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秦无弹窗 147,回城
第二日下午,凌晨便开始行军的张仲,一手拉着缰绳,一边俯身在马上揉了揉因为长时间骑马,而有些酸痛的大腿。随后,方才抬头看向远处高高耸立的丈人山。
那是青城山秦时的叫法,也是广都县城最大最明显的标志。
“终于要到了。”
低头看了看跟得直喘气的狗子,和不远处躺在牛车上,正在惬意吃着竹子的熊猫。
当真是同兽不同命,阶级压制无处不在啊!
“回去之后,且先休息一番吧,明日,便要准备腊祭了。”
贼橼李炀的脸上,仍然有些化不开的忧愁,这是昨晚与张仲谈论之后,所留下的后遗症。
“蛮人也会参加?”
“不。”李炀指了指跟随着秦军大部队的蛮人,张仲亦回头看去。
只见那些蛮人多数未着甲胄,只身穿兽皮,露出半个健壮的胸膛,他们赤足而行,竟跟得上马匹慢跑。
数人一排,在官道上连绵不绝,足有千余人。
“他们会留在城外,安营扎寨。”
“参加腊祭的,只是沙摩虬而已。”
张仲转动了一下目光,望向蛮人队伍最前方,那个赤足行走的年轻男子。“只他一个人吗?”
“对。”李炀回过头,驱动马匹,让其走得快一些。“他将代表蛮王,祭祀蜀地神灵。”
“以此,展示其抛弃蛮族神灵,成为秦人的决心。”
抛弃信仰,在这个时代,确实算得上最大的诚意之一了。
“郡守处谈妥了?”
“我却不知,但应当还没有。”李炀笑了笑,以长鞭指向广都城。“若是已经谈妥,此次他来的就不是广都县城,而是郡城了。”
你们这些大人物,做点事情真的是复杂。“原来如此。”
“不谈这些。”李炀岔开了话题,只见他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明日腊祭之后,当有好事等着你。”
张仲被他笑得有些懵,猜测着说道。“是县上有什么奖励?”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炀脸上笑意不减,卖了个关子。“定让你惊喜就是。”
张仲挠了挠头,想起了百里豹作为奖品的长剑,突然来了些期待。
县尉这么大方,县令和县丞应该也不会小气吧!
时间就在他和李炀的聊天中度过,直到广都县的城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两日不见,广都县比张仲离开之前又热闹了几分。
城中黔首几乎尽出,或在大街上采买,或彼此兴致高昂的交谈。
或者,站在道旁,为狩猎回来的甲士喝彩。
他们大多数都穿着新衣,即便少有的穿着旧衣的,也十分干净整洁。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带着对于这一年的满意,和对下一个春天种植的期盼。
一路前行,张仲时不时与面熟打招呼的黔首回礼。
在这样热闹异常的景象下,他却注意到,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摆着一两捆晒干的小竹子,这东西,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夏人,他自然很熟悉。
这就是中国最古老的爆竹,也正是爆竹这个词语的来源。
穿过靠近市场的长街,大街上人流瞬间减少,壮年人普遍不多了,多是一些正在筛糠舂米的妇人,和穿着“膺”(肚兜)满地乱跑的小孩。
他们手中拿着最古老的饴糖(麦芽糖的前身),彼此索要,并欢呼雀跃。
更有富家少男少女,手拿着长长的丝线,将一个个以绢布蒙成的布鸢,在天空中放飞,引得无数小孩子目不转睛的看着。
彼此放飞布鸢期间,两人或是深情对视,或是娇羞一笑,其表情神态,颇像张仲后世见到的那些,在旋转木马上狂撒狗粮的情侣。
尽管单身狗受到了伤害,但张仲还是很开心。
因为,这才是节日的感觉啊!
在后世,传统节日早已不像以前那般隆重,清明的祭祖,中秋的祭月,腊八节的祭神,都只是走个流程。
甚至,每天996的年轻人,连流程都走不了。
因为没时间,起床都起不来,如何去做那些繁琐的祭奠。
相反,压力太大的他们,更推崇西方传来的,没有任何回报先祖,回报天地意图,只是纯粹信仰的节日。
比如,万圣节,圣诞节。
并非年轻人不爱国,不尊重传统文化,只是太累的他们,想自由的发泄一天。
给自己一个面具,让自己真正的放松下来。
但这样的狂欢,从来就不是过节。
这般胡思乱想中,张仲突然对明天的祭祀,有了些期待。
他想听一听这个时代的祭文,想看看这个时代对于腊祭的隆重。
真正体会一下这个年代,汉文化的昌盛。
“表公?”梨的声音在左近响起,打断了张仲的思索。
“怎么了?”张仲侧头,看向身处马车的梨,只见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天上高高飞起的风筝。
其表情神态,与路边那群小孩子别无二致。
这是......
“想要?”
张仲秒懂她的意思。
梨咬了咬下唇,犹豫了半晌,轻声问了一句。“贵吗?”
张仲哑然失笑,哪怕平时再是看起来成熟,终归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贵自然是贵的。”
以丝绸蒙的风筝,在这个时代,能便宜到哪儿去?
但对于捉拿过许多盗贼,得了不知道多少赏钱的张仲来说,却也着实贵不到哪儿去。“但表公我,不差钱。”
转身正对着跟着的葵,张仲挥了挥手。“葵,去买三个回来。”
葵愣了愣,抬起头看向天上的风筝,看了好一会儿才尴尬的说道。“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要了吧!”
看你这话说的,谁还不能有个童心?
“我何曾说是给你的。”
“这三只布鸢,都是梨的,放一个看两个,哈哈哈!”
梨整个一怔,随后娇嗔着说道。“梨哪用这样?”
“要放,就放个开心。”
“那也不用那么多呀。”声音渐行渐远,从惊喜变得轻柔。“一个就好了。”
另一个低低的声音随之响起。
“那就带回去,以后再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