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之熵无弹窗 0408:背锅
本来,王迪是没想好哪个活人来背锅(孙秀不能留活口,必须死,而一个死人的背锅力度不够大)的,一开始,倒是有要献祭肆虐扬州的魏国雇佣兵念头的,但是,没想到这帮南漂的战斗力这么彪悍,又发现被邓朗收拾整治的服服帖帖以后,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这么牺牲掉似乎不值(而且,真要狗急跳墙了,免不了一场恶斗,到时候还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所以,在李流临行前,王迪很大方的把这个背锅对象选择权甩给了李流:你自己到时候就见机行事看着办吧——其实,这未尝不是一种可耻的甩锅行为。虽然锅是甩出去了,王迪却还是很有“底线”的,第一,要争取到大多数人同意;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把最近所有负能量的事情都牵引到背锅人的身上,好让所有幸存者都能出一口恶气——这口恶气出来了,以后才能紧密的团结在伟大的王迪,呸,是伟大的吴国未来领导人身边共襄盛举啊。
“子均,难道不能直接把这个人选直接给我吗?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李流一眼看穿了王迪的猥琐和不负责任,还以深深的鄙视目光,随后,便以自己大脑不灵光为由推脱,开玩笑,万一选错了引起反弹,或者达不到预想的效果怎么办?还是你的答案靠谱点,这么多年了,实力也好,运气也罢,关键选项上就没错过。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知道最后能有谁得以幸存?而且,什么都一开始预料到了,那岂不是神鬼所能了?”反正也没有旁人,王迪很光棍的承认自己力有不逮,随即赤果果的抛出了一个诱饵:“况且,玄通啊,你总不能一辈子在子均手下当一个小小的太守吧?未来的吴国中央,必然要由你和玄序去掌控,子均这里才能放心啊,所以,和那些世家搞好关系,凭借你的才华选出那个合适的人选,权当是一次历练吧,安心,就算是选错了没有达到效果也没什么,子均这里给你兜底!”
于是,李流便开心的出发了。
他一点都不担心这是王迪在架空自己,因为荆州牧大人已经承诺,空出来的太守位置,过渡几年后就是你儿子的了——插一句,李流的儿子李世,十年前已经出生了,一直在王迪的公务员培训机构中猥琐发育,呸,茁壮成长。
现在,随着地方实力派和中央墙头草派们纷纷做出表态和选择,李流和邓朗碰头交换意见后,王迪的那个自由选择命题也到了给答案的时候。
“可惜了,那丁温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是眼下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啧啧……”邓朗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名单,很是遗憾的说道:“不然的话,就依着他的人神共愤的模样,一定不会有人反对吧。”
“呵呵,难道这个人选真的很难选出来吗?”李流笑道:“其实,此人已经浮出水面了,子初还真是有点儿……呃,灯下黑啊。”想了半天,扔出了王迪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
“嗯?灯下黑?”一听这话,邓朗愣住了,随即,有点文化的他明白过来,讥笑道:“那叫行之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好吧……玄通,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濮阳开!”
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出这个名字后,随即相视大笑。
想来,这还真是因为经常接触,反而觉察不到啊。邓朗摇摇头,濮阳开,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啊。
首先,在决战之前,孙秀为免夜长梦多,濮阳开也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所以,第一时间我们的背锅侠自然就缺席了。
接下来,因为孙秀的速亡,建业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恢复了正常,并且被李流军管,消息封锁的挺到位,濮阳开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而且还准备装死,有问题也不出面,主动封锁了沟通渠道),“成功”缺席了第二阶段。
稳定了建业形势后,李流和邓朗便开始按照王迪之前提供的名单收编各路人马,忙的不可开交,而这个名单之中并没有濮阳开的名字——既没有出众的才华,也没有显赫的家世,八成会被孙秀当做炮灰推到前线去送死,而下一次就不会之前的好运气了,一个将死之人又怎么会出现在名单之中呢?
谁曾想,孙秀居然没用他,而是投闲置散,虽然有过荆州同僚经历,但无论邓朗还是李流,都是多年来全方位压制此人,也就习惯性的把名单之外的濮阳开当做了透明的……所以,忙活一圈下来,本身就选择了装死的濮阳开又完美的避开了第三阶段。
外部条件成熟了,仔细分析下,邓朗和李流发现,此人内部发育也不错,庶出旁门支系,加上多年来在荆州碌碌无为,还没有陶抗的家世,早就成了官场上的笑柄,后来军事上的一败涂地更是加深了这一印象,能力不行就算了,人品还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最关键的,孙秀已经被钉在了耻辱柱,那么是谁令孙秀逆风翻盘成功的呢?当然是开城投降,临阵反水的濮阳开了,正是你这令人不齿的行为令我们的“好领导”孙皓殒命,所以……不把你拿出来背锅,岂不是暴殄天物?
事实证明,作为成年人,社会人,太宅了也不好,错过太多的团队活动的话,免不了被人安排一些无奈的角色,而濮阳开,居然完美的错过了所有的活动,即便是明明看到了诸葛靓等人在建业和李流等人处的热火朝天,也像个傻子一样龟缩在自己的防区一动不动。
于是,早就有聪明的人(比如刘篡这样的)察觉到了李流等人的意图,公然批评不来“朝见”的濮阳开坐实了对抗中央,拥兵自重的野望,实乃第二个丁温,不可不察,不可不防——顺便还给丁温头上扣了口大锅,孙秀的黄泉路上不会孤单了。
把濮阳开排挤出去,其余人分到的蛋糕不也能多一点了吗?
刘篡牵头的行为,李流很满意,但是呢,还不够,所以,李流和邓朗大笔一挥,帽子又大了一号:不仅仅是拥兵自重,更是死心塌地和叛臣贼子孙秀站在一起,与领导为敌!
这个道理说的通啊,当初是你放孙秀进来的,自然会觉得没有退路,索性就来个鱼死网破了。
这个改动出炉后,众人都明白了,原来不仅仅是背口黑锅排挤出局这么简单啊,这是要置之死地!于是,本就没有什么利益瓜葛和感情羁绊的心态驱使下,濮阳开的罪名也就越来越多了,对国家不忠,阴谋策划孙秀自立成立伪政府身居高职(好像他们就没参与其中一样);对家族不孝,为了一己贪念就将整个家族置于危难之中,连累了濮阳兴家主一脉不说,就连自己的老爸这一支也都给祸害了;对百姓不仁,临阵反水不说还趁机纵容手下大开杀戒,令无数江东子民惨遭屠戮;对手下将士不义,公然捆绑三军和中央对抗,你还有良心吗?还对得起浴血奋战的袍泽?
除了这些之外,道德败坏方面的恶行更是不胜枚举,尤其是仗着得宠孙秀居然“淫乱后宫”……
看着这些令人发指的,细微到发迹之前偷了隔壁族人两头母猪,爬上邻里寡妇炕头的细节都给罗列出来,李流和邓朗不禁暗暗乍舌:古之夏桀商纣,汉末之董卓也是这么“塑造”出来的吧?
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又补充几条,比如,当初荆州为官的时候便和孙秀勾结,暗中派探子带路,比如出卖了同僚陶抗的情报和行踪,还主动分兵削弱己方,致使陶抗殉国,最残忍的就是帮着孙秀,逼迫(注意,逼迫)盗掘坟墓,刻意散播疫病病毒,使得无数百姓惨死,祸及荆州扬州,扩散到了北方(眼下,北边的疫情更严重了)。
“如此,便可以了吧?”邓朗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所有既得利益者,包括自己,和带路党百姓,一个个都洗白了,污水,有的没的,全都泼在了濮阳开一个人的身上,大家都会满意的。
“死一万次都可以了。”李流明白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道理。
内部讨论通过,公告天下没几天,濮阳开的人头便被送到建业:为了分化瓦解敌军,政府宣布,余者无罪,献上濮阳开者,有功。本来是想抓个活的,经过公审之后再行处置,结果,大家立功心切,而濮阳开又只有一个,所以,哄抢之下,几乎是被剁成了碎块,要不是为了证实身份,连人头都难以幸免。
至此,一片和谐声中,江东,终于给这场荒谬的战争画上了一个句号,接下来,该重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