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鳞劫无弹窗 第九十七章 年初一得了个徒弟
魏翊煊看了看昭阳殿里被樊贵妃摔了一地的碎瓷片,眉头不由得一皱,转而朝两边的宫人摆摆手示意了一下,于是便有人过来收拾了起来。樊贵妃站在一旁,有些窘迫,不敢问安,也一言不发。“柔儿。”魏翊煊开口温言唤了一声,“是谁惹你不快了?”
樊贵妃听魏翊煊叫了她的闺名,语气也温厚宽善,便也知道魏翊煊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于是屈膝行礼道:“陛下,臣妾是关心则乱了。”
“哦?关心则乱?”魏翊煊重复道。
樊贵妃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陛下今日之举实在过于轻率了,臣妾知道您对圣安郡主也是关心则乱,可是臣妾……我对您也是关心则乱……”说罢便泫然涕下。
曾几何时,魏翊煊也与樊贵妃花前月下,吟诗听曲儿,说笑如寻常佳偶一般,那时候的魏翊煊也是满眼柔情的对着樊绮柔的,可是他君临天下以后,那些日子便都一去不复返了,而在上官皇后崩逝以后,樊绮柔总觉得魏翊煊更是变了不少。
魏翊煊见眼前这个陪伴自己近十年的女子哭的好不伤心,心下也有些触动起来,于是走上前去轻轻揽住了樊贵妃,口中似乎是在道歉一般的说道:“是朕不好,这些年怠慢了你。”
“陛下……”樊贵妃听后仰起脸有些迟疑的唤了一声,却又欲言又止。
帝妃二人,互诉衷肠,夜话经年世事,一旁燃着的烛火爆了几次灯花,这一夜,他们如凡间夫妇一般相拥而眠,樊贵妃在睡前会心一笑,虽不知魏翊煊出了一趟宫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此刻觉得是满足的。
只是到了夜里,魏翊煊忽然醒来,此时的樊贵妃还在沉睡,他睁着眼张望着寝殿上的雕梁画栋,脑子里却浮现着少婈那一脸漠然的冷凝,忧思不由得涌上心头,他自问自己坐拥天下,尊贵无双,可是在这个少女的眼中却不值一提,而前前后后这些事,也让他心中起了疑义,这少女莫非……
翌日清晨,鸡鸣声刚响起,皇城的偏门便从里面被推开,紧接着有二三轻骑鱼贯而出,马蹄声渐远而去,转眼间便连人带马消失在朱雀长街的尽头。
“大哥,这些人我怎么在宫里从未见过?而且他们身上似乎带着很重的煞气。”守门的一个年轻侍卫合上宫门后打了个哈欠朝着另一个年纪略大些的侍卫问道。
被问话的侍卫缩了缩衣袖透过门缝望了望远去的轻骑,缓缓说道:“你方才未瞧见他们的锦袍披风上绣着隐字吗?这也许就是养在皇城地下的隐卫。”
“隐卫?他们是为陛下效忠何事的呢?”年轻侍卫复又问道,“难不成是暗访朝臣,杀……”
“莫要胡说!”被问话的侍卫立即打断道,“他们可不只是做此事那么简单。你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吗?”
年轻侍卫紧抿着嘴巴摇摇头,眉眼里尽是探寻之意,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被问话的侍卫扶了扶下巴略做出卖关子的样子,招手示意年轻侍卫靠的近些才说道:“这隐卫的起源还要追溯到皇朝初建之时,魏氏一族得天下八荒沃土除了用兵有道之外,还因借助了神力。这隐卫便是神力之一。隐卫乃是神灵佣兵,个个皆是身怀道法,又能直入神魔之界的本事。”
“既然圣上有如此神兵,那为何半年前恶鬼伤人之时,还要国师大人长途跋涉前往东荒桃止山求仙上相助呢?”年轻侍卫不由得问道。
“那你便是不知了。这隐卫虽强悍神威,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启用的,除非圣上当真遇到了什么隐秘大事,才会派遣这隐卫前去查探。”
“隐秘大事?看来皇城之中要有事发生了。”
“好好当咱们的差吧,过不多会儿还要去营房领年节的赏赐呢。”
醉华楼因着年节连着歇业了四五日,如今倒是门可罗雀,失去了往昔的热闹,许是清晨,楼里的姑娘婆子们都还未醒,一切都安静得很。唯有洗胭的房内细细听来有女子微微抽泣的声音。
“仙上,我妹妹可是没得救了。”洗胭红着眼睛怔怔的问道。
蘅汀携过她的手加以劝慰道:“洗胭你也莫要着急,我这师兄是桃止山的药师,应该是有法子的。”
“可是这都过了一宿了,我也未见药师仙上出来,怕是清练她……”洗胭说及此处便又落下泪来。
外厅正愁云满布,突然见水晶珠帘挑起,便见泽杞一脸倦色的从里间走了出来,见蘅汀一脸问询之色,便摇了摇头,面上颇为无奈。洗胭一瞧立马便要哭晕了过去。
“师兄,这丫头到底是得了什么症结,为何连你也医不好了呢?”蘅汀微蹙着眉头问道。
泽杞扶了扶额头有些失意道:“仙丹神药我都用上了,方才也给这丫头输了些灵力续命,可是也不知是为何,她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排斥着,所以终是无用。”说罢又侧过头问向洗胭道:“洗胭姑娘,你这妹妹可是你亲生的骨肉血亲?”
洗胭被泽杞问得有些懵然,忙擦了擦眼泪正色道:“仙上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清练自然是我的亲妹妹。”
泽杞倒也不介意洗胭的这番质疑,继续缓声道:“那可否借姑娘的脉象一观?”
洗胭也不知泽杞到底所谓何意,便只好挽起袖管露出纤纤细腕来,待泽杞切脉之后,见泽杞还是一脸肃然,便出声问道:“仙上这是有何事想不明白吗?”
泽杞与洗胭对视一眼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奇怪了,姑娘与你这妹妹的体质大不相同,说得直白些,便是姑娘是实打实的肉体凡胎,而你这妹妹却身怀怪力,似有邪灵入体之相。”
“师兄可莫要混说了,这丫头如此孱弱,我跟希羽与她也是有过交集,可并未见铃铛发出警示,未必是妖邪入体啊。”蘅汀犹有不信的说道,希羽也连连点头。
“师兄!这丫头似乎有救了。”里间传来少婈的一声惊呼。
外厅的几人一听忙起身往里间探去,只见少婈将一根手指放在清练的嘴边,指头流出的鲜血化成发着金光的细流被清练的身体缓缓吸入,只见清练的胸口逐渐凝结出一块光印来,似乎结成了一颗心。
“方才我拿银针去刺清练的经脉,没想到不小心刺破了手,便有血滴落在了她身上,竟然化成金光被吸收进去了,清练还略微动弹了一下。于是我就启用此法来试试,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效用。”少婈面上略有些得意地说道,没想到她如今竟有了这以血救人的本事。
“难道这丫头要以我们的血养着才可以续命吗?”蘅汀有些惊讶的说道,说罢便拿起银针刺破手指欲要挤出鲜血来帮着少婈一起救治清练,并嘴里嘟囔道:“若是以此法可救这丫头,那也不能让姐姐你一人出力。”
蘅汀挤出的鲜血喂到清练嘴边却并未如少婈的血一样发出金光变为细流,如寻常鲜血并无异样。“这是为何?难道只有姐姐的血有效用?”蘅汀有些不可置信道,“师兄,要不你也来试试。”蘅汀说罢便要拉泽杞的手。
泽杞微微推开蘅汀摇头说道:“无用的,想来也只有少婈可以相救了。”
“这是为何?”包括少婈在内的几人齐声问道。
泽杞自然早已看出了端倪,那清练自是肉体凡胎不假,但是她的心却不是凡物,那分明是失落已久的女娲石,而能压制住女娲石的也只有女娲一族的神血……可是他尽管窥破了一切玄机,但也不能直说了去,这事关少婈的身世,万万不可说出的啊。
“自然是不同的,少婈已经修成了半龙之身,龙血本就有续命的奇效。”泽杞转念一想便编出这么个理由来。如此一说,几个姑娘似乎都信以为真了,于是也不再多做追问。泽杞稍稍松了口气,心里却对这女娲石一事有了思量。
清练受了少婈的血液养护,不多时便醒转过来,洗胭见此立时便屈膝跪下朝着少婈拜了三拜,口中呼道:“奴家感念郡主施救之恩,往后定当为郡主效犬马之劳。”
少婈忙扶起洗胭,眉眼含笑道:“姑娘何必行如此大礼,我本就是个混江湖的,能帮到你自然是我们的缘分。”
洗胭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奴家倒有个不情之请。既然郡主您也说了这是缘分,不如便再赏给奴家一个脸面。您对清练算是再生之恩,不如便让清练认您作师父,往后也可脱了奴籍,至少要比我好一些。”
“师父?”少婈被洗胭这么一说竟是一愣,于是笑笑说道:“我也没什么旁的本事,认我做姐姐便是,做师父怕是有些高看我了。”
“师父,还请您吃了徒儿的这盏茶吧。”此时清练从里间走出来,捧过桌案上的一盏茶走上前来,屈膝又跪下说道:“徒儿从前便听说过师父的威名,为圣上除妖,战功赫赫,怎么会没有旁的本事呢。就吃了徒儿的这盏茶吧。”
少婈瞧着清练一脸稚嫩又真挚的神色,倒也不再拒绝,便轻点着头微微笑道:“这也算是你我师徒的缘分,往后为师我将你身子调养好些了,便教你一些法术。”说罢接过清练的茶盏喝了一口算是礼成,又扶起清练说道:“今儿是年初一,听说凡间是兴着长辈给晚辈压岁钱的,如今我身上并无银两,便将这昔年除妖时所得的青玉莲花簪赠予你做见面礼。必要时这簪子可化成法器护你周全也是好的。”
清练哪里见得过这等宝贝,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喜色,便连连谢着让少婈将簪子插在了她的发髻上。如此一来,倒真是全了一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