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宴策无弹窗 第三百七十章 容沛儿如愿见到她
嘉靖帝舒展开眉头,他掌心微微磨蹭膝盖,看着沈朝野那从容不迫的姿态,眉目处仿佛有些愉悦。看着沈朝野稳操胜券的模样,他就知道许祥侯这张战役是彻底的输了。
许祥侯借远洲之患浑水摸鱼的手法,的确是有一点本事,换做是其他人,估计这次就要招架不住栽跟头了。
但是许祥侯却是轻视了他的对手是沈朝野,慕容氏教导出来的子女又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可若真的要较真,就得逮着对方势单力薄的处境痛打才对,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延缓宝贵的时间。
因为换做是他,想要杀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废话,更不会给她喘息的时间,要怪就怪许祥侯自己错失了良机吧。
虽然嘉靖帝心中一切都明了,但是他还是很期待沈朝野究竟会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想知道沈朝野头脑手腕究竟在哪个层次上,好方便日后拿捏住她。
当然,许祥侯有一句话也是说对了的。他暂时不会让沈朝野有半点意外,哪怕她待会准备不充分,他也会帮她脱离困境。
只见他嘴角轻弯,“人证物证皆有,你怎么个不认法?”
沈朝野垂首安静,语调浅浅,“许大人有人证物证,臣女也有。”
“陛下,微臣知晓她的指的证人是谁,无非就是与她同行的南湘王等人,可是他们只能为她做不是她亲手杀人的证明,而不能否认她暗地里派人前去杀人灭口!”
许祥侯咬牙切齿道,看着沈朝野的眸中有烈焰燃烧,其中还有一丝狠戾。
他的事迹败露,以嘉靖帝的性格,他断不会留下自己的命,既然如此,那他就豁出去了!他死都要咬住这件事,如今只有这事才有机会让沈朝野身败名裂!
就算死,他都要拉着沈朝野陪葬!
嘉靖帝不急,点了点头,说明他是认同许祥侯的话的,那询问的眼神再次望去。
沈朝野神情却出乎意料的的平静,她先是偏过头看着许祥侯,言笑晏晏。
“许大人,我口中的证人,另有其人。”
话音刚落,许祥侯的脸色一凝,深沉一闪而过。她还有什么证人可言,难不成是她昨晚所说的婢女?
可就算她婢女来了也无济于事,朝歌说了,此事她做的干净利落,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的。
而他这个将死之人,要做的就是将一切脏水都往沈朝野的身上泼就对了。
“陛下,臣女的证人此时就在殿外,还请陛下通融让她进殿。”
沈朝野再回头对着嘉靖帝恭谨拱手。
“允。”
嘉靖帝神色不变,只是眸子里的兴趣更深厚了一些。
窦元嘉却悄悄的撞了撞沈朝野的胳膊,低声问,“你哪儿来的证人,不会是门口那毛头小子吧?”
“毛头小子?”沈朝野略有不解的重复了一遍。
她这时候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窦元嘉口中的人是谁,但后来见窦元嘉眼神飘忽所以的,她就明白了。
窦元嘉所说的,应该是慕容清吧。
之后沈朝野看着窦元嘉的眼神有些深邃了,敢这样称呼表哥的,应该也只有他一人了。
南湘王疑惑得看着沈朝野,她从牢狱至这里,一路上都是与他们一起,她何时去找了证人来?
可很快,他脑子里的思绪就被挨着沈朝野极近的窦元嘉给打乱了,他冷眼射去,窦元嘉却是仿佛罔顾一般。
小太监出去传话,不过一会儿,就有几个人影缓缓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方才慕容清在他们进殿之时,就暗暗的给她传递了一个讯息,告诉她她要寻的人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让她大胆放手的去做便可。
看来昨晚她走了之后,须要那丫头定是急死了,不然动作也不会这么抓紧。
她余光瞥了一眼那几抹身影,却起了一丝讶异,之后又回归平静,看来这几日发生的事还不少。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行人老老实实的行礼,声音交杂,有男也有女。其中有一人行动有些迟缓。
嘉靖帝威声免礼。
“青姐姐,人好多,上面的那个人也好凶,我有些害怕……”
在众人起身的时候,一道清脆青雉的嗓音缓缓响起,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大殿之中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
青娘感受到了四周射来的目光,她只好抿唇对着身后的容沛儿小声安抚。
“放肆!陛下御前也敢窃窃私语,该当何罪!”
然而这一点被嘉靖帝身旁的李公公也瞧在了眼底,他皱着眉尖锐训斥道。
在这个以区分卑贱的世界里,只有有身份有脸面的人才可以享受一些待遇,而为奴为婢无背景之人,是没有资格在强者的面前评头论足的。
容沛儿被这一声吓了一大跳,心跳加速,瞬间她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溢满了泪水,不禁抽噎了起来。
“呜呜呜,青姐姐,沛儿想离开这里……”她抱着青娘不肯撒手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训斥过自己,别提有多委屈了。
青娘也有些尴尬,这容沛儿性情单纯如小孩子,初次来到这种环境下,难免会失态。
“没事,没事的。”
但她心里满满都是小姐的安危,所以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容沛儿了。
沈朝野见此,只是静静的低头道:“都是臣女管教不严,还请陛下恕罪。”
虽然她不清楚青娘身边这人的底细,但是也不能冷眼旁观她们真的被降罪。
沈朝野清丽婉转的嗓音,倒是让容沛儿一瞬间忘记了委屈,闻声望去,咦了一声。
只见一袭红白相间的狐氅逶迤在地上,优雅华贵。雪白的毛绒与脏污的绣花鞋的间隙,有一片水蓝色的裙角泄露,视线往上,黑亮顺滑的青丝倾泻而下,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没有任何做装饰,别有一番风味。就连脸上也不施粉黛,隐隐约约还有一丝的脏秽,倒是那双微垂的眉眼,漾着清淡浅笑的唇,有几分淡淡的幽雅沉静。
她自称管教不严,难道她就是青姐姐口中的小姐人物?也就是她一直苦苦寻找的沈朝野?
虽然她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她却觉得此女夸大一些,顶多落得一个清秀之名,根本称不上有多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之色啊。
与臆想中雍容华贵的形象不符,容沛儿撇撇嘴,有些失望。
这样的女子,又凭什么值得让她甘愿放手?
嘉靖帝身为万人之上的君王,自然有自己的威严和底线,容沛儿在殿上的失礼的确让他有些不舒,但是见沈朝野开了口,他也就作罢了。
“这些暂且搁置在一旁,朝野你直接开始吧。”
“是。”沈朝野轻声回应。
之后沈朝野微微侧过身,整个人面对着青娘,她眉眼温顺又睿智。
在她转过来之际,容沛儿才算是真真切切得看清了沈朝野,虽然脸上身上有不少的脏秽显的有几分格格不入之外,但是她整张容颜却是素净又明媚,气若幽兰,五官秀而不妖,淡眉细眼,双眸顾盼间华彩流溢,那股沉稳镇定直抒月匈臆,周身气度淡雅中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
若说侧面望去是沉静安宁的一面,那么正面迎上,则是灼灼其华,清雅不失华贵。
她只是愣愣的打量着她,直到耳边飘忽而来一道浅浅的嗓音。
“青娘,你把你在远洲所知道的所看的,一一都告知陛下。”
青娘有一瞬间的失神,时隔许久,她再次听到这令她心田柔软泛滥成灾的声音,还有看到她思思念念之人,还是忍不住心慌意乱。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道:“是。”
青娘面朝着嘉靖帝,却感觉有些顶不住上座那位的压迫,她最终还是跪在了地上,与一旁的许祥侯并肩。
“启禀陛下,这一切都说来话长,要说这祸事的起源,还得从沈二小姐说起。前一段时间,奴婢不慎听到了沈二小姐与沈家主母之间的谈话,但当时奴婢距离远没听真切,只模模糊糊听到了远洲和翁主名讳几个字,可不等奴婢继续琢磨,奴婢已经被发现,最后沈二小姐派人围剿奴婢,奴婢这才发现或许她们商谈的也许是对翁主不利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费尽周折地要杀了奴婢灭口……”
“完全一派胡言!你竟敢污蔑朝歌,这一切都是你和她之间联手设计的吧,你主子先是陷害朝歌在前,你又栽赃在后,真是好一出妙计!”
南湘王却在此时突兀的打断了青娘的叙述,并且神情很是黑沉透青,“来人,将此奴婢拖下去杖责一百大板!”
青娘沉默了下来,这些话并不是真正的真相,她明明是听到了沈朝歌和许氏的谈话,但是须要却让她装作不知情的阐述,她知道须要的意思定是经过小姐同意的,所以哪怕不理解也照做了。
许祥侯也刚在揣思如何反驳青娘的话时,就听闻南湘王开口了,于是他脑筋一转,索性就沉默了。
这一切,还是由南湘王来比较妥当。
沈朝野凝眉,方要开口与南湘王对峙时,头顶上却不紧不慢的响起了一道声音。
“等等,韩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嘉靖帝,他思绪敏觉,一下子就感知到了南湘王话中之意。
南湘王见沈朝野如此厚脸皮,于是也不打算为她隐瞒了,对着嘉靖帝拱手沉声道。
“父皇,方才儿臣们去牢中的时候,正好碰到前去探望的朝歌,儿臣看见她拿刀伤了朝歌,而且还是正对朝歌的脖子下手,原因竟是她生怕朝歌会威胁到她南湘王妃的位置,其毒辣心肠可见一斑!”
“什么,沈朝野你个恶毒的女人,朝歌可是你的嫡亲妹妹,你怎么忍心对朝歌下手!”
许祥侯一听沈朝歌受伤,神情立马就变了,虽然愤怒之余,但是他又转眼一想,以朝歌的性子,绝不会至自己为危险而不顾,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但见南湘王知晓此事,他也就明白了沈朝歌并无大碍,或许朝歌正是瞅准了南湘王的到来,才会出此下策也有可能。
可他明面上还是要装作一副痛惜怜爱的神情,他还挤出了几滴眼泪出来,对着嘉靖帝哀嚎。
“陛下,微臣罪该万死,可朝歌是无辜的啊,她向来是最温婉和善的女子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况且沈朝野还欲谋杀她,难道这其中的深意还不足够明显吗?!”
“你个老匹夫闭嘴!”
窦元嘉立刻出声喝住了许祥侯,许祥侯倒还真的收敛了一些,但是神色还是忿忿不平。
他接着又对着南湘王正色道:“二哥,这不是你亲眼所见的事情,又怎可轻易妄自下断论!还有,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胡说的,一旦说出去了就很难再收回来了!”
虽然他进去的时候就是这副场面,但是他绝对相信那不是沈朝野下的手。
因为如果南湘王亲眼看见沈朝野动手的话,就算拦不及,也早就对沈朝野不客气了。
可他没有,所以他知道,这是他的怒急之下的气话而已。
但是他不知道,这些话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本王有说错么,当时牢房里面就只有她们两人,不是她干的,难道还是朝歌自己动手险些要了自己的命么!”
南湘王冷嗤一声,面对窦元嘉的袒护,他心中的怒火却是莫名的膨胀起来。
“还请王爷慎言!”
这一次,是沈朝野自己开了口,她眉目间的温和褪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严厉与庄重,还隐隐有一丝薄怒。
显然,南湘王的故意夸大事情真相,并且对她的栽赃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该说的该交代的臣女已经跟你说过了,是王爷只相信自己所谓的真相,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臣女坐实这恶毒的名声!”
“青娘,继续说!”
嘉靖帝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沈朝野与南湘王之间的关系不如意不是他想见到的,但是他也不乐意他属意的继承人心中对男女之事贪恋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