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婚暖爱:阳先生,借个吻无弹窗 298 我找到苏小暖了(一更)
仰起头,陆韩让眼眶里的热度慢慢退散。那就这样吧,就这样。看到她好好地,就足够了,真的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
他也累了,找了这么多年都没觉得累,他现在突然感到很累很累。
向阳找苏小暖五年,好歹他们好过。但是他觉得自己特像一个傻子一样找了五年,最后得到的报应就是她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在工作间里,平复了很久,直到手机响起。
一接起,向阳便劈头盖脸地说道,“我找到苏小暖了。”
真是好事成双。
他还没跟向阳互享情报,他居然就先打来了。
在他出声之前,向阳又问道,“记得当年的李馨儿吗?”
李馨儿?
人是不熟,但留在宿中的那些事迹,他听过不少,特别是苏小暖还是因为她被迫进的18班。
“怎么了?”
“她回国了,还参加了今天的聚会,然后她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一张苏小暖的照片。”
向阳的语速非常快,却到这里戛然而止,然后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声线,像是高兴,又像是难过,“原来她在宿城,原来她就在宿城……”
“向阳,我……刚刚碰到苏小柔了……”
“……”
电话那边陷入沉默。
姐妹俩都在宿城吗?
他们满世界找,她们就在宿城吗?
记得有一次他们去到一个很偏远的山区,只因为有一个网友说这个山区很多都是拐卖女孩进山当老婆,然后又发了一张和苏小暖相似的照片,他们就找去了。
那个地方几乎与世隔绝。道路不通,他们是边走边爬进的山。到了山里,还没开始找人便被当地人抢去了所有的行李,包括手机和钱包。
他们只能走着出山,还好那两天山里下雨,他们靠着雨水度过了那两日。
出了山,都只剩下半条命。
原来她们在宿城。
“她开了一家花店,在北区。李馨儿刚好碰到她的店,拍下照片,今天聚会,传到了高中群里。”
也许这真的就是老天开眼。李馨儿在国外多年,根本不知道苏小暖和向阳的这些事,误打误撞给向阳通风报信了。
“店的地址知道吗?”
“知道。”陆韩似乎都听到向阳磨着后牙槽的声音,“我刚刚加上李馨儿的微信,她跟我说了。”
那一刻,陆韩还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硬气,让她走,没留下一个联络方式。后来想想又有些后悔。哪怕在一个城市,找一个人,也相当于半个海底捞针。
最主要的是,他找怕了。
现在能知道苏小暖,那她的姐姐也跑不掉了。
挂断电话,陆韩又想起那个小女孩。刚才他听得很清楚,小女孩叫她妈妈。
五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
结婚生子,极有可能。
所以她才会对他没什么好说的吗?
陆韩,你什么时候才会清醒一点?
知道她在宿中,就离自己不到十公里距离的地方后,向阳却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
握着手机继续躺在床上,脑子一片混乱,却又一片空无。
手机又一次响起。
“喂。”
“你现在在哪里?”
他现在很烦,神烦,最好谁都不要来打扰他,偏偏陆韩这个不长眼的泥腿子,几年了,甩都甩不掉。
“苏小柔不是找到了吗?找她去。”
向阳正要挂断电话,陆韩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向阳,陪我一下吧,我现在很难受,你陪我一下吧。”
没多久,一辆白色的英菲尼迪轿车停在了空旷的庭院里。熄了火后,车上的人下来,一手百威,一手烧烤。
向阳一米八多的个头倚在门框上,显得木门框又矮又窄。
“这是什么意思?”向阳用眼神指了指他手上的东西。
陆韩低头笑开,“空着手去别人家,总归没有礼节。”
所以你提着百威和烧烤来我家就有礼节了?
你个屁的礼节。
向阳松开抱着胸前的双手,径直往里走,“门给我带上。”
在家,他只穿这一件拼接的灰色羊毛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踩着棉拖往上走去。
和陆韩一起买醉,不是第一次。找不到两人后回来,经常会这样对饮对酌。
同病相怜的两个人。
之前买醉是找不到人,但是现在找到人了,心里的那种不是滋味的滋味,陆韩相信,只有向阳能懂。
一箱百威喝不醉,或者说喝不死,陆韩又叫了一次外卖。
“向阳,你知道吗?我解脱了,我彻底解脱了。”
空瓶子堆了满地,但烧烤却没间少多少,陆韩曲着一条腿,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打了一个酒嗝。
向阳没有理会他,一口又一口地喝着酒。
“苏小柔结婚了。”
向阳心惊,瞳孔微微收缩,向陆韩看去。
陆韩自嘲似地一笑,仰头喝尽手里的啤酒,脖子被拉得很长。
喝完,才用另一只手擦去垂下来的一滴泪,“结婚了,还有一个女孩子,我亲眼看到的那个孩子叫她妈妈。”
向阳依旧是不敢置信的表情,手中的易拉罐被捏到变形。
“挺好的,真的。”陆韩吸了一鼻子,又拿起一罐啤酒狠狠灌了一口,“这样我也能死心了。她现在过得应该还不错……”
长长的手臂伸过去,拍了拍向阳,“你加油,现在找到人了,也不用再东奔西走,加油。”
从震惊中回过味来,向阳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这个和自己同病相怜了五年的可怜虫,易拉罐递过去在他的瓶身碰了一下,又一言不发地闷头喝了起来。
喝到最后,陆韩倒在一群空易拉罐中,拍着地面,鬼吼鬼叫,“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傻瓜?我他妈就是这世上最傻的大傻瓜啊。”
“怪谁呢?谁都不能怪,要怪就怪自己傻,对不对?人家一开始就和我说得很明白了,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一厢情愿。”
“五年,”一只手掌大大张开,伸到向阳面前,“我找了她五年,我想了她五年。我就怕她出现什么意外,我就怕她在外面过得不好……”
向阳手肘抵在曲起的膝盖上,还在缓慢地喝着啤酒。对陆韩的话,充耳不闻。
这种话说出来就不太爷们。
都是心甘情愿的,没什么可怪的。
五年又怎么了?又不是赔不起。
他向阳做事只有愿意不愿意,没有后悔不后悔。
陆韩的声音越来越小,都最后只有梦呓般的低喃声,一声又一声的“苏小柔”。
向阳从床上拉下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后,站了起来走到了阳台上。
凉凉的夜风中,一切都披着黑暗的颜色,只有一点忽明忽暗的红光闪烁着。
将烟叼在嘴里,向阳拿着手机翻出里面的照片,一张一张地滑过。
单单看着这些照片,五年前的点点滴滴依然能清晰如昨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向阳……”
“向阳……”
照片上的女孩,一声又一声地叫他,和他说话,对他开心地笑。
衣袖被拉下,手臂上一排黑色刺青是她的名字,他亲自设计的,特意为她纹的,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找到她了,五年后,终于找到她了。他还以为要找一辈子的,结果就找到她了。
可是找到她之后呢,五年来他只是一心想找到她,现在,找到她了,他又能怎么样?
当初他很想知道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离开他,他很想找到她,问个明白。现在却发现没有意义,一点意义都没有。
回不去的不止是时光,还有他和她。
**
苏小暖的花店有多难找,陆韩找了一遍才知道。
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鬼才会上门买你的花。在他拿着向阳给他的地址在巷子里鬼打墙似地转了三四圈后,陆韩狠狠地诅咒着。
他和苏小暖均是多年未见,当年她是和苏小柔一起不辞而别,找苏小柔的同时,他也总会时不时地想起苏小暖。
他说不出多年后再次见到苏小暖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他敢肯定,这样的苏小暖已不再是当年的苏小暖。
当年的她,活泼有力,整天上蹿下跳的劲头,话总说不完,脸色的笑容也总挂着。
现在的苏小暖已不复年少时的活泼劲头,变得恬静,安详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太。而她身上萦绕出的那种淡淡的哀伤瞬间击中了他的心。
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还是能看出她眉眼间如丝如履的忧郁。
“好久不见了,同桌。”意外见到陆韩,怔愣不过片刻,苏小暖便先打招呼道。
“这些年,你们一直呆在这里?”陆韩从一条不过一人宽的小路走了过来,刚才还喊打喊杀的,现在都抛之九霄云外。
“不是,”苏小暖脸上一抹虚弱的笑,像是一个大病初愈后的人,“我们上周刚回的宿城。”
站在苏小暖面前,陆韩垂眼怔怔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向阳到处找你,都快找疯了?”
苏小暖笑容冻结,敛下的眼睑颤了颤,半晌才回道,“找我做什么?”
“苏小暖,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啊?”
她就知道了,回来了再遇到,这是逃不掉的。他,不止他,其他所有人应该都会认定是她辜负了他。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所以她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苏小暖侧了半个身,将人让了进来,“要喝点什么吗?花茶好不好?”
陆韩用看好戏般的眼神看着她,很不客气地走进了花房。
这里分了两个部分,前面是花店,摆着各种鲜花。后面的这间是一间工作室,一张长形木桌,摆着插花用的各种工具,还有一盆刚刚插好的花。
“这是什么花?”
玻璃的浅口型器皿,造型不规则,但很独特。玻璃器皿中只有一朵花,像鸟一样,周围高低错落着细长的叶子。
“天堂鸟。”苏小暖解释道。
听到这个名字,陆韩没有异议,这名字确实很符合这花。
“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陆韩捻着绿叶,问道。
“离开宿城后就去学这个。”
“你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跑去学这个?”陆韩回过身来,眼神犀利且刻薄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当年考了多少分吗?”
“陆韩!”苏小暖突然拔高音量制止他的话,随后又软了下来,“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陆韩眼神漠然地扫了一眼,自作主张地坐在了木桌边,“找了你们这么些年,现在终于找到你们了,我得来看看你们活得怎么样?”
苏小暖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地站在一旁忍着陆韩不怎么友好的话。
大马金刀地坐着,陆韩又是勾唇一笑,“还好你们出现了,不然我和向阳都以为当年你们真出什么意外,死在外头了。”
对于他的挖苦讽刺,苏小暖的脸上并未浮现出一丝愠色,反而浅笑着也坐到了他的对面,动手泡花茶。
花房里寂静,只有玻璃茶壶碰撞玻璃茶杯之间清脆的声响,还有茶水注入茶杯里的声音,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满室的花香。
“活得还挺好,伺弄着这些花花草草,与世无争啊。”陆韩环视一圈,笑道,接下来又是话锋一转,“看来我和向阳那小子都白担心了。”
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茶水瞬时洒出了茶杯。
“有一次向阳做了个噩梦醒了,哭醒的,在武城回来的绿皮车上。那时刚好遇上学生开学,没有卧铺,也没有座位,就坐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窝了30多个小时。哭完后跟我说,他做梦梦见你被人贩子绑走了,被人砍去双手双脚,沿街乞讨。”
苏小暖的眼神专注地归于一处,仔细看,又似乎什么神情都没有。
“托你们姐妹俩的鸿福啊,我和那小子的足迹才能踏遍祖国的大江南北。”
一个人唱着独角戏,唯一的一个听众还什么反应都不给,陆韩说了几句也说烦了,终于端起茶杯跟喝酒一个德行,仰头而尽。
苏小暖也端起茶杯,轻轻啜一口,眼皮没有情绪地低垂着。
放下茶杯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茶香袅袅,陆韩第一次喝竟也喝出几分味道,听到苏小暖的问题,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向阳告诉我的。”
苏小暖的神色一滞,茶杯也被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