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那个小孩无弹窗 109、正义使然,没办法!
他的毒舌我不是第一次领教,所以不会因此元气大伤,憋了憋气,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这车我就先放着吧,是生是死看它自己的造化了。说起造化,真的也蛮弄人的。
我和冯深的关系都别扭成这样了,却因这次的“落魄”不得不又一次去了附近的酒店,只是这次没那么幸运,一间房都没了。
我茫茫看着冯深,问:“我们怎么办?”
冯深淡定地说:“等。”
在哪里等呢?大厅里人来人往、衣着光鲜,我俩满身泥污水渍实在是不雅观,冯深把自己的证件放在前台排队等房间,拉起我避开地毯和客座沙发,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刚歇了歇脚,前厅经理就微笑着走过来,她见冯深满身泥水疲劳不堪的模样以为他是抗洪救灾的战士,给我们行了一个方便,把她自己住的房间房卡给我们,让我们暂时休息一会儿。
冯深从随身的钱包里拿了一张信用卡和五百块钱现金给前厅经理,请她用卡里的钱帮忙买两套换洗的衣服,而五百块钱现金就当对她的感谢了。
前厅经理只接了信用卡,用服务宗旨婉拒了冯深的感谢,果然是“优质服务,悉心照顾”的豪华酒店,服务宗旨不止是说说而已。
我和冯深拿着房卡来到顶层经理的住处,冯深先房门打开了,未踏进半步,他说:“我身上泥巴太多了,会把房间弄脏,你把门锁好,前厅经理买了衣物回来她会直接给你送到房间。”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明明大家的狼狈相都是差不多的,便摇头道:“那我也不进去,等经理回来再进去。”
冯深愣了愣,把眼睛从我身上瞥开:“随便你吧。”
他扭头时,粘了泥巴的头发贴在了额头,我抬手想帮他把脸上干硬的泥巴拿掉,指腹碰到他脸颊的那一刻他猛然一僵,我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后迅速把手缩回,背在身后,动作扭捏神态自若问:“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找到我的?”
他和我挺有默契的,配合着我装作自然的姿态,眼神炽热,装作自然失败,不得不把身体打了个转,侧身对着我:“嗯,是冯思宇,他往你家里打了电话,想对陈昏晓说声谢谢和对不起。接电话的是阿姨,她告诉冯思宇你来了A市,冯思宇挂断电话又把消息告诉了我。A市有我的客户,我知道这里的天气有多恶劣,所以闲操了一份心,给你打电话你手机一直是正在通话中的状态,我觉得有点不对,便开车来了A城。”
“我走的是近道——山路,碰巧了前方遇到山体滑坡,下车帮战士救了几个人,天快亮时才绕道走。再打你电话,是关机的状态,我猜你手机可能是丢了,之前打的一直通话中的状态有可能是别人用你的手机在打电话,于是便往你手机上不停地发短信,可以说是威逼利诱吧……”
他说到这,低头轻笑了一声:“没想到那个捡你手机的人比你还胆小,我没威胁几句,他就发短信告诉我你所在的位置,我这才……找到你。”
像是心有余悸似的,他眼底有些很明显的害怕,我按捺住想抱着他告诉他我没事的心,咳嗽了一声:“我不止是丢了手机,连同包都被人家正大光明地给抢走了。”
他诧异了一下,我反正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便把追尾的事情详详细细跟他说了一遍。
他听后看了我半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现在的劫匪真的挺有识人眼光的,虽是初次干这个不法的勾当,但很明显已经领悟到了“抢劫也要看人下菜碟”的精髓,是个人才。”
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贬义,冷声呛他:“我愚蠢我笨拙我脸上贴了’快来抢我吧‘的标签了,所以他连我的人都没看上,只抢了财物。”
“可以有抢人的操作吗?”他侧头,调侃地问。
这样的冯深,我又不习惯了,“不……不……”不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不可以”,又心慌意乱个不停。
气氛顿时又变得异样,我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找了个问题随口问他:“冯思宇在新学校还习惯吗?”
他说:“总会有习惯的一天,学会适应新环境也是成长路上必不可少的,希望他能勇敢一点吧。”
勇敢?我想到陈昏晓讲的在图书馆冯思宇被欺负的事,带着心疼对他说:“成长路上,你从来都没有给过冯思宇选择,所以他自主能力差,总以你的标准为标准,以你的快乐为快乐,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如果他不按照你的想法做事,你会生气,他无法承担你生气的后果,冯深,你知道冯思宇最长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冯深思考着我说的话,没有做任何反应。
“我带冯思宇的期间,陈昏晓踢球,他在看书;陈昏晓找他下围棋,他要做习题;我想带他去游乐园玩一下,他都犹犹豫豫的……这些事情他明明都很想参与的,但他总是微笑着告诉我,我爸爸会生气的,只要我爸爸高兴,我可以不用玩的……”
冯深讶异!“他……真这么说?”
“嗯。或许……你可以找一下正确爱他的方式,让他……”
前厅经理买了衣服回来,我只说了一半的话不得步咽回肚子里。
冯深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让我进了房间,等我洗好穿好出房间时,冯深已经离开了。
前厅经理送来一份丰盛的餐点,说是刚才那位先生点的。我心里又感动又失落,回到新城,我们又没有理由再见面了。
朱焕焕劳师动众地从新城带了两个司机两辆车和一辆拖车过来,我总不能白来一趟,借用朱焕焕的手机拍了几张A市的洪流的照片,随他回了新城。
雨已经彻底停了,大阳慢慢从云层里露出一个圆脸,虽然不光,但是很亮,这种光亮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希望与温暖,我四肢乏力,恶寒阵阵,连续吃了几天的感冒药还是没躲过去医院挂水的命运。
有时候人缘太好真的也不是一件好事,普通的门诊挂水愣是成了我个人的单间病房,护士无奈地喊:“家属只留下一个就好,其他人都出去,我们还有其他病人要进来呢。”
于是,我妈出去了。
她一出去,看我的人才能一个接一个进来。
先是刘念,这个不用说了,人家是医生,想进来就进来、想拿针扎我就拿针扎我、想用脚踢我就用脚踢我。
我深呼吸,一忍再忍,在她故意扎了我三次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你缺不缺德?这是人家护士的活,你这个急救科的医生能不要往身上揽吗?”
她贼笑着说:“那不行,我的好妹妹生病了,扎针这种大事,她们粗手笨脚的,我不亲自来不放心啊。”
我眼角抽抽:“究竟是谁粗手笨脚!”
她一针扎下去,痛的我直叫唤:“要死了~”
刘念嘿嘿一笑,把针头慢慢推进血管里:“好了,不闹你了,刚刚是想让你长点教训,自己的身体自己爱惜点,非把自己熬成肺炎了才来医院,早两天来不就没这些事了。”
对这个凶残的女魔头我不敢有异议,委屈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她和护士说了两句话,然后捏捏我委屈的脸,双手插口袋悠悠闲闲去换衣服上班了。
我还得扛起精神应付第二个来看我的人——冯深的岳母。
她今日的穿着比较鲜艳,很有她的民族特色,头发依旧挽成一个髻立于头顶,精神炯炯。
我没料到她会来,想站起来迎她一下,不料被她反按在椅子上。
她没坐下,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又温和对我说了一句:“你把你的孩子教育的不错。”
我刚开始没明白她这句话里面所带的意思,认真思忖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客套说道:“没什么,孩子有正义的举动我挺意外的。”
她微笑说:“孩子让我挺感动的,一般来说,孩子的素养最能直接体现家长的品质,你孩子这么优秀,想必你也错不了。哎~冯思宇的性格太懦弱,这都是冯深太过强势造成的,现在想改变怕是有点难了。”
我说:“也不会,思宇聪明又乖巧,是个从不会让人操心的孩子,冯深性格是强势了点,但他是很爱冯思宇的,冯思宇在他的教导下一定很优秀。”
她反问:“是吗?他爱冯思宇?我怎么觉得他更爱你呢。”
我舌头打结:“您……您这话……”
她从我脸上移开视线,露出一丝丝冷漠:“我住在这里一年多了,冯深对我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说实话,我挺感动的,他一边忙公司的事,一边又要照顾我和冯思宇,本来我已经有一点于心不忍了,但他一听说你有危险就把冯思宇和我留在家里一声不响离开,我又觉得不舒服了。”
我解释:“他并没有和我在一起不是吗?你和冯思宇在他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她笑了一声,扭回头看着我:“我今天来是跟你和你儿子说谢谢的,你好好养身体,我先走了。”
我目送她离开,想一个人呆一会,但第三位探望着并没有给我回味第二位探望者的时间,直接哭着进来了。
一张奔丧脸,我看着就烦:“孟纤纤,信不信我扎着针头的手也能把你打到鼻青脸肿?”
我扬拳头,孟纤纤赶紧抓住我的手:“好了好了,我不哭了,你别动,万一针头错了位你又要再受一针了。”
我扬的拳头变巴掌轻拍在她的头上:“我死不了,你别愧疚。”
她吸吸鼻子:“我就那么随口一说的废话谁料想你会当真啊?你是哪根筋不对了,真的跑去A市,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愚蠢的事是你秦昭宜能干出来的。”
我敲了一记她的脑袋,“愚蠢吗?其实报纸销量没增长,但也没下跌啊,我的劳苦虽然没有功高,依旧值得发扬光大!当然,我丢了个包,得不偿失。”
孟纤纤大尾狼一样安慰我:“没事没事,小秦董不差这点钱,全当接济灾区同胞了。”
去他丫的灾区同胞,就是一个趁雨打劫的混蛋。
晚上回到家里,我向陈昏晓转达了冯思宇外婆对他的感谢之意,陈昏晓轻放下笔,淡淡道:“我当时也没考虑那么多,就觉得该冲上去给那个大哥哥点颜色看看,正义使然,没办法。”
我笑了笑准备离开他的房间,让他继续写作业,他扬着脸对我说:“妈,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一声,但你听了可别生气啊。”
我点头:“行啊,你说吧。”
他有些不自在,大致还是有点担心我会生气,目光在我面上扫来扫去:“我今天学了一篇关于父亲的文章,挺有感触的,特别想去墓地看看我爸还有我妈,给他们送束花……”
我看了陈昏晓半天,惊讶于他的成长,不止是身高与体重的变化,更多的是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懂事,让很让我不可思议。
非常鲜明的对比就是从他说我是阻挡他爸妈在一起的第三者到现在的看亲妈还怕我会生气的态度,我真是发自内心的欣喜与感动。
“妈~妈?”
他连喊了我两下我才反应过来,定定神说:“哦,好啊,买花的钱我出了,需要我带你去吗?”
“不用了妈,我自己坐公交车。”
“嗯,好吧。”
礼拜天早上,陈昏晓要一个人去墓地,我妈有点不高兴,嘟囔了周双儿几句,还多说了一句“秦昭宜眼瞎了才会交周双儿这个朋友。”
我听了这话,有点紧张的看向陈昏晓,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与我妈吵闹,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闹僵。
果不其然,陈昏晓的脸已经黑了一半,神情严肃。
我欲从中间调和一下他俩之间完全没必要存在的“矛盾”,陈昏晓接口:“我妈她过的很辛苦,并没有姥姥你说的潇洒快乐,她经常是哭着睡去哭着醒来,时间一长,眼睛还失明了……”
“等等~”我打断他:“谁眼睛失明?”
陈昏晓:“我妈,周双儿。”
我怔怔地,我妈神情微动,与我对视一眼低下头看陈昏晓:“什么时候的事?”
陈昏晓认真想了一下,老实回答:“他们出事前的一个月。”
……
------题外话------
我想插一段周双儿和陈文选的小番外……
嗯,就这几天吧~~
你们说行不?还是应该放到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