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绕大唐无弹窗 第二十四章月满则亏
我们有理由相信,许敬宗在弹劾上官仪之前一定和武媚进行过反复的推演,李治此刻的表现武媚和许敬宗一定考虑过。而李治之所以会下这样的决心干掉上官仪,武媚的参与是不离开的。
正是她的话引起了李治对上官仪的猜疑。
对上官仪的指控是迅速而有效的,许敬宗找出来的证据足已把上官仪推向无底深渊。
虽然说那些证据都是无中生有,但是谁在乎呢?
没有人提出质疑,因为他们看的很明白,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都准备杀死上官仪,这个时候跳出来为上官仪鸣不平,纯粹是找死。
况且上官仪在群臣中的威望并不高,人缘也不好。
一代名臣,最终落到这步田地,实在令人唏嘘。
上官仪被斩首了,他的家人都被罚入掖庭为奴。
对于这一点我感到蛮奇怪的,掖庭可是宫里啊,李治杀了上官仪,又把他的家人弄到宫里,这实在有悖常理。
难道他就不怕上官仪的家人伺机报复?
当然,进入宫里的,都是上官仪的女家眷,男人全部都流放了。
而且这些家眷里面,有一个名留青史的人物,上官婉儿。
此刻的上官婉儿还是一个婴儿,不足三个月大。谁能想到,这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日后会成为权倾一时的最强女官,连狄仁杰都要让她三分。
但是此刻,她的苦日子刚刚开始。她的爷爷上官仪死了,父亲被流放了,母亲和她被罚入掖庭干活。
豪门大族的上官家,轰然倒塌。
上官婉儿此刻完全感受不到命运的坎坷,她还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欢乐的吃着奶水,时不时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武媚再次取得了胜利,她长长的出,一口气,又一次,危机化解了。
可是她很累,这种单打独斗的感觉实在太累了。
她算了算,这次的事件,她能派上用场的,只有许敬宗一个人。
手下没有可用之人让武媚感到异常的烦躁,大唐人才济济,怎么可能没有人愿意投靠我?
如果按照正常发现可用之人的套路,武媚要费很大的功夫,而且效果也不一定好。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在自己身边笼络一批人,武媚想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修史。
这是发现人才最好最快的办法。
修史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还都是饱学之士,只要把这些人拉拢过来,从中挑选,定然能找到一批人为自己所用。
全部投靠她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只要有十分之一大人投靠,那就是她武媚巨大的胜利。
而且,现在正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李治没有精力关注修史的事。
因为现在的李治,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了对外用兵了。
国家正在打仗,李治作为大唐的最高统治者,哪里有心思修什么史。
这正是武媚梦寐以求的机会,你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我有啊,我有大把的时间来操作这件事。
李治不好拒绝武媚,毕竟修史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历朝历代,很多皇帝都会进行修史的工作。删掉对自己的帝国不利的东西,再抨击一下前朝的丑恶,赞颂一下本朝的伟大。
从一定意义上说,这是官方的宣传。
既然这样,那武媚你就负责吧,反正你精力旺盛,就当打发时间了。
得到李治同意的武媚立刻着手此项工作,因为她实在等不及了。
李义府死了,现在上官仪也死了,但是朝中宰相的位置被刘仁轨、郝处俊、李敬玄给占了。武媚并没有沾到多大的便宜。
因为这三个人里,没有一个是她的人,并且还都明里暗里的和她作对,让武媚很没脾气。
费了半天劲儿,给他人做了嫁衣,太亏了。
这让武媚明白,仅仅是靠高压政策是不行的,把希望寄托在那些老臣身上也是不行的。想要有人可用,就必须组建自己的班底,这些人必须是由她武媚发现并且升迁,这样才能把他们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打上她武媚的印记。
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因为她手下只有一个许敬宗,许敬宗虽然厉害,但是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而且,许敬宗年纪不小了,谁知道他还能撑几年?如果许敬宗死了,到时候她武媚还没有其他的可用之人,那她即使再厉害也成为了没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借着修史的机会,她要尽可能的寻找人才,掌握在自己手里,以对抗朝中的大臣们。
许敬宗对于武媚的做法很赞同,毕竟他已经老了,身体大不如以前。作为一个官员,许敬宗很清楚,自己的仕途之路已经达到了巅峰,他已经位极人臣,地位尊崇,不可能再有更大的作为了。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个道理千古不变。
能保住目前的权势,是他的当务之急,他自己对权势追求的热情已经大大减退,他现在考虑的,是自己的子孙们。
他回想着自己走过来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终于熬到这这个位置。他不想他的子孙再走他的老路,他已经给他们铺好了道路,只要他许敬宗不犯太大的错误,他的子孙就会享受荣华富贵,子嗣绵延,爵位永享。
在人生最后的这几年,他要尽力的帮助武媚完成她地位的巩固。只要武媚不倒,他许敬宗的后人就能有一个辉煌的前途。
许家从一个寻常之家成长为现在大唐顶级的勋贵之一,全部都是他许敬宗一人的功劳。
他有资格骄傲。
现在他是整个许家的家主,他的那些亲戚全部都对他服服帖帖,把他视为许家的参天大树。
这种感觉是美好的。
可是他真的老了,如果可能,他想在许家寻找一个可以顶替他的新一代有为家主。
很多年了,许敬宗换了一个又一个人,都不能让他满意。不是才略不足就是没有胆识,要不就是目光短浅,严重缺乏政治嗅觉。
许敬宗很失落,他知道,整个许家找不出一个可以担当大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