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之侯爷难求无弹窗 第五十一章 伤势
不是的,战士只是用一种自以为正义的表态来掩饰自己狂躁的内心罢了。而宁南阙和顾无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她对宁西楼的紧张和担心……来达成自己阴私的目的!
宁南阙面色微冷,被顾无言毫不掩饰的杀意给吓到了,不由地后退了半步。
他沉声道:“顾世子,现在只有我们看到你对你弟弟动了手,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回了营地……可就不止我们在场这些人了。”
他此言一出,顾无雨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的脸色更加惨败了,他惊诧地看着宁南阙,气若游丝。
不对……这和他们设想的不一样!
宁南阙到场应该当即将顾无言拿下才是,可为何……
顾无雨嘴唇颤抖,想到了什么似的张了张嘴,却因为剧痛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被宁南阙耍了!宁南阙只是想要以此来威胁顾无言,他只是宁南阙的……一颗弃子!
顾无雨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手中寒月匕首出了鞘,在大雨中显得寒光熠熠。她表情冷静地看着宁南阙,口中没有任何应答之话,只有满身的煞气铺天盖地地充斥着周围的环境,将大雨也衬托地更加冷肃了。
她的衣摆早就被泥浆弄脏,一双眼中波澜不惊,此时却显得有些诡异。
试问京城有何人曾直面过顾少帅战时的模样?
没有。
可宁南阙知道,从之前周儒派出去的那些刺客无一生还他就知道,顾无言不是个吃素的。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宁南阙脸色阴沉的要滴下墨来。“你若是肯归附于我,我可以现在就解决了他……秋猎中出点什么岔子再正常不过。可你若是不愿,只怕两个月后武安侯的爵位,就没有那么容易到手了。”
因私生恨刺杀胞弟,即便对方是大名鼎鼎的顾少帅,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顾无言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他,嘴角突然勾出一个冷笑来。
“这世上只有我威胁旁人,我杀旁人,却还没有人敢威胁于我。”顾无言冷肃道,“秋猎中出点岔子再正常不过,这话是二殿下你说的……”
宁南阙从没见过这样的顾无言,只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可下一瞬,他却听见“噗嗤”一声,随即顾无言脸色一变,调转脚步就朝着宁西楼的方向跑了过去。
只见宁西楼双手握着一支箭杆,剑尖的前半部分已然没入他腹中,与顾无雨中箭的地方一模一样。
周围没有旁人,顾无言也没有感觉到杀气,这是为什么一目了然。
她动作极快,堪堪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宁西楼将他带在怀中,因为他力道不大,那箭插的并不深,可饶是如此整个箭尖的铁头都没入了血肉,顾无言明显感觉到宁西楼整个人都在疼的颤抖。
这支箭是刚刚顾无雨射出用来吓唬顾无言的,此刻却被宁西楼捡了去,亲手捅了自己。
谁都没有料到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尤其是顾无言。
她一只手扶着宁西楼的肩膀,另一只手抖动着去查看宁西楼的伤势,可现在雨太大,他的衣服全湿了,紧紧贴着身子,让顾无言没有办法判断伤口的严重性。
宁南阙面色复杂地上前一步看了一眼,他盘桓于政斗和权势,自然只要稍加猜想便能猜到宁西楼在想什么。他叹道:“四弟这是何苦,我又不是要对世子不利,缘何值得你这么伤害自己?”
那边的顾无雨早就因为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却没有任何人管他。
宁西楼脸色苍白,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在那惊世的容颜旁显得十分可怜。他靠在顾无言怀里,闷哼了一声直了直身子,顾无言立刻按住他斥道:“别动!”她将宁南阙抛到了脑袋后面去,管他有什么七窍玲珑筛子心,她现在要是有手只想打他一拳。
宁西楼低声道:“山中……树影丛生,变化多端,雨……雨势惊人,顾公子误以为我是……猎物,看错误伤于我,无言、无言情急之下以为是刺客,射伤顾公子……”他本来就生的极好看,即便现在面上血色尽失也同样如此。
方才情况紧急,无论顾无言是杀了宁南阙还是任由宁南阙下山去胡说八道,对她来说都是不可转圜的毁灭性的打击。宁西楼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无言一手打下的丰功伟绩就因为宁南阙一个小小的、想要拉拢她的心眼子毁于一旦,情急之下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他们可以说是宁南阙故意安排,但牵连甚广,宁西楼也不相信宁南阙只会带着这么一个小小的侍卫就敢过来威胁顾无言,暗中必然还有别的安排,他们不能冒险。
现在他和顾无雨都伤了,想必顾无雨也没有那个胆子敢说出实情,这便是最好的安排。
短短的几句话的功夫,宁西楼已经将所有的退路都想好了。
顾无言悉知这一点,心中难受更甚。
她弯腰想要将宁西楼抱起来,可宁西楼比她个子还要高出不少,顾无言无法只得架着他的胳膊将他半搂在怀里,横了宁南阙一眼就要去牵马。
“等等!”宁南阙不甘心今日设的局这么简单就让顾无言逃过去了。顾无言本就不喜欢他,今日之后对他的警惕心只会更甚。他原本今日想要看看情况,若顾无言识相归顺于他,那最好。若她实在是不识抬举,那他也不介意废了顾无言另抬一个武安侯出来接手兵权。
可那顾无雨……分明就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竟然一点用处也无!
顾无言脚步不停,连头也没回,背对着宁南阙冷然道:“烦请二皇子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心,我不杀你,不代表我杀不了你!”说着她吃力地将宁西楼扶到马上,随即自己翻身上马,快速地带着宁西楼疾驰离开。
宁南阙脸青一阵白一阵地立在原地,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把那个废物带回去。”
“是,殿下。”
……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和宁西楼、顾无雨两个人受伤终止了秋猎。
围场上的百官和宫妃们都被这场大雨暂时困在了明山的半山腰上,马车不比马匹可以下雨赶路,尤其下山,危险重重。
供给休息的营帐不多,福公公又让人临时搭了不少出来,供大家休息。其中一间靠近延佑帝帐篷的营帐里头明晃晃地点着好几盏烛灯,烛火摇曳,将因为大雨暗下来的帐篷内照的灯火通明。
“马太医,如何了?”延佑帝负手立在床边,身上披着一件斗篷,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简单的床架上铺着厚厚的褥子,褥子中躺着一个被脱光了上半身的身影,他昏睡过去,可因为疼痛在睡梦中仍是不踏实,苍白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有如小扇的睫羽忽闪忽闪地颤抖着,极不安稳。
宁西楼看着瘦弱,脱了衣服身材尚可,算不上多壮实,肌理线条却精瘦的很。
顾无言没什么心思看,从下马之后她的手就被宁西楼牢牢地抓在手中,即便是昏迷了也没有松开。她不是挣不脱,而是……她不想。
宁西楼的手没有以前温厚干燥的感觉,十分的冰凉,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旁边的小几上躺着一只带血的铁头羽箭,每看一眼,顾无言心中的自责就多了几分。
要不是因为她,宁西楼也不会出此下策,为了让她全身而退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顾无言拧着眉心,看太医手下不停地替宁西楼包扎伤口,几次想开口询问。
马太医年过花甲,替宁西楼包扎好之后在一旁内侍端着的盆中净了净手,温声道:“陛下放心,箭扎的不深,四殿下只要好好修养个月余就没事了,不会落下病根子的。老陈这就煎药去,一会儿让药童送过来。”说着他又看了看顾无言,“还好这一箭不是顾帅所射,顾公子那边只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他们几人刚回来时吓坏了不少人,尤其是顾无雨,那血流的仿佛芈江旁的林秋湖,哗啦啦的将他下半身全都染了血。刘氏看见了当即就吓得昏死了过去,还是顾清和苏氏在旁帮衬着的。
那一箭是顾无言自己射的,她知道自己的力道。那一箭若是中了胸口,便必死。她起初也是奔着废了顾无雨的一条腿去的……这一箭中了他小腹,没有当即穿过都是顾无言留了手的。
陈妃见血就晕,望着被内侍端出去的一盆一盆的血水不由两脚发软,娇娇软软地靠在延佑帝怀里轻声道:“这……好好的秋猎怎么会出这样的事,真是……”宁南阙这一手虽没有背着陈妃,但也没有跟她讲清楚具体的经过。
看着自己儿子身边的侍卫将满身是血的顾无雨带回来的时候陈妃还心慌了一下,唯恐此事牵连到自己儿子。
延佑帝和蔺后几人在听宁南阙解释过后满脸唏嘘,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乌龙事件。
“那顾家小子也是不够小心,雨这么大,竟将老四当成了猎物,若是射的偏了一点……”蔺后摇头叹道,“顾世子只怕也想不到,不小心射中老四的竟然是自己弟弟吧。”
顾无言闻言僵硬地点了点头。
她岂止是想不到,她根本就是想杀了顾无雨和宁南阙。
宁南阙也在帐篷里,他脸色阴沉地看了顾无言一眼,暗自咬牙,接话道:“是啊,这事儿说出去也太令人难受了,只希望顾家公子能够平安无事。”哼,最好是死了干脆!省的再与他有什么牵扯!
“行了,老四没事就好,福公公和马太医多关注着些,将老四照顾好了。”延佑帝疲惫地揉了揉额心,想了想不甘愿将一年一度的秋猎毁成这样。上山狩猎有伤着是难免的,断然不能让老祖宗定下的秋猎就这么毁了才是。“今日在山上过一夜,等明日雨停了将秋猎剩下一项比武给比了,皇后,你让城儿帮朕盯着点儿。”
“是,陛下。”蔺后盈盈一拜,与陈妃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延佑帝离开了营帐。
帐中一时间只留下了顾无言和宁南阙,还有昏睡的宁西楼三人。
顾无言连半个好脸色都没有给宁南阙,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替宁西楼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
“顾世子今日逃过一劫,真是多亏了我的好四弟。”宁南阙沉默了半晌,冷笑了一声。
顾无言见宁西楼像是被魇住了似的睫羽和眼皮不断的轻颤,忍不住道:“有什么话二殿下还是回头再说吧,不要打扰四殿下休息。”
“……”宁南阙准备了满腹的狠话,就这么干脆地被顾无言给噎了回去,目光不由落在她被宁西楼攥着的手上,眉心止不住地微跳起来。
古怪,着实有些古怪。
宁西楼为什么要这么袒护顾无言?难道他也对侯府的兵权有兴趣么?
还有顾无言……怎么看都和宁西楼的关系有些诡异,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友?
宁南阙心中敲响了警钟,望着床榻上那盖着锦被的身影眯了眯眼。
只怕宁西楼并没有他和太子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呢。
见顾无言不理自己,宁南阙深吸一口气,退了出去。
帐中只剩下了顾无言和宁西楼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昏睡着。
……
另一边,武安侯府因为顾无雨出事,被内侍们单独安排了一个营帐。
帐中一位年轻的太医满头大汗地还在处理顾无雨的伤口,旁边另有两个内侍在打下手。
“雨儿……我的雨儿……!”刘氏从昏迷中醒了,看见顾无雨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模样搂着顾之念和顾之盼哭的天昏地暗。
苏氏和顾清还有顾无风三个人站在一边,同样满是焦色。
顾之盼拍了拍刘氏的后背,一脸担忧地问太医道:“我哥哥怎么样了?”
顾无雨和宁西楼身份不一样,医治的太医自然也不一样,这个年轻的太医没有多少经验,被他们一问更是汗流浃背。“这个……有一点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