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京华之闺臣秀色无弹窗 第一百零八章 梅落
“四处看看周围可有什么损失?”圣人缓过神来,又吩咐人,“带郡主去皇后那里住吧,省的夜深来回了。”至于这两个小子,哪来哪去罢。
韩惊月便跟着人往皇后那里去了。夜深的浓稠,承欢殿外满地血腥气飘荡着,月色下的鲜红一片一片墨水般的流淌着。
沈远风注视着韩惊月随着宫人去了,方才收回了目光,凤眼里闪动的温柔意月色一般的。
“我有话对你说。”冯子英看着沈远风,神情严肃。
“也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另一头,皇后娘娘去承欢殿外哭过了一回此刻好睡着,被宫人摇醒说是南亭郡主来了,便吩咐着,“夜间不必新收拾屋子了,昭仪不在,让她晚上先在昭仪房里歇下吧。”
宫人领命带了韩惊月来至昭仪公主的屋子,伺候着沐浴茶水便是子时了。韩惊月其实今夜困得很,不曾多想便就睡下了。
早间晨风穿过帘幕附近来,韩惊月是被皇后娘娘摇醒的。
“安安,安安,出事了。”
韩惊月抱着枕头揉眼睛,“怎么了?”
“梅妃失踪了!安安你知道梅妃的吧,就是昭仪的生母。”
韩惊月意识清醒了些,“嗯,昭仪不也失踪了吗?”
“你这傻孩子胡说,太后近日身子不爽利,昭仪是帮着太后去寒山寺求签了,哪里就是失……”说到此处突然顿住,“安安,安安出事了,昭仪也失踪了。”
刚刚睡醒的韩惊月:……
“无事的,我昨日进来就发现了,屋里几件紧要东西没了,大约是昭仪要去什么地方罢。既然不是被人掳走的,自然是没事的,现在找不就是完了?”
皇后:“哦,你说的很对。”
“梅妃是戴罪之人,如今是逃了,自然是要找回来的。”
韩惊月:“哦,那我等下带几个宫人去看看。”
冷宫幽深,孤冷的宫墙衬着晨色光华。
殿里歪斜的睡着几个小宫女,后头跟着的几个宫人上前探了探鼻息,“只是昏过去了。”
韩惊月不语,挥挥手让宫人们退下了。
方才进来时已然发现,桌案白色净瓶里斜插着一枝梅树枝,从地下被打昏的宫人上头看来,是落梅扇的招式。
韩家二姑娘师从弄梅堂五梅夫人,学的便是这落梅扇。
净瓶里插着梅树枝,多年前圣人游江南,之后不久九梅夫人在江湖上没了生息,宫里有个受冷落的梅妃娘娘。一切都可以串联起来了。
御书房内,圣人在上头批折子,底下跪着看守冷宫的内监,战战兢兢地抖着。
“对方武艺太强,都不曾察觉,便没了声息。”
皇后娘娘也在一旁帮腔,“早间才发现的,已经让安安过去先瞧瞧了,要派人细查吗?”
圣人不言,边上的两个人都不曾看见拿着御笔的手都在颤抖。良久,恍如隔了许多光阴方才开口,“嗯。叫安安回来罢,不必查了,此事不必张扬,算了。”
“可是,当年梅妃她,何况昭仪也一起……”
“朕说不必查了。”
皇后不敢吱声了,此时罕见地知了趣,带着宫人行礼退了下去。
承欢殿的小内监捧着汤盅上来,“贵妃娘娘今个特意……”
话不及说完,被圣人打断了,“不必了,拿回去吧,日后,也叫她不用做东西送过来了。”
小内监第一次受着冷遇,往常贵妃娘娘做的汤圣人可是从不拒绝的,今日不知怎的了?小内监踌躇了一番,方才奄奄地捧了汤盅回去了。
跟着的老内监不语,自顾自合着门退下去了。
一时间御书房里安静的出奇,炉子里的熏香袅袅的,这些年都不曾去见她,仿佛也只有平日里她常点的淡淡青烟是维持两人间的微妙联系了。
以她的武艺,若是想逃走,冷宫又怎么能关住她?不过是,两个人间彼此的折磨罢了。如今她轻飘飘地去了,当真是想断得干净罢。
十七年前,圣人南游,于秦淮河见正当好年龄的九梅夫人,从此知晓深情二字。
不幸的是,他是帝王,她是歌女。
除了一片真心,什么也给不了。
带回宫,大约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吧。若是没有带回宫,不过是深夜朦胧处的清淡思念。带回宫,得了情意,方才有了这些年痛彻心扉的折磨。
十一年前,他那个清朗英俊的弟弟一身盔甲潇洒地站在他面前说要带走她。平王举兵反,都说他为了权势,大约这个宫里也就只有自己知道还有红颜吧。
流年似水,如今想着她,还是当年秦淮河上一曲倾城的明艳模样。而自己同平王,早就蹉跎的不成样子了罢。
她走了也好,不能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她带走了昭仪,他们之间唯一的骨血,那个长得和她有三分相似的女儿。有时候远远地在皇后宫殿里瞧见昭仪越发有她当年风姿的模样,就觉得心痛。而那个人,大约那时在剪梅枝留月光罢。
宫人得了圣人的令,在冷宫外头敲门,“郡主,陛下说着莫查了,冷宫的,不必查了。”
正巧逢着韩惊月开门出来,“也好,我什么也查不出来。”
夏日将尽了,连风都带了几分秋日的萧瑟之意。冷宫打扫得人都少些,枯草败枝蒙了满地的阳光,外头几个小内监在砍院子里的梅树。
“你们砍了这个做什么?”
中间一个年纪大的歇下来回话,“回郡主,是奉了陛下的令。陛下说梅树瞧这碍眼,日后宫里都不留梅树了。”
“哦。”韩惊月点头,避开地上的残枝向外头走去,月白的衣裙飘荡着,被打上了一层日光的橘色,眉间一点朱砂映衬着早秋的暖阳。
太子今日携太子妃来宫中见礼,圣人推说身体不适挡住了,气得皇后娘娘牙咬咬。
同样生气的还有被拒了汤的惠贵妃娘娘,碎瓷片躺在地上,汤汁流了一地。下头战战兢兢地跪了宫女和内监,贵妃娘娘咬着牙哭,一声跟着一声,像早秋的风一般,一阵比一阵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