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生浮世清欢无弹窗 第一百零六章 字条
翌日清晨,苏淑妃薨逝的消息随着第一缕倾洒的阳光,传遍了整个皇城。据说死相极惨,致命伤是腹部的一刀,颈动脉被划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屋子的地板都被血水染红一大片,那发现尸体的送饭婢女差点当即吓昏过去。
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才下此毒手。
因为是极为明显的谋杀,就是宫中平时将这些八卦当做谈资的人也都纷纷闭口不语,怕遭天谴。
而仵作在进一步验尸后,在喉咙的伤口中,发现了一张叠了好几重、被血染红的字条。他们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字条上的字迹辨认出来,却不想竟是一个人的名字:
云执儿。
正是云贵妃的闺名。
一时间舆论哗然四起,众口纷说,但大都是猜测云贵妃为了掩埋自己做过的罪事,才将苏淑妃灭口,却不像对方未雨绸缪,早已有所对策,在死前将写了凶手名字的字条吞进肚中,来为此给后人线索,结果纸条太坚硬,卡在了喉管里。
然而这之中有些不对劲,负责的老仵作还在考虑要不要禀告皇帝,宣判就已经开始了。
虽面临指证,云贵妃却依旧泰然自若,似乎胸有成竹,可袖口遮挡下捏紧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这一切变故都发生得太快了,但她知道一定是苏淑妃或与谁约定好,以此手段来搞垮自己,还真是代价惨重。
皇帝脸色呈蜡色,眼下一抹疲倦的乌紫,显然是好些天没有睡好一通觉。近几日他的失眠越发严重,头疾也频频复发,原来是几天一次,到现在频率缩短到一天五六次。他原以为好好把苏淑妃关上些把日子,最起码能让她反省一下,却没想竟然遭人杀害。
又一次在他天子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地杀害后妃,一得知这个消息他就气得发抖,更多还是那凶手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从子嗣到宫妃,那么下次是谁呢?是皇帝还是太后?
他想到这,当即将手中的翡翠杯子扔了出去,那贵重之物滚在柔软的地毯上,竟然丝毫没有碎裂。
云贵妃吓了一跳,连忙恭敬地垂下头。她一颗心怦怦直跳,简直要提到了嗓子眼。
“云贵妃,是朕对你太纵容了,所以你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扔完杯子,他的怒火似乎平息了一些,沙哑着嗓音低声问,“苏淑妃即便是犯了错的冷宫罪妃,如何处置她也是朕的事,这整个天下都是朕的,难不成区区一个妃子就可以不让你放在眼里了?”
云贵妃惶恐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昨晚未曾出门,一直都在屋中刺绣……”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未绣完的绣绷,上面绷着紫金色绸缎,用金银两色琉璃线刺出了一副神龙摆尾图,“这本是想作为给您的寿礼的,若您不信,大可去问臣妾宫里的下人,他们都以为臣妾做证……”
皇帝一手撑着下巴,冷笑道:“锦淑宫的下人怕不是都已经被你买通了,他们做的证那里可信?”
“陛下……”云贵妃嗫嚅着嘴唇道,脑子拼命转动,“您说是臣妾杀了苏淑妃,又有什么证据呢?仅凭一张脏兮兮的纸条吗?”
皇帝哼了一声:“一张纸条尚且不够,你还想要什么?林仵作,把东西拿给她看。”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便端着一块薄石板走上前,上面铺着一张湿漉漉的还沾染着红橙色的纸张,的确清清楚楚写着“云执儿”三个字。
“这下你可还有话说?云贵妃,朕要你一个解释!”皇帝冷着脸肃声道,他面色虽疲累但五官依旧挺拔,窗棱中射进来的日光将他的脸照亮一半,看起来犹如肃穆的鬼煞。
云贵妃咬紧嘴唇,声泪俱下道:“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苏淑妃虽然一直仰仗于臣妾,可是同为后妃,她怎甘心一直做绿叶,自然心生不平。这次她用计让沈昭仪丢了孩子,结果戏码拙劣被戳穿入狱,定是记恨臣妾没有为她说情,一时想不开便用这招来往臣妾头上泼脏水,让臣妾名声扫地!”
宋颦儿本躲在屏风后面偷听,见她这样倒打一耙,气得差点冲出去撕烂她的嘴脸。亏得月拢在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衣袖,这才没有犯了大错。
皇帝盯着她看了几秒,伸手揉了揉眉心:“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朕一直都知道你巧舌如簧,若是人人都不拿出实质性证据,只打亲情牌,还谈什么公平磊落?”
他大手一挥,便有几个戎装的侍卫站出来:“将云贵妃拉下去关起来,好好反省,择日再审!”
“等……等等,陛下!臣妾还有一事要说!”
就在那两个侍卫快要碰到她时,云贵妃忽然大叫出声,她转向一旁的林仵作问道:“林先生,苏淑妃是何时薨逝的?”
林仵作扭头为难地看向皇帝,待到君王点头后,他才徐徐道:“回娘娘,是昨夜戌时到亥时之间,因为现在天气炎热,难免会影响判断,但定然是昨天傍晚时分仙去的。”
“可臣妾却听说,昨晚戌时,九公主曾出入过苏淑妃处。”她目光一转,看向坐席靠后位置的宋荷,眼底森然,“可以告诉大家,公主那时去干什么了吗?”
宋荷目光空然地看着她,好像又穿透到远方似的,坦言道:“只是寒暄。毕竟亡姐曾与苏淑妃和四姐姐关系甚好,便去探望一番。”
“关系甚好?”云贵妃笑笑,“若是知道八公主就是害自己女儿名声受损的歹人,任谁还会与你关系交好呢?”
皇帝闻言,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四周一片寂静,大家都还记得之前在后花园发生的事件,不约而同都纷纷停止交头接耳,看向宋荷。她表情镇定,仿佛不为那一束束穿刺似的目光所动,嘴角却挂起一丝苦涩。
“林仵作说在戌时到亥时之间出的事,那你又是何时离开的呢?”
“戌时二刻,待了不到半个时辰而已。”
云贵妃点点头,继而再次转头询问林仵作:“林先生,本宫还有一事须得求证。纸条是在喉咙的具体哪个位置发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