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女世子之首辅大人你别怕羞无弹窗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未曾守诺
有时候她觉得皇帝很可怜,不管当年是不是和白素素有过一段情,单看他现在的模样都会觉得很不舒服,羸弱,可怜,却孤独的帝王,在他最后的日子里思念着十几年前就去世的女子。但是白非墨有时候又觉得这一切太过于巧合,巧合得让她以为这是一幕幕安排好的戏剧,就为了让她知道这个闹剧。
但是无论是哪一个,这里面哪怕有十分之一的故事是真的,对白非墨来说,都是震天一般的影响。
“皇上。”白非墨缓和了语气道,“你把晋安郡主关到哪里去了?”
眼下祝虞不在,一定是皇帝把她关到哪里去了。白非墨心里突突地跳着,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郡主?”他凝眉沉思,忽然抬起了头,“郡主!”
“对!”白非墨点头,“你告诉我郡主在哪里?”
“我把她关起来了!”皇帝快活地道,“你一定想不到我把她关在哪里!哈哈哈……”他像是恶作剧一般地开心笑着。
“这不是开玩笑的!快带我去见她!”白非墨觉得事情十分严重,催促着,语气都带着不善。
皇帝忽然垂下头,叹口气,扒拉着自己的衣角,语气煞是失落,“你又生我气了……”
白非墨也惊觉自己语气不好,连忙哄着他,“没生气,我只是着急了一点,对不起啊。”白非墨放柔声音,“听我的话,快带我去找她好不好?我有急事找她呢。”
好说歹说,皇帝最后才答应白非墨,“那你跟我来罢。”
祝虞被关押的地方,就在勤政殿偏殿里。这里原本是皇帝日常处理朝政繁忙时,休息的地方。本是不常住的,没想到床具,桌椅倒是一应俱全,丝毫没有不便利的地方。
看到祝虞还安安稳稳地睡在勤政殿里的床上,白非墨心里放下了一颗大石头。
“皇上,晋安郡主现在有身子,在这里不方便,皇上还是放她家去吧?”如今这情况,最是难应付。白非墨不过是试探了一句,果然皇帝看起来就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
“为什么?”他阴沉沉地问了一句。
什么为什么?白非墨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还有问为什么的?
“我好不容易才抓到她的。”他解释道,“好不容易点了香,她这才昏死过去的。我不能再放她走了。”接着是笃定地摇头。
“听不听素素的话?”白非墨装作十分严肃的样子,“不听话的话,素素以后再也不会进宫里来了。”
“她是个坏女人,素素,为什么你要这样……”皇帝忽然生气起来,“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不高兴……”他踱步来踱步去,气焰越发嚣张,倒是让白非墨越来越紧张。
“我没有不高兴……”白非墨很想解释,但是很清楚皇帝现在根本听不进去。她只是再一次强调了一下,“你看,她现在身上还有一个未曾出世的孩子呢……”白非墨示意皇帝看祝虞,“失去孩子的滋味不好受,怎么能让这件事再次发生呢?”
讲到孩子,看了几眼祝虞的肚子,又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总算有点松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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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白非墨一出宫门,祝之秦连忙奔走向前,看到白非墨后面并没有人,急忙问道,“她人呢?”
看着白非墨失魂落魄的神色,祝之秦的神色一动,只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舔了舔唇瓣,失声问道,“她怎么了?”
白非墨像是才看见他一样,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昭阳,摇摇头,“她人现在暂时是安全的,但是我没办法带出来。”
白非墨转头对祝之秦道,“皇上这几天暂时精神不济。不会有精力去折腾了,我已经派人照应她了,有什么风吹草动,希望能早点知晓。”
然而这话并不能让祝之秦放下心,刚要上前,却看见昭阳奇怪地看着白非墨,心里正火气,却听见昭阳道,“你怎么了?”
只因为昭阳看到白非墨的脸色不太好,也摇动轮椅上前,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出什么事情了?”
祝之秦这才发现白非墨的异样,看起来身心疲惫的样子。宫里的传闻他不是没听过,皇帝疯癫的时候,他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是听到从他嘴里叫出花蕊夫人的名字时,还是吃了一惊。
身为当事人的女儿,帮白非墨听到的更不会比他少。尤其是他听说,白非墨与花蕊夫人有十之七分相似的时候,他就明白那些传说中只有白非墨能给暴躁帝王顺毛的缘由。
祝之秦看了昭阳一眼,只因为想起了昭阳那句话,只有她能去。也终于明白这话语背后的含义。
缘由居然如此令人不堪。
忽然白非墨扫视过来尖锐的一眼,仿佛一下子看穿他一样,让祝之秦不禁打了个寒战。怪了,这样炎热的天气,为什么刚才觉得那么冷?难道是因为心虚吗?
“接下来该怎么办?”祝之秦出声问道。
昭阳看了他一眼,“这是你的事情。”然而又看见祝之秦蹦跶着要过来,揪起了昭阳的衣领,眼神可怖,“你别忘了,她……”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白非墨很快转过身,不想多说一句话。已经确认祝虞暂时是没事了,所以她并没有多少闲心情继续掺和下去。毕竟她自己的事情现在一团糟。
今天的太阳太过耀眼,白非墨抬头看了一下,眯起了眼睛,又想起了刚才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在皇帝看起来态度有所松动的时候,白非墨就提出了自己很喜欢祝虞,要带她走的想法。
谁知道皇帝忽然发了疯一般,拦着白非墨不让她靠近祝虞,一边哀求,一边道,“素素……你不能再靠近她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为什么?白非墨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为什么他那么怕她靠近祝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谁?”白非墨指着床上的祝虞,“你知道她是谁吗?”在他眼里,白非墨不是白非墨,而是白素素,那么现在躺在床上的人,他又是把她当做了谁?为什么这么怕?
“素素……”皇帝好像一瞬间被问懵了。然而白非墨一眼看穿那不是疑惑的样子,而是非常为难的样子。
“对不起……素素……是我的错……对不起……”皇帝忽然跪下来,挪动着膝盖向白非墨走去,抱住了白非墨的腿,痛哭流涕,“如果不是我,我们的孩子就不会……”
太混乱了,太混乱了。
她一直以为,皇帝抓祝虞是因为祝虞有孕在身,而这一点戳痛了皇帝的心。在他现在几乎没有用的脑子里,只留下了和素素失去孩子的悲痛回忆。
她好几次问到孩子是怎么没的,他支支吾吾不肯说,要么大发雷霆,要么想得头痛欲裂,直到再次醒来。他只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素素也不在了。
白非墨不敢想象,这样的他究竟会对祝虞做什么。
可是她刚才忽然有一种预感,皇帝并不是不知道。他知道素素怎么失去孩子的,然而他企图还想瞒着她。
为什么呢?白非墨连带着这件事都不太清楚了起来,皇帝到底知不知道她不是白素素?如果知道,为什么要处心积虑演这一出戏?如果不知道,难道当年失去孩子这件事,也像现在这样,也是由不知道到知道的过程吗?
“都是这个贱/人!”皇帝忽然怒不可遏地站起来,就要朝着祝虞冲过去,白非墨及时拉住了他,“你发什么疯!”
“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离开我……”皇帝看着白非墨,眼神暗淡,“是不是?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生我的气……还一个人跑回云南……你不知道我有多恨……”
“可是我不能呀……我明知道是她害得你,我明知道是她下的毒,我却无能为力……太子步步紧逼,父皇也不喜欢我……光是云南一族,根本就不够的……若不是她,我根本就站不起来,在这个紧要关头,我也不能休了她,我甚至……我甚至连呵斥她都不敢……”
皇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可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不会再回来……我们也不会回到从前了……”
“下毒?千真万确吗?”白非墨在他喃喃的声音中抓住了一句清晰的,“是她下的毒,害得素素小产了吗……”
“素素……”皇帝抬起头,眼睛红得跟什么一样,“相信我,再给我点时日,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好不好?答应我,别离开我,我一定会处置她的……”
“再给你点时日?”白非墨居高临下,冷笑着看着他,“她就是因为这一句话,才离开你的吧?等了又等,纵然她不在乎名分,然而你除了允诺空话,你还有给她实质性的保证吗?没有吧?所以这不是正常的事情吗?失望攒得越多,就变成了绝望,最后离开你不是必然的事情吗?”
皇帝张了张嘴,看着白非墨,说不出话来。
“再给你些时日?”她再次冷笑,“十八年过去了,你真的为她报仇了吗?没有。失去那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你什么承诺都兑现不了……”
失去孩子的那一天,她一定哭到泪都流干了。不仅仅是因为失去的孩子,还有她明白的那些不能实现的未来。
“不管你是真的疯了也好,痴了也罢,你给我听清楚了:白素素早就死了,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死得彻彻底底,永远都没有生还的机会。她的棺椁葬在我们云南白家的坟冢里,墓碑是我爷爷亲手刻的,尸体是我父亲亲手入殓的,她这一辈子,生不是你的人,死去也与你无关,甚至在阴曹地府,她都不想再见到你!”说完这段话,白非墨只感觉自己将这些天来产生旳抑郁全都发泄了出来,心中无比畅快。
“素素……死了……”皇帝跌坐在地,看着白非墨怒气冲冲的脸,喃喃自语道,“她说会等我,可是她死了……”
白非墨毫不留情,嘲讽一句,“因为你让她等的太久了,她宁愿死,也不想等。”
这话说得刻薄。
至少白非墨其实很清楚,她娘是因为难产而死的。但是这句话显然对皇帝打击很大,他好半晌也没缓过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念叨,“她宁愿死,也不愿等……不愿等……她……”
他站起来,踉踉跄跄,白非墨只听扑通一声,他已经倒地不起,到现在再也没醒来。
“还在想事情?”
白非墨连忙收回视线,转身看到昭阳站在他身后,祝之秦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已经走远了。
白非墨不想理他,因为她很怕从别人的嘴里听到那些事情。别人或许未必知道,胆识昭阳一定可以。她很清楚,昭阳是个猜都能把一切猜出来的人。她想到昭阳叫她去宫里,未必不是没有这个原因。
那笃定的语气,知道她一定会搞定皇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明示。
“不管你听到了什么,其实都不要信。”白非墨转头,从这个角度看见昭阳羽扇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一点影子,睫毛微颤,显出难得的楚楚可怜的温柔的神色。倒是比起来平常看起来无害多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十分没有信服力的话,从他嘴里讲出来就稍微多一点安心的感觉。
见鬼。然而白非墨发觉自己接了话,“嗯,我知道。”
“尤其是皇帝的话。你千万不要以为什么金口玉言,一诺千金……”她的声音凌冽却不刺耳,“毕竟,皇帝在成为皇帝之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也会算计,也会食言。”
听到她的话,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神暗淡下去,“人算计人是肯定存在的,这天底下的许多人不是被人算计着,就是算计着别人。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然而人自以为多么聪明,机关算尽,到头来总会发现,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是算计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