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京华之闺臣秀色无弹窗 一百二十九章 逃婚
月黑风高夜,韩惊月过来帮玉莹逃婚。驿馆本来就没什么守卫看守,故此,韩惊月这个走屋顶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浪费。
“你想好了?”韩惊月站在雕花窗外头看玉莹收拾东西。
“嗯。”说是这样说,手中的动作明显顿了顿,睫毛低垂,玉莹眼里的情绪不明朗。
“那些吃食不带着路上吃?”
桌案边摆满了元麒这几日送来的吃食并着许多小玩意。
玉莹从当中挑了一个精巧的布偶,当中一双珠玉做得眼睛玉莹很是喜欢。“就带着这个吧,以后浪迹天涯的时候,还能存个念想。”曾经,有个火红衣袍的少年,待自己这般好过。
韩惊月看着玉莹将布偶娃娃连带着许多细软一并塞在包袱里,末了用手灵巧地扣了个兰花结。
外头月光盈盈地透过窗子撒进来,屋内一盏琉璃灯亮着。
鲜红的嫁衣被叠好小心地摆在琉璃灯旁,隐隐约约能瞧见边角的鸳鸯。
玉莹轻轻抚摸了嫁衣一瞬,终究背上了包袱,“走吧。”
韩惊月叹口气,都是二愣子,两个人都是二愣子。
明日是九皇子成亲的日子,驿馆廊下都点了红灯笼,衬着月色散发微弱的红光。
“我们将要去哪?”玉莹小心地抓了肩上的包袱带,向韩惊月问道。
“酒林巷,医馆。”韩惊月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你这么小心干嘛,你看看有人拦着么?”
玉莹:……
驿馆在夜色下显得空旷幽深,丫头婆子们都去歇息了。当然,大约忽烈族和大梁的人都不会想到,身份一般的玉莹郡主面对这样便宜的好事会有逃婚这出吧。
城门口倒是有人守着,韩惊月熟练地避过守卫,上了城墙,顺便将背着包袱行动不便的玉莹拉了上来。
玉莹:“我怎么觉得你将这条路走得很熟练呢?”
韩惊月:……
的确是,将这条路走得很熟练。其实不止韩惊月,包括刚刚回京的沈远凤,冯家小将军,九皇子,都将这条路走得很熟练……
守城的卫兵哥哥打着哈切,“兄弟,你觉不觉得刚刚又有耗子过去了?”
城西那条小道在夜色下显得幽深,韩惊月于茶棚家里取了白日里寄放在此处的快马。
玉莹最后将城门口望了望,神色幽深,大约以后很多年,都不会来这大梁京城了吧。愿着那个人,能早日忘记自己。
两边竹林幽深,月色下的凉亭处。
火红的衣袍靠在脱漆的柱子上饮酒,月色打亮了元麒俊美的五官,酒水顺着嘴角一寸寸往下滑落,滚过喉结,润湿了微敞的人前襟,喝得半空的酒瓶洒了一地。
马蹄哒哒,一声一声敲击在饮酒的那个人心上。元麒曾经听得好朋友冯小将军说,倘若他心里极痛的时候,就要来此处荒废的凉亭里饮酒。每次出征前都要来,因为每次要去黄沙苍茫的地方时,都要痛心着有没有命回来看那个眉眼如画的姑娘。
风过两边竹林沙沙,马蹄声离的越来越近,最后,顿在了某个地方,停住了。
玉莹紧紧地攥了攥缰绳,最后翻身下马。
韩惊月随着她下来了,认出了凉亭里饮酒的少年郎,“和我没关系,我没告诉他啊。”
玉莹不答话,提着裙角往凉亭那边走去。
元麒转过头来,扔了喝尽的酒壶,朝着走过来的女孩儿凄惨一笑,“你来了,不,你要走了。”
少年人的眉眼映在月色深处,点点星光清酒一样的洒下来。
玉莹不出声地将元麒望着,少年墨色的长发紧紧贴着白皙的脸庞,双唇发白,一双眼眸又落寞又悲伤。
他从来就不够聪明,他其实又很聪明。
若是玉莹想逃,城西是最会走的路。
元麒来时曾经想着,倘若今夜不曾等到她,这酒喝了为明日里壮胆。倘若今夜等到了她,这酒就是无尽的相思酒,饮了将万千惆怅都醉过去。
如今,他等到她了。
马蹄像是从前朝而来,一寸一寸,到了无边愁苦的梦里。
“我来为你送行。”声音沙哑到不行,元麒扔了酒壶,半倚靠着柱子站起来。
为了娶她,他往圣人御书房外头跪了许多日,这些都是不算什么的。也是到了将要成亲,越发清醒,也越发害怕。他叫人给她送过去了许多东西,每样都是自己挑选的。他害怕,如果自己对待她不够好,她就会走了。
所以今日,他还是等在了这里。
“我来为你送行。”用尽全身的力气,无比悲凉又辛酸地说出来这句。
玉莹话哽在喉里,一时语塞。
此刻能说什么呢?我也有点喜欢你?说了又有什么用,说了就能改变自己要走的事吗?
“多谢你。”良久,玉莹才说出来这句。
月色悠然,韩惊月站在远处静静观望着亭子那边的两个人,想到了流之哥哥。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和流之哥哥走到了这样不分别就不行的一步呢?不能想,想到就心痛。
亭子里的两个人对望了许久,终于,元麒开口,“你走吧,不必耽搁了,晚间湿气重。”早秋的露水,打湿了玉莹的裙角。
靠着柱子的少年别扭又认真地移开视线,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重复,“你走吧。”
玉莹回过神来,抬手紧紧地攥住包袱角,转身踏着露水而去。
韩惊月等在马边上,往着小姑娘又倔强又悲伤地朝自己走来。
有一瞬间,韩惊月觉得,其实玉莹同自己,有时候真的挺像的。
青衫衣裙带着露水气,玉莹眼里的泪水一滴顺着一滴打下来。明明是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这样心痛。明明是自己,一直要想着浪迹天涯的。
韩惊月过去扶了她,想了想终于抬手拿袖子角替玉莹擦去脸上流淌的泪水,一时无言。
玉莹用力吸了吸发红的鼻子,抬头认真地盯了会月亮,“走吧,我们走吧。”
马蹄声混着月色,往西边去了。
亭子里的少年凄凉地笑着,麻木地往地下倒着去了。无边月色温柔,却没有一片,是洒在少年人心上。
酒水气湿润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