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生无弹窗 第十五章 蹴鞠
说起蹴鞠,那是人见人爱。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只要听见有人办蹴鞠,手头的事再怎么要紧都要先放一放的。蹴鞠有单球门蹴鞠和双球门蹴鞠,还有女子蹴鞠,只要你喜欢就一定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组织,就连青楼里的姑娘闲时都会聚在一起组织一场比赛。
夏有良不知从哪儿要来了李府的帖子,带着夕何一起去了。夕何久居深闺,早就想出门转转,奈何府中琐事缠身,一直都不得空,因此得了夏有良的邀请就一同过来了。
这蹴鞠看似好玩,但其中的规矩可不少。
蹴鞠要用脚颠,不能落地,否则视为输。
要先由左军队长颠球,待到颠够一定的数目时将球传至副队。此时再由副队长开始颠球,颠够一定数目时再传给其他队友,如此轮够一圈,球又回到队长脚上,这时便要队长将球踢过风流眼。如此才算完,若是球中途掉地,便为输。
输的一对要被对方在脸上抹上白粉,队长还要被抽鞭子。
夕何看的入迷,身子前倾,生怕看漏了似得。
左军队员将球传给自己队长时,可能是把距离估计错了,那球在离队长好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了。眼见球就要掉下来,左军首战将要受挫,夕何身子前倾,差点就要从座位上滑下去了。谁知这时队长一个健步冲上去凌空腾起一脚,正中蹴鞠,直接就将球踢过了风流眼。
“好!”,不知是谁大喝一声,紧接着一阵掌声不绝于耳。
夕何眼睛乐得弯成了两个小月牙,跟着人群拍手叫好。
左军首发告捷,队员激动地抱在一起,高声喝了一句口号,为的就是涨涨士气,二来可以威慑对方。
当然所有的人都是练家子,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决不会轻易服输,右军见这阵仗硬是半点都不打怯,团在一起号了句口号,中气十足的声音霎时响彻球场。
“妹妹喜欢吗?”,夏有良眼睛盯着球场,偶尔无意似得拿余光往夕何脸上匆匆一瞥。
明明是那么寻常的一句话,从夏有良嘴里飘出来却是温柔到极致,像是黑夜里无尽的盼望和希冀,生怕自己的贪婪会把脆弱的光亮一口吞噬,即使那光亮也只是自己幻想而已。
夕何看的入神,没听清他的话,听见他的声音后茫然的回过头,“啊?”
夏有良眼里的光有那么一瞬间亮了,像夏日夜里的萤火,在无边无际的田野里默默地燃烧着。
夏有良的嘴巴张了张,声音却被球场上的鸣笛击鼓声盖过。
右军的球中途落在了地上,左军又得一分。
这球一掉不要紧,可右军的队员却是要挨罚了。
只见左军的队员没人手里碰了一把白粉,得意洋洋地跑到对面去,先做了几个挑衅的动作,然后哗的一下把粉抹在对手的脸上。那些人被抹了一脸的面粉,嘴里鼻子里堵得全是,一个劲儿地直咳嗽。这还不算完,左军的队长领了鞭子来,朝着右军队长袒露的后背就是一鞭。
夕何看的直咧嘴,就像自己被打了一样。
夏有良解释道:“都是做做样子,那鞭子打上不疼的。”
也不知真是这鞭子打人不疼,还是右军队长忍耐力强,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却硬是没哼出一声。
惩罚过了,又轮到了左军。
太阳西移,球场上的比赛却打得热火朝天。
不知不觉已到了下午,一位下人装扮的小厮跑到球场中间鸣锣收场后,球赛才结束了。人群中有叹气的、有兴奋的,但都觉得这球赛看的不过瘾。
“那左军的副队可真是勇猛矫健,身手不凡,一连过了好几个球,真是少见的猛士啊”,夕何回想着刚刚的球赛,身上那股热情劲儿还没过去,兴奋地跟自己身边的夏有良说道。
“那副队确实厉害,若不是他,右军也不至于输的这么惨。”
宾客此时都要离开了,夕何四人跟在他们的后边,不紧不慢地走着。
“妹妹你看”,夏有良忽然拉住夕何,手指指向旁边的一块石。
夕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没见什么稀奇之物。
“哥哥要给我看什么?”
“你不觉得这石头和妹妹你有几分相似吗?”
夕何看着夏有良一脸正经,却怎么也瞧不出那石头和自己有什么相似之处。尽管这李府大气,这石头定不是什么凡物,但哪能和她这个人比,除非这石头成精了!
“像不像妹妹小时偷吃撑了,躺在床上摸着肚皮的样子?”,夏有良自己还没说完,就已经忍不住笑出来了。
夕何的脸一下就红了,没好气地说:“哥哥不害臊!这些事也在外面说,让人听去了怎么是好!”
夏有良露出洁白的牙齿,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看着夕何的脸越来越红,眼神也带了几分怨气,夏有良连忙讨饶道:“妹妹可别生气了,我……”
“是夏府的大公子吗?”,一个清澈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二人循声望去,见一位男子规矩地站在不远处,微笑地看着他们。
夏有良拍了拍夕何的手,低声说道:“来找我的,你在这儿等等”,说完就带着明德朝那人走去。
夕何和柳儿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只见夏有良先是恭敬地朝那人鞠了一躬,然后对明德说了什么,就见明德从怀里摸出几张纸来,递给了对面的人。
宾客都已散去,这个院子里此刻就只有他们几人。
“哎,柳儿你猜猜,那人是谁啊”,夕何用下巴指了指那位李府的小厮。
柳儿傻傻地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少爷怎么认识李府的人的,还对一个下人这么客气”。
夕何眸子暗了暗,却也没说什么。
李府门前摆的麒麟,院里珍惜之物数不甚数,院落庞大,家中殷实,怕不是什么像他们一般的商贾人家,倒像是做官的。
再看看这院里的摆设,一个个尽是难能可得的宝贝,就连夏有良刚刚指的那块石头,从色泽和质地来看也不像是个一般的废石烂柴。这怕是个大官!
哥哥怎么和官场上的人扯上关系的?
夕何只是自己想着,却神色如故,没有一丝的破绽。
那边,夏有良把东西交给那人就领着明德回来了。
看见夏有良满面红光,夕何打趣道:“哥哥碰着什么好事了?”
“没有什么好事,就是前些日子写的几首诗让这位大人看上了,今个儿说是来看球,其实是让我来送诗的”。
夕何点了点头,没答话。
“那位大人说会将我的诗呈于圣上,说不定能将我举荐进朝”。
夕何忽然止住了脚步,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夏有良,目光在他的脸上打量着。
“妹妹何故这么看着我?”,夏有良被他看得有些紧张,不自在地滚动下喉结。
夕何忽然笑了,两只眼睛弯成两个好看的月牙,“那我要先恭喜哥哥了,一会儿回去,我要把这事都告诉他们,哥哥若是入仕,那可是我们夏家天大的福气啊!”
夏有良舒了口气,“妹妹你净吓唬我,这事儿还没准信呢,就先别说了,可别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夕何点点头,“还是哥哥想得周到。”
天色不早,主仆四人出了李府,匆匆回去了。
元明用铁锹使劲把手下的土拍紧实,金色的光芒被泥土覆盖,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嫩芽破土而出,幼嫩的细叶在黄昏的余光里格外的娇艳动人。
还差最后一个。
元明抬起右手,以指为刃,在左手手心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鲜血顺着皮肉破裂的地方汩汩流淌,血液落在地上,变成了长长的一条,如细小的红线般在地面蠕动。
那团血液在地上徘徊了会儿,忽然头朝西南方停了下来。
这么巧?元明看着血液所指的地方,面色凝重。
血液顺着泥土的缝隙朝西南方游去,泥土深褐色的颜色刚好把血液给遮盖住,元明拾起铁锹紧跟上去。
柳儿打量了一下新院子,比她们之前住的那件院子宽敞了许多,装饰也大气了不少。不愧是给四少爷住的院子,比夏有桑的院子都还要气派。
院里的东西都被添置好了,就连梳子、胭脂之类的物什也都添置妥当。
“二少爷对小姐真好,这么多东西不到一天就都搬过来了”,柳儿新奇地抬头这看看那瞧瞧,像是看见了什么稀奇的宝贝似的。
“果然,二少爷对小姐是真心的”,柳儿大大咧咧,口无遮拦,说完了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倒是夕何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严肃道:“二哥哥对我再好,也只是哥哥对妹妹好而已,有什么真心不真心的。这话你在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到外面可得把嘴给我闭紧了!”
柳儿连忙捂住嘴,使劲儿的点了几个头。
夕何进到里屋,坐在榻上。
这榻是用紫檀做的,安神宁气。古人有云:心定则神安,神安则气顺。这紫檀对身体的功效就体现在这儿。
“你去把元明找来,我有些话要问他!”
“好”,柳儿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跑了出去。
夕何把手里的帕子揉了又揉,她倒要看看,这个元明是哪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