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香无弹窗 第八十七章挟持
东苑东厢房内。“行了,我看着天儿也不早了,都早些回去歇息吧。”
沐沁雅,云曦和云晚正要行礼下去,谁知门外传来了一阵子急促的敲门声。
老太君听得眉头直皱,道:“这么晚了,谁还会过来?”
“我去看看吧。”
沐沁雅也是心里惊疑不定,只觉得来人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虽是心里已经有了防备,可等她打开房门看清来人时,还是一惊:“柴荣?!怎么是你?”
“郡主,我刚才遇见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他们叫他世子,还说什么要逃出京城去,其他的我也没听清楚,我看着那些人来意不善,所以特意来提醒郡主一趟。”
沐沁雅垂眸思索,不一会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惊出了一身冷汗,若真是那个人,可就糟了!眼下大军还没有出征辽东,若是让那个人逃了回去……
越想她心里越有些发乱,可一想到他,她心里就慢慢定了下来,突然她抬头对着柴荣道:“你回去你们院儿里,把侯府来的那几个随侍叫过来,对了,蒋国公府来的那些也一并叫过来,快去!”
见柴荣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儿,她才回身去找老太君。
“老太君,刚才柴荣来报,应该是辽东的那位质子逃到了寺里。”
“去!赶快去西厢房,将蒋国公府的人叫起来,今天夜里恐怕不大太平了!”老太君当机立断,叮嘱着沐沁雅说道。
果不其然,还没等沐沁雅出门,东苑里就传来一阵轻碎的脚步声,显然来人并没有故意隐藏行踪。
“咱们要不要出手?”隐藏于暗处的血杀对着虚空一语。
“等郡主的命令,你看着这些人身手如何?”
“身手不差——不过,应该比不上我。”血杀呲牙一笑,接着与皱眉道,“就是人太多了,这么瞧着得有十来个人吧!”
这时西厢房也点了灯,整间屋子都亮了起来,显然是被外面的响动给惊了起来。
“世子,那个小郡主住在哪一间?”
“你问我我问谁?你带几个人围住那边儿的西厢房!”
“看来来者不善啊!”老太君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剑影,脸上一片陈肃。
“动手!”元彻一声令下,两边人马齐齐踹开了房门。
看着闯进屋门的几个黑衣人,此刻她也顾不了其他了:“血杀,影杀,护好老太君!”
血杀影杀得令,身影一闪,直接破窗而入,还没等元彻几人看清他们的身影,血杀影杀就已经开了杀戒。
眼看着身边儿的几个暗卫转眼间就挂了彩,元彻有些急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碰上了根硬骨头,他且战且退,等退到院儿中时,见西厢房里的女眷具已被绑了出来,从外面赶来的几个随侍也是杀的杀,伤的伤,心下当即一定。
“只要交出晟阳郡主,其他人皆可活命!”
“哼!想要郡主,那还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了!”血杀冷嗤一声,屋子里映出来的灯火,照在他溅满血滴的脸上,显得杀气腾腾。
元彻一恼,可当即笑道:“阁下是厉害,可不过就只有两个人,西边儿的人已经被我们给绑了,等我们的人合兵一处,收拾你们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血杀闻言,冷哼一声:“人越多越好,这样老子才杀得痛快!”
元彻眉间一冷:“拖个人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暗卫拖着一个随侍就过来了。
“别杀我,我是蒋国公府里的随侍,不是侯府的,别杀我……”
“我管你是谁!”元彻话音一落,那人就被利刃给抹了脖子,身子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还不出来么?晟阳郡主?再拖一个人过来!”
这时蒋国公府的女眷已经被吓傻了眼,有几个已经低声啜泣了起来。几个随侍也是吓得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身子一直在那里抖个不停。
“妈~的!谁哭就给我拖谁过来!”元彻烦躁地朝着西边儿骂了一声。
“我是晟阳郡主!你们找我何事?”一道女声出来,清亮悦耳,元彻一喜:“你就是晟阳郡主?”
“不错!我就是!”沐沁雅向前站了一步,血杀和影杀齐齐跟上护在她身前。
“你过来,我就把这些人都放了!”
她正待要向前走,忽然后面传来老太君的声音:“满满!不可冒险!”
她明白,到了此刻,已经不是冒不冒险的问题了,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今天夜里蒋国公府的女眷若是因为她而落难,恐怕国公府就得和侯府结仇,更何况她也不能害了别人。
“好,我过去,你把他们都放了。”沐沁雅应道,她慢慢地踱着步子走向元彻,在经过影杀时,她低声说了句,“去京里报信儿!”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
马车朝着京门出疾驰。
看着元彻脸上的苍白,还有腹部是不是溢出的鲜血,沐沁雅皱了皱眉头,道:“你受了伤?”
“哼!怎么?这会子你还有闲情逸致关心我?”元彻睁开眼嗤笑了一声。
“你可别误会,我可是巴不得你死呢!只不过现在你还不能死,要死也得等我安全之后,到时候你爱什么时候死,爱怎么死,都随你的便!”沐沁雅白眼儿一番,无语道。
她话音一落,马车里传来元彻低低地笑声:“你这个小女郎可真有意思!你就不怕激怒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也不用吓唬我,咱们俩谁也不是傻子。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抓来不就是用我来威胁人的么?”
元彻这次没有做再笑,而是郑重地审视了沐沁雅一眼,说道:“你会疗伤?”
“马车座子底下有个药袋子,你拿出来,里面有龙血竭。”
闻言,元彻眉角轻挑,道了一声:“谢了!”
“不敢当!”她把头偏向一边儿,有些不领情道。
元彻上了药后,见血果然停了,身上的无力感也渐渐消失,他再一次看向一旁的小女郎,说道:“你放心,如果这次顺利脱险,我就放了你,不会伤你的。”
“放不放我咱们先不说,你总得拿出个诚意来让我看看罢!”说着她举起了被缚住的双手在元彻面前摇了摇。
元彻闻言摇头失笑:“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油滑的女郎!”
————
“你可问清楚了?!”赵琛眉目深索,脸色不是很好看,今夜若是让元彻逃出了京城,他这个指挥使的脸面可就掉光了。
“爷,问清楚了,那人是蒋国公府里的随侍,这会子是要回京报信儿的,说是国公夫人受了惊都晕了过去,还有就是——就是——”
“有话快说!磨叽什么!”赵琛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来,心里有些躁火,不禁扬声斥道。
“还有就是晟阳郡主被元彻给劫持了!”暗七说完,看向赵琛那张阴云密布的脸,心里有些打鼓。这些日子他不是不知道,爷心里不痛快,可晟阳郡主的事儿他也不敢瞒。
“走!去京卫门!”说完,赵琛便已骑着的卢奔了出去。
————
“郡主你说我今夜里能出了这京卫门么?”
沐沁雅斜斜地瞥了一眼元彻,冷声笑道:“怎么世子心里也打着鼓?我还以为世子已经成竹在胸了呢!”
元彻被她这么一讽刺,面儿上有些不好看,不过他接着就是邪佞一笑:“也是,逃不逃得了都无所谓了,反正我活你活,我死你死,这么一想,就算是死了能得郡主这么个小美人儿相陪也不错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是怎么跟赵琛勾搭上的?”
听着他言语中的放肆,沐沁雅已是隐有怒色:“世子今夜是不是吃了什么坏东西,嘴里这么不干不净的?!”
见她恼怒,元彻正要再出言相讥,就听着马车外传来一阵刀剑短接之声,他脸色一紧,这么快!
他一把拉过旁边的沐沁雅就出了马车,谁知一出马车,他愣了,怎么是他!
赵琰坐在马上冷冷地看着元彻,眸中静谧无波,不辨喜怒。可元彻就是从脚底硬生生地冒出了一股子寒气,他紧了紧胸前的沐沁雅,在她耳旁低声道了句:“你本事还真不小!竟然连他也招惹了!今儿个我就瞧瞧你到底有多大的用处!”
“赵琰,你放我出城,我就放了她!否则,她也别想活!”
赵琰看了看元彻一眼,打马上前,对着元彻道了句:“好。本王放了你,你放了她吧。”
元彻见他竟然这样就答应了,不禁有些生疑:“你肯放了我?”
赵琰眼睛微眯,嘲讽一笑:“你,本王还看不在眼里,一句话,人放还是不放?!”
元彻被他一激,脸色有些涨红,眼睛里怒火熊熊:“你说放就放?!等我出了城再放,我可信不过你,若是我放了她,你还会放了我?!”
这时赵琰已经将目光移向了沐沁雅,问了声:“你可还好?”
沐沁雅看着他温和的目光,心里一暖:“还好。”
“妈~的!你们俩这眉来眼去的,当老子死了不成?!”
元彻一恼,可就在这时他的手忽然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就是一阵疾风掠影,他呆愣着看着自己怀里空空的,又抬头看了一眼拦着沐沁雅的赵琰,有些目瞪口呆,这人是人是鬼!功夫竟然到了这等地步!
赵琰淡淡地瞥了一眼元彻,道:“方才,你本来可以活的。”
“暗六,将人拿下后等着老七,我先送郡主回寺!”
————
这会子东苑里乱成了一锅粥。西厢房里脚步匆匆,东厢房里气氛冷凝。
寺里的僧众也闻讯赶了过来。
弘一法师对着老太君请罪道:“是敝寺招待不周,致使郡主落入贼人之手……”
老太君脸色有些惨白,可还是摆了摆手道:“哎,法师严重了。世事无常,这祸事躲不过去的。”
忽然,院里传来一阵兴奋地大叫声:“老太君,郡主回来了,郡主回来了!”
“祖母,满满回来了!”云曦隐隐发红的眼睛里迸发出巨大的喜悦,她和云晚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老太君走出了屋子。
老太君一步入院子,看着站在院中的沐沁雅就红了眼睛,嘴里嘀咕着:“阿弥陀佛,祖宗保佑,还好你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要不然我如何对得起你娘啊!”
沐沁雅没有犹豫,小跑着一头扎进了老太君怀里:“外祖母,让您担忧了。”
老太君拍了拍她的后背,直言道:“平安就好。”这时她也瞥见了远远站在外孙女身后的那个人,她心里有些恍悟,可又有些不确定。
“是他救你回来的?”她低声在外孙女儿耳旁问道。
见沐沁雅有些羞赧地点了点头后,老太君眉头不可见的微微一皱,心里就好似压了块石头,满满跟着宁王这条路可不大好走。
赵琰见祖孙两人叙完了情后,才抬脚走了过去,对着老太君躬身一礼,道了一声:“姑祖母安好!”
其实按照身份这礼她受不得,可按照辈分,他都叫出来了,她又如何受不得?老太君看了一眼怀里的外孙女,嗐!这世上一物降一物果真不假,她这外孙女她几时见过她这副羞赧的样子。
见赵琰过来,弘一对他一礼,转而对老太君说道:“老太君,贫僧去西厢房瞧一瞧国公夫人,二位请便。”
“殿下不妨屋内一叙吧!”老太君轻叹了口气,转身就回了屋。
云曦瞪大了眼睛在沐沁雅和赵琰之间来回的游弋,天哪!这个满满竟然——她用手拐了拐一旁的云晚,道:“这个——这个是什么意思啊?不太可能罢?”
云晚看了沐沁雅一眼,淡定地点了点头道:“有可能。你什么时候瞧见过雅姐姐这副神态?”
此刻的沐沁雅面色羞红,平时清澈灵透的眸子微微地垂着,狭长的睫毛不安分地乱颤,连嘴角都紧紧地抿了起来。今夜的赵琰有些不一样,怎么说呢?他明明可以把她放到寺门口,可他偏偏跟了进来。
老太君是什么人呀,他这样异常的举动怎么会逃得过老太君的眼睛?他明明就是故意的!想到这里她有羞愤地瞪了他一眼。
赵琰嘴角微微一翘,有些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好似在说:没事儿,今晚我想让你外祖母知道,有个人会一直护着你,守着你,哪怕我不能时常在你身边。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存在,认可我,接受我,这样我不在的日子,我才会安心一些。
云曦看到赵琰嘴角的那一抹笑意,一下子就张大了嘴巴,一时间惊喜多过了惊讶,哇!不会吧?宁王殿下要是成了她的姐夫,那她以后在京里是不是就可以横着走了?哈哈,还有比这儿更好的事情么?
她用肩膀怼了怼身旁的晚儿低声道了句:“哎~是不是我们以后见了宁王殿下就可以不用那么拘束了?”
云晚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可不敢!”
“嘁!看你胆儿小的那样儿!待会儿我试一试。”
“你要怎么试?”云晚有些好奇。
老太君在堂上坐下后,便对云曦云晚两个嘀咕着的小女郎说道:“你们两个先回房。”
“啊?别介呀祖母,我们俩又不是外人。”云曦苦着脸央求道。
可看到老太君一脸平静地审视着她后,云曦准备再要说出口的话就被吓得堵在了喉咙里,她拉起云晚就乖乖地回了房。
“宁王殿下,满满总归是个小女郎,年纪也不大,女儿家的一旦牵扯到了一个情字,我就怕她脑子一热就什么也不顾了,可你不同,你应该已经及冠了吧,她的身份你应当晓得,你们俩若是想走到成婚的那一步,可是不易。可你若让她不明不白地跟着你,今儿个我就索性跟你说开了,这不可能!”
赵琰一撩衣袍,竟是跪了下来,他抬头看着坐在堂上的老太君正色道:“姑祖母,这条路不好走,但不是不能走。我已过了及冠之年,不是个莽撞的小子,之前我也从未有过心上人,可为了她,哪怕再难的路我也愿意走。跟您说句实话吧,今晚之所以我要挑开我与她的事儿,”说到这里,赵琰自嘲一笑,接着道,“是我不放心,有些患得患失,过了年,我怕是就要出征辽东,归期未定,所以还望您能帮我看着满满,等我回来。”
沐沁雅瞪大了眼睛看着堂中的赵琰,这人!她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还用看着么?
老太君倒是笑了,脸上透着一股子满意,这位殿下的性子她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沉稳,冷静,一贯地威严做派,今日他能说出这番话来着实不容易。
“所以你这是跟我要下满满了?不让我做主将她许给他人,还让我替你守着她?”
“是!还望姑祖母成全!”赵琰目露坚毅之色,清冷的声音在回荡在堂中。
“此刻说得再多都是空话,我只请姑祖母给我一个机会,等我回来。”
“起来吧,我这外孙女还小着呢,怎么我也得再留上个几年,怎么舍得这么早就将她给嫁出去!”老太君语气和缓,对着堂中的赵琰说道。
赵琰闻言一笑:“多谢姑祖母成全!”
“能听到么?”
云晚看着趴在门边儿上,眼睛瞄着门缝儿的云曦问道。
“听不大清楚,不过能看清楚。”云曦回头笑嘻嘻地对着云晚说道。
云晚瞪大了眸子好奇地问道:“看到什么了?”她也起身学着云曦那样凑过身子去看。
“啊?!这殿下居然给祖母跪下了!”云晚倒抽了一口凉气。
云曦闻言,直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笑道:“哎呀!看来这声‘姐夫’我是叫定了呀!还是满满厉害!”
堂中。
“你说你年后就要出征?那……”老太君没有问出口,但赵琰明白她的意思。
“西南暂且无碍。”
暂且?老太君心有些不安。
“姑祖母,凡经过大乱才能大治,不破不立,眼下制约江北和西陵,父皇离不开西南。”
这话算是给老太君吃了颗定心丸了。
柴荣脸色苍白,站在院里有些佝偻着背。刚才他也被打伤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带走,自己却无能为力,眼下她回来了,他就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看一眼就走。
院里受伤的几个随侍一瘸一拐地回了小院儿,柴荣不肯走,起初还有人来劝一劝,后来这冷风凛凛的夜里就只有他一人留在这院里了。
漆黑的夜,凛冽的风,孤弱地站在这里,柴荣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渺小,渺小到像一粒沙子,毫无存在感。她曾那样帮过他,她是除了他娘以外从没有嫌弃鄙夷过他的人。自己居然这样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她。
东苑赵琰不能久留,毕竟蒋国公府的女眷也在。不久后,他就从东厢房里出来了。
他看了柴荣一眼,走到他身边,冷声问了句:“跟不跟我走?以你现在,根本护不住她,留下也不过是徒添累赘。跟我走,等你足够能护着她了,我不留你。”
柴荣抬头静静地看了赵琰一眼,眉头轻皱,他说得对,他得长本事,他留在这里一点儿用都没有。
“好。我跟你走,不过我得去跟她说一声。”
赵琰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柴荣知道他这是同意了,抬起脚就朝着东厢而去。
————
赵琛赶到时,就见地上横躺了七八具暗卫的尸体,马车也留在这里,可是车上的人却不见了。
“去京卫门!”赵琛不多做停留,他一马当先,带着人往京卫门奔去。
深夜里,京卫门处火杖簇簇,把整个京卫门给照了个通亮,恍如白日。
赵琛勒马而立,凤眸紧眯。看来有人已经到过这儿了。
暗七手执火杖从城上走了下来,对着马上的赵琛躬身一礼道:“七殿下,爷命属下将人交给殿下处置,城外接应的人现皆已伏诛,其余活口爷命属下将人尽数交给锦衣卫。”
赵琛薄唇紧抿,忽而放声大笑道:“六哥好生大度!拿人!”
一声令下,身后衣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鱼贯而出,有条不紊的羁押拿人,他们从来都是水里来火里去的,可从来没有这样拿过现成的人犯。
赵琛垂眸,面色冷硬,手中的缰绳紧握,只有那暴突的青筋才微微泄了一丝已濒临燎原的怒意。他忽地一紧马镫,骑着的卢就狂奔着消失在了深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