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流浪光年无弹窗 (6)如果真的云淡风轻
接下来的日子,云淡风轻,我们就这样一边旅行,一边相互吐露心事,渐渐在彼此的往事中寻找自己的影子,渐渐发现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最适合的倾听者,相互治愈。这片苍蓝高远的天空下,到处是青翠的浅草,闲散质朴的牧民在湖边草地上放歌牧羊,浑厚嘹亮的号子,响彻整片天空。近处的草地及牛羊,远处的雪山,头顶的蓝天白云,连同湖中的倒影,一切和谐的像一幅画,充斥着我们的眼球。我忍不住看向辛格好看的侧脸,净白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眼神却似面前这湖水般平静,嘴角微笑上扬的弧线令人着迷,我下意识转过脸不再看他,某种感动涌上眼角眉梢,伸开双臂安静地躺下,生怕自己破坏了这美到极致的画面。
这里的天空,蓝的真好,让人舍不得眨眼,想想我们生活的城市好像从没有这般纯净。于是,我便真的没有眨眼,一直望着天空,直至眼睛生疼,干涩的眼角默默流下眼泪。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固执又不太聪明的女子,喜欢做别人眼中看似奇怪的事,而且乐此不疲,甚至不听劝解,我这样古怪的个性究竟源自于哪里呢?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起来走走吧,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棒的景致,你还打算赖在地上吗?”一只好看的手伸到我面前,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像极了某人。“手好酸,快点。”于是我心甘情愿被他牵着,走在松软的草地上,清风拂面,香气四溢,伊人在侧,感觉甚好。
“这里真美,好想一直住下去”我看着远山,不经意的说着话,“她当时也是这种感觉吧?”
辛格没有看我,也没有接话,我们总是这样在对方面前自说自话,“她一直很想来西藏,可是……”
央央是在一个雨夜离开的,那时的辛格一心想让央央过上好的生活,每天主动要求加班,从不休假,央央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的脸了。她总是在深夜等他等到睡着,早上起床看到的只有桌上微凉的早餐和一张写着抱歉的纸条,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渐渐地过成了同居室友,还是不见面的那种。时过境迁后,辛格才回过味来,原来,相爱的人眼里看不到太多的颜色,唯独能看到彼此,你想给的,未必是她想要的,而她想要的,只是你,仅此而已。那时的央央,在无数个孤单的夜里等待太久了,心渐渐空了,然而她的变化,无人察觉,仔细想想,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那天,她是想去给辛格送夜宵的,尽管她常常觉得孤单,尽管下着瓢泼大雨,但她还是去了,因为心疼他。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有个狗血的桥段,但它真的发生了,在辛格公司对面的路口,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撞倒了央央瘦小的身躯,鲜血混着雨水在路灯下格外刺眼,他就这样失去了她,甚至没有来及看上一眼,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那天夜里,他冒雨归来,却不见她的身影,手机无法接通,他在那个雨夜走遍了他能想到的任何地方,却不见踪迹。他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过生死离别,他想,央央应该是回老家了,几天前她曾提起,想回家看看生病的阿爸,也许是他太忙了,央央不想给他压力,便自己回去了。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是,收拾好的行李箱还放在门口,她最爱的花裙子还摊在床边……
5天后,北京南站。人头攒动的站前广场,形同枯槁的辛格焦急地现在那里左右张望,又不敢走远,刚刚,央央的家人给他打电话,约他见面,可是他没有想到,见到的只是棕红的骨灰盒,照片上的央央,依然笑着。央央的妈妈告诉他,出事后警察把央央送到医院,在她包里找到了身份证,辗转联系到家里,她和她爸爸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肇事司机也已经投案了,他们要带女儿回老家,孩子吃了太多苦,不能让她流落在外。辛格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天旋地转,耳鸣阵阵,他此时听不到任何话,感觉整个人被抽空了。央央的妈妈把一只录音笔塞进他的手里,“这是央央包里找到的,我听了,里面有说给你的话,我在她的手机里找到你的号码,才联系到你的,我们觉得她会希望你来送她,今天算是告别了,以后好好过吧,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伤心绝望的老人,没有更多的力气来安慰第一次谋面的孩子,更没有多余的心思来追究她们之间的过往,他们只想让女儿尽早魂归故里,入土为安。他们终究是善良的,没有苛责,没有怨怼。可辛格却无法释怀,他多希望有人狠狠给他一拳,责怪他冷落了那个小小的姑娘,没有照顾好她。20岁,多好的年纪,她本应该如花般绽放,如光般耀眼,然而,她的确绽放了,如烟花般璀璨夺目,却流光一瞬。
“我亲爱的格格巫,我是你的蓝霸霸,我今天在网上学了一道松鼠鱼,本来打算晚上做给你吃的,可是你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为了惩罚你,我就自己全吃了,特别香,只是我一个人有点儿可惜了,那条鱼好贵。”
“格格巫,我今天又去那个通道唱歌了,可是才待了半小时就被城管大叔吓跑了,还丢了10块钱。”
“格格巫,你都好几天没有抱我了,晚上的时候你一直打呼,我知道你很累,想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儿,还是算了,悄悄亲亲你。”
“格格巫,我……”
他一句一句反复听着,每一句都关于他,她到最后都没有提到自己想要什么。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渣的男人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泣不成声,那是他此生第一次感到害怕,看着央央的父母把她带走,他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和她告别。
“我该拿什么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