震撼的眼神中。
年轻的和尚捏住了暮夭的下颌,覆唇而上。
两人皆是闭着眸,沉默静止地像是这天地间的一座雕塑,周身只有风和席卷翻飞的残叶。
和尚身上的金色佛光未曾消散,随着他的动作,怀中原本了无生气的姑娘渐渐发生了变化。
金色的佛光蕴意仿佛是通过这一亲密的动作传递给了对方,暮夭的身上逐渐也有了那些金色的光芒。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日去找暮夭的时候,后者封闭山谷的屏障会有金光流淌。
竟然不想,原是景墨的缘故。
可是,景墨此番作法,于自己的道行有损,并且也救不活暮夭。
此刻我才不纠结景墨破不破戒的问题。
自从遇到暮夭,景墨哪一天不是在破戒,且破的,还是佛家大戒——情。
我就这样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景墨的声音忽然在我的耳畔响起,
“当年我将自己的道行修为渡给暮夭,换的她一息尚存。“
“所以暮夭才没有像我一样,消亡的那样彻底?”
我问道,景墨沉默地点头。
事到如今说起这件事情,他并未觉得有什么感慨。
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而已。
“那后来呢?后来你又是怎么的?”
景墨既然救了暮夭,动了凡心,定然无法四大皆空,六根清净。
既是如此,景墨何以成佛?
“那日之后,我日日研习救醒暮夭的方法,但均未有成效。”
景墨并未想过成佛,暮夭消亡之前对他说的话,他都记在了心里。
并且想着,只要暮夭可以醒过来,他就还俗,然后娶她。
但是景墨并未成功,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有用。
暮夭依旧昏迷沉睡着无法醒转。
那段时间景墨闭关,其师父都对其无可奈何。
师父教导他出家之人应该六根清净,看破红尘,普渡众生,而不是像他这般儿女情长,剪不断理还乱。
那时候还是齐云寺主持的师父恐怕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最为得意的两个弟子,最后竟然都为情所困吧。
景墨自知自己有愧于师父的教诲,只好长时间闭关,不理世事。
至于后来景墨为什么会放下执念立地成佛,或许还得多亏景墨的师父。
“当时师父见我为情所困,执迷不悟,便封存了我的记忆。”
景墨平静地说道,惹得我惊讶的目光又看向了他。
景墨的神情很是平静,这中间会有其师父的一环,着实令人诧异。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齐云寺的主持封存景墨的记忆,出发点原是好的。
景墨和景吾都是他见过的最为聪慧之人,为人师者,自然想要自己的弟子成材。
齐云寺的主持原本是想着,即便后来景墨位列西方佛者之尊成佛恢复了记忆,但想起过往种种,恐怕也不会像现今一般执念了。
师父想要景墨放下,却又不忍自己弟子曾坚持的一切就因为自己这样而放弃。
所以景墨的那位师父,将暮夭幻化成了一颗佛珠,留在了景墨的身边。
失去了记忆的景墨果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像当初暮夭消去他的记忆,景墨后来成为了得道一方的高僧一样。
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坐冥想的景墨也会忽然之间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却又好像没有失去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摩擦着自己胸前的佛珠
那串檀香木色的佛串,不知为何会有一个琉璃碧色的珠子,悬挂于他的胸前,随着他的参悟和修行,一起默默地变化着。
随着时间的流转,场景地点在不断的变化着,周围的芸芸众生在不断地变化着。
唯一不变,就是那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年轻和尚。
他走过了世间土地,行过山川大漠,雪山河流,见过江南烟雨,长安灯火。
他的眼眸平静而充满智慧,周身随和又清冷的气质极易引人注目。
有人被他冷峻雅致的容颜所吸引,也有人因为他的修行和智慧所拜服。
世间众人对他充满敬畏和信仰。
他如同佛前坐下之莲可望而不可即,清高孤傲。
岁月流转,万物悠悠,芸芸众生,世间过客不断,长久陪伴着他的,只有胸前的那一串悬挂了一颗琉璃碧色珠子的佛串。
从他修行,到他成佛。
六界之中,关于这位景墨佛者的传说就到了这里。
后来的后来,再听说有关于他的消息,便是佛堕的消息了。
”所以你到底是因何佛堕呢?“
我问面前的景墨。
景墨看起来很沉默,他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哪个方向,找不到任何的焦距。
他回想起来自己佛堕之前的事情,他恢复了记忆。
但是恢复记忆,却是在他成佛好几千年以后了。
当初齐云寺的主持的猜想也并不是完全正确的:景墨并未一成佛就恢复了记忆。
西方佛界,立于云山之巅,常年仙雾缭绕,祥鸟云集。
这里孕育了众多的西方佛者,佛光佛意普照盛行,安稳平静。
佛界的圣莲安静地在云池中生长着,佛祖的座下,众佛者正在听座念经。
下方的佛者之位,景墨正在安静地听着座前佛祖授教念经,神情慈悲而悯坏。
眉间一点亮色的朱砂,衬托的他的容颜越发的清俊,温和慈悲的气质同这西方佛界相应相衬。
白色的僧袍落在蒲团上,檀香木色的佛珠静静地垂放在胸前,底部一颗碧绿色的琉璃珠子异常醒目,凝聚着碧绿色的荧光。
云池边上传来了莲花的清香,年轻的和尚闭目念经,双手何时。
耳边有云山云雾和风吹抚的声音,空灵的梵音萦绕在空气中,静心凝神。
耳边响起了众位同门佛者的经文声,忽然,一道茫然而可怜巴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景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