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觉之公主鼾正响无弹窗 第191章 九华殿
营地之中一片狼藉,火势已经被熄灭,却死伤了许多士兵,囚车里的人也被劫走了。郝磊在那嘈杂声中醒了过来,随军副将赶忙请罪,没能将犯人看好,被劫走了。
这可是皇上花费众多兵力要活捉的人,现在到手的鸭子飞了,他们怕是性命不保。
郝磊云淡风轻的活动下筋骨,看着正在收拾战场的士兵,淡淡的吩咐一声,“启程、出发,回京都。”
“可是将军……犯人……”
郝磊淡淡的看了副将一眼,只说了两个字,“没丢。”
而后便跳上了马背,重新整队很快朝着京都继续进发。
距离京都已经只有一天的路程,郝磊快马加鞭,急赶半日便到达了。
早有前锋斥候向京都传报了消息,大军进入京都时,大街小巷聚满了人,皆想看一看九皇子究竟长什么样。
九皇子的传言传遍整个大楚,京都乃天子皇城,虽不敢大肆宣讲,暗中却也对九皇子的传言都有听闻,这个苦命的嫡皇子,最终不想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街道两边百姓夹道参观,没有喜悦,没有唾骂,多是对囚车中人的怜悯和议论。
自古成王败寇,成便拥有整个天下,败则一无所有,性命不保。
这场持续两年的夺位之战终于有了结果。
肃然威严的太极殿,满朝朝臣齐聚,皇帝高高在上的坐于龙椅上,精致威严的龙袍赋予他尊贵无比的地位,面色红润的脸庞上满是兴奋的表情,翘首以盼的望着殿外,直到内侍尖锐的传报声响起。
“辅国将军到——”
皇上瞬间精神抖擞的正了正身子,看着郝磊神气活现的迈入大殿,视线却始终落在他身后被押囚着的犯人身上。
皇上激动的身体甚至微微颤抖起来,百里奇树是他心中永远的禁忌和心结,从百里奇树逃离的那一刻,他就拼了命的想要将他抓回来,可十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有消息,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十几年来他忐忑不安,也给了百里奇树隐忍、强大的机会,一朝出世,轰动天下。
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百里奇树乘胜追击占领了一半大楚,是他的江山岌岌可危,可最终还不是败在了他的手里。
今天,这个十几年的心结终于可以解了,这个十几年的彻夜难眠的危急终于可以毁了。
他兴奋的如同当年杀入皇宫的那一日,亲手斩杀父皇,夺下这皇位、江山。
十几年前他赢了,得了一切,今日他也将亲眼见证最后的敌人在眼前死去。
他不会放过百里琪树,这是肯定的!
“将头抬起来。”
郝磊行了礼,皇上便迫不及待的吩咐道,押解犯人的士兵立马将三个犯人的脸抬起,露出三张脏乱不堪的脸。
十几年过去,他早已认不出百里琪树的样子,在两个年轻男人间徘徊不定,摸不准谁是百里琪树谁是管佶。
“百里琪树,十几年过去了,你处心积虑想要篡权夺位,今日还不是落在了朕手里。”
皇上得意洋洋的踩着御靴从御道而下,站在距离三个囚犯仅两步远的位置,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心中畅快无比。
百里琪树是嫡子,生下来便受尽尊贵和崇拜,而他不过是母家微弱的妾身之子,没有强大的靠山,亦没有得宠的母亲。
贵为皇子却与百里琪树截然不同。
他嫉妒百里琪树拥有的一切,他也可以得到所有,最终他成功了,成了大楚的主人,大楚最至高无上的人。
“百里琪树,你输了,你终究比不过我。”
皇上得意的狂妄大笑,肆无忌惮的笑声悠悠回荡在宽阔的大殿之中,突然另一道诡异的、不合时宜的声音骤然响起。
“是吗?那可不一定。”
皇上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还未反应过来,突然一个鬼魅般迅速的身影陡然闪到他身后,一把锐利的匕首直比在他的脖子上,一到破皮的伤痕浸出鲜红的血来。
管佶力道掌握的很好,既伤了皇上,也不会让他死或者昏迷。
他们要让他看着自己是如何败的。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伪帝茫然的尚不能回过神来,看着那押解犯人的士兵突然摘取了头顶的盔帽,露出整洁的脸庞,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定安侯闲然若是的站在一边冷笑着,百里琪树如天生的王者,一个觑视的眼神便让伪帝心神波荡,差点站不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那三个囚犯是假的,押解囚犯的士兵才是真正的百里琪树、管佶、以及定安侯。
管佶此时正执着匕首控制了伪帝。
伪帝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瞪向郝磊,看见的果然是他平静无波的淡然神情。
郝磊……背叛了他。
不,准确说,他从不曾屈从于他。
“郝磊,你……朕对你难道还不够好,你居然敢背叛朕。”
郝磊漠然无视的开口道,“我没有背叛谁,从始至终我都是孙家的人,从未改变。”
孙家,百里琪树的舅家,也就是先皇后的娘家。
百里琪树的母亲出自钟鸣鼎食的世家,父亲孙太傅享正一品官阶,乃开国元勋,功劳卓著,后归隐祖籍拾阳,安顿晚年。
先皇及先皇后被杀后,孙家也遭到灭顶之灾。伪帝将整个孙家灭门,无一幸存。
“孙家都死绝了——”
伪帝不敢置信的吼出这句话,郝磊讥讽的牵扯下嘴角,什么都没说,但那冷漠的神情却让伪帝怒气更甚,悔不当初。
曾经他还是皇子时,曾怀疑过郝磊来到他身边的目的,但后来郝磊助他攻下了皇城,最后的怀疑都打消了,从此委以信任,封辅国大将军。
原来事实上,他从始至终都效忠孙家,这么多年不过是博取他的信任,静等时机助百里琪树夺位罢了。
身边埋伏了这么深的奸细却不知,他真是蠢。
伪帝的近身内侍吓得突然大喊起来,“救驾,禁军快来救驾,逆贼要弑君——”
内侍边喊着边往殿外跑,百里琪树不慌不忙的甩动披风,跨步走上那至高无上的御道,一步步踩着阶梯走到皇上的宝座。
他在龙椅旁站定,激动的抚摸着那金玉雕砌的龙椅,指尖都有些发凉。
突然,一把抽出旁边的真龙剑,如一阵急风直袭向大喊的内侍,一下贯穿他的胸膛。
“百里琪智,你弑父夺位,天理循环,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伪帝听着那阴冷如厉鬼般的声音,恐惧而颤抖的看向早已吓呆的满朝大臣,大吼着,“你们还看什么,还不快些拿下逆贼!凡抓获逆贼者,赏银万两,册封国公。禁军快来救驾,禁军在何处——”
伪帝嘶声大喊着,老天似是听到了他的濒死请求,一阵兵甲相撞的声音传来,禁军侍卫闯了进来,气势汹汹,面目威严。
伪帝欣喜的几乎要破涕而笑,但紧接着他欣喜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
禁军侍卫的刀不曾对准逆贼百里琪树、及管佶等人,相反……控制了满朝大臣。
满朝大臣有人震惊的惊呼着;有人明哲保身的躲在一旁;有的义愤填膺想要捉逆贼,却被禁卫兵团团包围,无法动弹;
还有一群人,则是云淡风轻,早已料到此时情况般,突然掀袍跪身,恭敬高声道,“恭迎九皇子归来,九皇子千岁!”
伪帝看着以高丞相为首的众多朝臣恭迎百里琪树,气的一口气别再胸口,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你,你们……”
他的手指在颤抖,指着高丞相,恨不得将他碎尸万端。
高丞相郑重有词的抬起身子,一字一句高声道,“伪帝百里琪智弑父夺位,先皇嫡嗣九皇子铲除逆贼,为民除害。臣等恭请九皇子继承大统,恢复大楚正统。”
高丞相一席话,确定了今日的结局,也确定了谁……才是逆贼!
“恭请九皇子继承大统,恢复大楚正统。”
铿锵铮铮的高呼声如雷鸣般响彻大殿,伪帝绝望的差点晕厥过去,被管佶刺激穴道,一下子又清醒过来。
他要亲眼看着自己的结局,看着九皇子如何登上皇位。
百里琪树为了这一日,等了太久,期盼了太久,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夺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拿出谨慎保管的先皇遗诏,当着众朝臣的面,铺展开来。
“朕自登基三十余载,勤勉慎身,承先祖之业,一日不敢懈怠。今教子无方,致使长子祸乱谋反,心中悲痛自责。长子百里琪智大逆不道,大楚江山不可落于此等逆子之手,着立下遗诏。九皇子百里琪树身份贵重,德才兼备,秉承天恩立为新皇。”
百里琪树高声念出遗诏内容,满朝大臣跪拜应旨,百里琪智颤抖着身体一下摔坐在地上,痛声大哭。
“父皇,你好偏心——”
先皇在他眼中,永远是个偏心的父亲,对庶出的皇子置若罔闻,唯对嫡皇子关怀有加,用心教导,如何能让他不贪不恨。
百里琪树坐上那至高无上的龙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满堂跪服的大臣,及百里琪智,周身环萦着尊贵而巍然的气势。
即便不曾穿着龙袍,却比穿着龙袍的百里琪智更像皇上,大楚的天子!
百里琪花藏在一群禁军中看着哥哥坐到那龙椅之上,身体发软的差点站不住,身上沉重的盔甲足有好几斤,压的人动也动不得。
但这一刻,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欢愉。
做到了,他们做到了,十几年来经历过的磨难和曲折,遭受过的屈辱和艰苦,终于在这一刻变得不足挂齿。
他们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夺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让大楚重回正统。
欣喜充斥着大脑,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弛,视线一黑,一下倒了下去。
百里琪花醒过来时,目光所视是一片从头顶垂落的华丽帐幔,周围悄无声息,静的连一声呼吸都没有,视线浅暗昏黄,像是傍晚。
她撑着坐起来,身上仅供皇宫所用的薇蚕丝薄被滑落到腰间,身上的寝衣丝滑柔软,很是舒服。
“有人吗,有没有人——”
呼唤了两声,寂静的空气中渐渐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掀开床边的幔纱,一群规整灵巧的宫女鱼贯而入,捧入梳洗之物,手脚利落的伺候她梳洗。
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宫里,哥哥已经拿下了伪帝。
但她没有见到哥哥,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心中始终不安心。
“皇兄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百里琪花随意询问伺候的宫人,其中一个女子走上前来,她穿着一套艾绿色襦裙,大方端正,举止得体,一看便是比其他宫女品阶更高。
“回禀公主,陛下此时正在太极殿与朝臣商量国务,陛下有旨公主醒来便派人通报,陛下自会来看望公主。”
宫女所说的陛下自然指的哥哥百里琪树,看来事情一切顺利。
百里琪花稍稍安下心来,哥哥既然在太极殿与朝臣商议事情,管佶和定安侯自然也在,还是暂时不要打扰了吧。
皇宫是她出生的地方,她生而为公主,却从未见过皇宫是怎么样的。
宫女们伺候她洗漱穿戴,华丽的宫装精致而高贵,彰显出她尊贵的气质,却也繁琐麻烦。
百里琪花任由宫女们在她身上倒腾,足足半个多小时后才终于完成,迈出了房间的门,准备到处逛一逛。
“这里是哪儿?”
百里琪花惊艳的游逛着院中的景致,都说皇宫是世间最华贵的地方,此言确是不假,一步一景,处处充斥着居于人上的高贵。
一步一景,处处皆是景。
领头宫女恭敬回答道,“此乃九华殿,先皇后居住之所,陛下特意赐与公主的居住。”
“九华殿——”
百里琪花对皇宫一无所知,对母亲先皇后亦是知之甚少。
听闻母亲是在生她之时被伪帝所杀,也就是说亡故在了此处。
欣赏着殿内的一花一草、一景一物,想象着母亲的音容相貌,心中一下被浓郁的悲伤和感动充盈,眼眶止不住红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