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迢迢日昭昭无弹窗 第八十九章 篝火宴
过了两个时辰,卫子歌带着江晏清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所有人着实想了一跳。江晏清身上披着大的格格不入的外袍,裙角都是被刮烂了,头发也是乱蓬蓬的。
原本肤如凝脂的双手也是血迹斑斑,走路时慢吞吞的,不像平日里那般风采潇洒的样子,应该是受伤了。
“小清!”江晟渊听早些回来的谌牧远说江晏清没事,便一直在这里等着。
江晏清再怎么坚强,面对着一脸关切的江晟渊,内心的那一道防线也就彻底被攻破,眼泪就像决堤似的涌出,极其委屈般上前挽住他的手。
“爹。”简简单单一个字竟哽咽在喉。
江晟渊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孟行疆听到消息也是不顾张公公的反对,披着外袍就往外走来:“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谌牧远已经包扎好了手臂,笑盈盈地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旁跟着谌安叶。
“江小姐背后受了伤,还是让她先进去包扎吧。”不轻不重地说道。
江晟渊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拉着江晏清的手:“对对对!快些去帐营里,这里风大,到时候惹了风寒就不好了。”
于是一众人又簇拥着江晏清往前面的营帐走去。
江晏清迅速地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略有失望地低下头,她原本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挺重要的。
“怎么了?”卫子歌很明显地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轻轻拽了拽她的手问道。
“没什么。”江晏清尽量把自己表现得毫不在意。
直到江晏清他们进入了营帐,所有人都散了之后,在远处看的墨梅,他有些不甘心地回头向墨韵离的帐营里走去。
“主子,江小姐回来了。”墨梅扭扭捏捏地说着。
墨韵离眉毛都没动一下,淡淡道:“又如何?”
墨梅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咬了咬牙道:“主子,你不觉得你最近跟往常很不一样吗?”
像是触动到了墨韵离的心弦,他放下手中的兵书,往椅子上一靠:“说说,哪里不一样?”
“你原来只要有江小姐的任何消息,你都是很关心的,可这次她坠崖这么大的事情,你看起来却毫不在意样子……”墨梅得到了墨韵离的许可,胆子也大了起来。
墨韵离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眉宇间的无奈转瞬即逝:“派去监视的人都安排好了?”
他直接转移了话题,墨梅心里叹了口气,但也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已经派墨菊监视着了,主子放心。”
墨韵离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挥手示意他出去。
他面前现在摆着一封信,虽然纸张看起来崭新,但对折的地方却明显皱巴巴,一看就是看信的人反复打开看的原因。
墨韵离撑着头看向信上的寥寥几字,皱紧了眉头。
电光火石间他的脑海里居然闪过江晏清的脸,咀嚼着方才墨梅对自己说的话,他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软弱。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
是明明在意却不能靠近的无奈,还是担心的不行却不能关心的惆怅?
可他没有办法,总有一些东西是要承受的,即使代价可能是毁掉自己一手建立起的良好关系。
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
眨眼间天色就暗了下来,下午的时间过得格外得快。
因着这是在这里的安宁山的最后一晚,因为江晏清和谌牧远坠崖一事,本来都准备搁置在一边了,可两个人都平安归来,大家的兴致又被勾了起来。
趁着太阳还没有落山,来来往往的人抱着大大小小的枯树枝,一边搭炤生火,看起来有条不紊。
侍卫们把这几天打猎到的猎物全部堆在了篝火旁,有人在帮忙剥皮,卫子歌本来时在随意晃悠着监督他们的进度,但血淋淋的场景让她有些作呕,于是赶快逃离了这个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京城呆久了的原因,她好像越来越不想看这种血腥又残忍的画面了。
想着江晏清身上的伤估计也包扎好了,想着她一个人肯定很无聊,于是掉了个头向她的营帐走去。
只是没走出几步就看到脸色有些不太好的谌安叶,她的眉头轻轻蹙起,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也没有看到面前的卫子歌。
“公主?”卫子歌试探性地喊道。
谌安叶这才抬起头看向她,眼神中有些慌乱。
“卫小姐,真巧。”谌安叶稳了稳心神,才平静地开口。
卫子歌倒也没有追究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么失魂落魄,于是指了指一旁的篝火:“这里太熏了,公主换个地方散步吧。”
“多谢。”谌安叶没有一丝停留,又直直向另一边走去。
卫子歌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虽然不知道谌安叶想做什么,但是她基本上认定谌安叶和那个被关着的小丫头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因为都是西戎人。
她不相信两个西戎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是完完全全的巧合。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那个小丫头是西戎人,不过是偶然看到她的衣袍上绣着彼岸花罢了。
在盛安,彼岸花是一种很不吉利的象征,所以也没有人会无聊到自己的衣服上绣上这种东西。
但是卫子歌还是有些奇怪,那个小丫头绝对不会是和使节团一起来的,因为西戎的使节团一进京,就直接驶向皇宫,一路上有士兵把手,如果有人偷偷溜出来,一定是会被发现的。
那她又是怎么进京的?如果没有通关碟书她根本不可能从正规的关卡通过。
卫子歌有些愁地皱紧了眉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江晏清的帐帘门口。
想了想墨韵离让自己继续做戏下去,虽然也不知道墨韵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子歌?”帐内的江晏清透过微弱的光,看到了印在门帘上的影子,试探性地喊道。
卫子歌愣了愣,掀开帐帘向她走去。
“你怎么样了?”说着端起一旁的水递给她,关心地问道。
江晏清无所谓地摇摇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说完嘴唇嗫喏了一下,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端起那碗水急急地喝了下去。
卫子歌看着她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又接过她递回来的碗,“怎么?不高兴?”
按理说,大难不死,死里逃生,都是十成十的好运气啊!
若是自己有一日在战场上,明明所有人都觉得死定了,但还是活了过来,那估计做梦都会笑醒吧?
可是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
“咳咳……那个墨韵离怎么没见他人?他也受伤了?”江晏清嘴上毫不在意地问道,其实内心比谁都紧张。
卫子歌闻言一怔,看着江晏清躲闪的眼神,估计是有多事的人告诉她墨韵离和谌安叶的事情了。
“他挺好的,不用担心。”话一出口,卫子歌表情有些尴尬,觉得格外愧疚:“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估计去哪随便逛去了吧。”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江晏清瞧着卫子歌这副神情,便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状似有些讥讽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大约是美人乡太醉人了吧。”
卫子歌脸颊一红,她没有想到江晏清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刚要替墨韵离辩解,又忍了下去,只化为简单的几个字;“大约是吧。”
也就是简简单单几个字,足以证明那些流言的真实性。
江晏清觉得胸口闷得慌,喘不上气,呼进肺里的空气让她格外难受,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只是一直细碎抖动的睫毛暴露了她的激动,卫子歌看破没说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啊……
“走吧,篝火宴要开始了。”卫子歌提议道,突如其来的低气压让她有些不自然。
江晏清没有说话地点点头,掀开堆在身上的薄被子,只是穿鞋的时候又拉到了背后的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你瞧瞧你伤得这么重,还说没事?”卫子歌皱眉,“干脆你别去了,你现在还在喝药,也不适合去吃那些烤的东西。”
江晏清却很坚持地推开她的手,自顾自地向外走去。
卫子歌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忍,可她却没看到江晏清一脸的愤愤不平。
如果自己不去,岂不是输给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公主?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