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不弃无弹窗 第174章 超厉害的相思虫
原野刚认同了他这个朋友,他就见缝插针地牵手拥抱;原野说慢慢了解,他就直接在她家过了一整个周末;原野说会主动给他发消息,他立刻就打蛇上棍,开始说那些直白的实话了。现在,小别重逢,原野心迹表露无疑,不必言语,在她那举手投足之间,全都是心动的迹象。
看着原野为他心神俱乱,他才稍稍平衡了一点。可是,还不够。如果说他对原野,是浩瀚的千顷布西湖,那原野对他,就只是那条平静而狭长的支流——布西小河。
毫无城府的原野怎么也想不到,在郭尚北眼里,她的小心思,都是透明的,而她的小心掩藏,更是欲盖弥彰。
这该死的慢慢了解!
曾经,这句话是那么地令他欣喜,因为正是这句话,帮他坐稳了准男友之位置;而今,这句话却成了他的枷锁,阻碍了他一举跨越雷池的步伐。
但是啊,原野,如此澄净美好的原野,笨拙、胆怯,却又那么坦白。想到这里,郭尚北痴痴笑了,他如此用心,如此克制,是因为她完全值得。
客厅里,原野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每当她全身心投入到家务琐事里,心境总能变得无比平和。
郭尚北出来时,原野正在摆放沙发上的抱枕。郭尚北停在了走廊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时兴起,想试试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
抱枕摆好后,原野又去了冰箱那里,开始整理冰箱里的东西。
看着看着,郭尚北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原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他突然产生一种恐惧,她永远都不可能发现他了!
郭尚北再也站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急切又慌乱,不管不顾地从身后抱住了原野。
原野吓了一跳,本能地开始奋力挣扎。
郭尚北被原野突如其来的抗拒惊到了,又担心她撞到打开的冰箱门,边干脆抱起她转了个身。
“啊——”原野呜咽着惊叫了一声,惶恐又压抑。
脚一沾地,郭尚北手一松,原野就用力地推开了郭尚北,缩着身子,连连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椅子才停下。
郭尚北条件反射地要上前扶她,可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他不敢了。
他不愿意相信原野是在抗拒他,他不是第一次抱她了;如果是因为太突然,也不至于会吓成这样。
“原野?”郭尚北试探着轻轻叫了一声。
等了片刻,原野还是害怕地低着头,全身都在颤抖。郭尚北心中一痛,情不自禁地伸了伸手,却又颓然放下了。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该冒进,却还是把她吓成了这样。
郭尚北自责到了极点:“原野,对不起。我……”
原野像是才听到他的声音一般,蓦然抬起了头。恍然如梦般看着他,赤红而干涸的眼眶里,竟满满蓄满了泪水。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郭尚北?”
这种恍然如梦的神情!郭尚北终于想到了!难怪,难怪!
郭尚北终于大胆而坚定地走上前,握着原野的手,说:“对,是我,是郭尚北,不是别人。”
原野无助又依赖地看着郭尚北,哽咽地说:“我以为是章鱼怪,我以为又是章鱼怪。”
郭尚北看着原野的眼眶含泪,又倔强地不肯哭的样子,心都化了。没事从背后突袭干什么!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然后,温柔地对原野说:“别怕,别怕,再也没有章鱼怪了,章鱼怪现在还被关着呢。”
他安抚性地轻轻按捏着原野虎口,再次道歉:“原野,都是我不好,是我吓到你了。”
知道是郭尚北之后,原野的心就安定了。就算郭尚北又一次破坏了慢慢了解的约定,她也一点都不怪他,她甚至有些理解他了。他就像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一样,也是情不自禁吧?
原野摇了摇头,不想他自责,却不知该如何劝解。
既然语言不够用,就只能用行动来表达了。原野抽回了自己的双手,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裙摆,低着头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缓缓抬起手,微微颤抖着穿过郭尚北的胳膊,绕到了他身后。
最后,合拢。
把他想要的拥抱回应给他,他就懂了吧。
而且,弗洛伦蒂诺·阿里萨痴心与真情,理应得到费尔明娜·达萨的回应。
从原野走向他的那一刻开始,郭尚北就屏住了呼吸,缺氧的感觉,令他的心跳急促又狂乱。原野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看在郭尚北眼里,就像是慢动作镜头里一帧帧完美的画面。
人已经在他怀里了,他却还有些不敢相信:“原野?”
“朋友的拥抱,能净化章鱼怪的污秽,你说的。”原野侧着头,虚靠在他胸前,心虚地说。
明明是拥抱的姿态,除了离得近了些,其实没有半点肢体接触,原野的胳膊是完全悬空。
郭尚北又惊喜,又不满,低沉着嗓音,轻叱道:“笨原野,你这样是不对的。”
原野以为他看穿了自己的谎言,尴尬地“哦”了一声,局促地收回了手。正要往后退,郭尚北却突然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她重新带进了怀里,又将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腰间,一点缝隙也没留。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只学了个一知半解,这才是满分拥抱。”
原野小脸一红,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郭尚北环着原野,把头搁在了她肩上,脑袋放空,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原野身边好像有一种特殊的磁场,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忙碌,只要来到她身边,就感觉平和而安稳。
“这次要久一点,原野。”郭尚北突然说。
“嗯?”原野还在努力缓解被他调侃的尴尬,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也不用很久,就十分钟吧。”郭尚北自说自话地做出了决定。
原野终于反应过来了,想了想说:“脚会站麻的。”
郭尚北狡辩道:“不会。”
原野无语了,但这并不代表她默认了,她还在想办法。
只是办法还没想到,她就注意到了一直敞开着的冰箱门,却没想着去关门,而是有些疑惑,塑料盒子的拐角处怎么好像有点红?
接着,她的鼻子动了动。然后,她想到什么似的抬手摸了摸郭尚北的后脑勺,拿到眼前一看,果然!
原野慌忙地推开了郭尚北:“郭尚北,你流血了!”
话音未落,她就绕到了郭尚北身后,想要好好查看一下他的伤口.
郭尚北实在太困,太疲劳了,就这一会,他差点睡着了。他揉了揉眼睛,不解地问:“流血了?不会啊,我又没受伤”
原野连忙把手伸到了他眼前:“你看,这是你后脑勺上的。”
郭尚北见了血迹,反手就要自己摸摸看。原野正扒拉着他的头发,找伤口。见状,拿开了他的手,温和地说:“手上有细菌,当心感染,我先给你找找伤口在哪里。”
不一会,原野就在他浓密的发间找到了一个约半厘米的伤口,还在往外溢血。她自责地说:“我又害你受伤了,对不……。”
“别说,”郭尚北打断了她,转过身,扶着她的肩,认真地说:“千万别说对不起,也不要自责,是我先吓到你了。”
其实,章鱼怪的阴影并不是唯一的原因,她专注的时候,会进入一种充耳不闻的状态。这项技能,是她强迫自己练出来的;可如今,原野已经意识到了,自我强迫的失聪,跟自我强迫的遗忘一样,都是一种病态。
原野非常怀疑,她真的能在郭尚北发现异样之前变好吗?如果不能……想到这里原野的心沉到了谷底。
郭尚北没想到自己的话,竟让原野愈发低落了。于是,他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唉,谁叫我要从背后偷袭流浪女?这可能就是对我惩罚吧!”说着,他把把手举到了起眉处,做盟誓装,义正言辞地说:“我保证,以后再也做登徒子了,就只做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心人!”
原野看着他耍宝的样子,又感动又好笑,心里的沉重感倒是一扫而空了。
她一笑,郭尚北也跟着笑了,只是笑着笑着,两人的目光愈发胶着。
原野猛然回神,咻地转过身,两手不自觉地扶上了冰箱门。下一秒她就后悔了,对视一下而已,何必反应那么大呢?这样反而显得她心里有鬼一样。
很快,她再次注意到了冰箱门,这冰箱门一直竟都没关。她灵机一动,边关门,边若无其事地对郭尚北说:“去沙发那边吧,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原野的若无其事,听在郭尚北的耳朵里,直接翻译成了此地无银。他笑得像只偷了油的老鼠,为了不让原野发现,他用拳头掩着嘴,轻咳了一声,才若无其事地说:“好。”
郭尚北的若无其事,是标准的若无其事。原野一点都没察觉,她松了口气,走到电视柜旁,从抽屉里拿出了医药箱。
郭尚北坐在沙发上,看着原野为他忙碌的背影,心中甚是欣慰,照顾了原野这么多次,终于也轮到原野来照顾他了。
原野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手上拿了一把剪子。见郭尚北面露不解,她解释道:“你伤口周围的头发,要剪了。”
郭尚北弱弱地说:“不剪行不行?”
原野抬起剪刀,对着空气剪了两下,道:“不剪不好上药。”
郭尚北垂死挣扎道:“就一点小伤,随便上点药……”
原野严厉地否决了:“不行。”随即又柔声劝道:“你的伤口虽然不大,但有点深。”
郭尚北把转了个身,把后脑勺送到了原野面前。但还是没忍不住,怨气十足地说:“我脸上的伤才刚好的差不多,头上又要剪个缺口。”
原野想到他是公司老板,便问:“这样会有损你在员工面前的形象吗?”
郭尚北摇摇头:“我在乎的不是在别人面前的形象,而是……”他顿了顿,才说:“而是在你面前的形象。”
原野替他剪头发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给他脑袋上又戳出一个洞来。她没出声,定了定神,继续剪头发。
过了一会,郭尚北幽幽地问:“原野,你不在乎吗?”
这次,原野的手没抖,而是平稳地停了下来,道:“不用在意这个。”
郭尚北理直气壮地说:“当然要在意,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是!”
原野突然又想起了周老师那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轻轻地回了一句:“都好看。”
“什么?”郭尚北装傻:“什么都好看?”
原野却上钩了,红着脸,解释道:“脸伤了也好看,剪了头发也好看。”
原野只是平平淡淡地夸了夸他的颜值而已,郭尚北却感觉心跳漏拍,呼吸停滞。大脑也是一片空白,想不出该如何得体回应,只语无伦次地“哦”了两声。
紧接着,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换了个坐姿,暗骂自己,太没出息了,又被反撩了!
原野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轻斥道:“别乱动。”而后又柔声道:“再坚持一会,很快了,就差最后一点了。”
“哦。”郭尚北答得乖巧极了,活像一直大灰狼被顺毛捋的舒服了,忍不住蹭蹭主人腿。
上完药之后,原野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也别自责。”
郭尚北愣了愣,道:“嗯,我也不自责。”接着,他大胆地加了一句:“我们在你来我往中慢慢靠近,彼此心甘情愿,所以谁也不必自责。”
原野收拾医药箱的手顿了顿,认同地点了点头:“嗯。”
折腾了这么久,一阵浓重的困意朝郭尚北袭来,他打了个大大哈欠,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揉了揉眼睛,仰头靠在了沙发上。
原野见状问道:“怎么这么困?”
郭尚北强撑这眼皮看着她说:“我昨晚没怎么睡,凌晨四五点才回酒店,今早又赶飞机。”
原野听了,有些心疼:“你怎么不留在家里补觉呢?”
郭尚北没有答话,而是伸出了手,意思是,求牵。
原野见惯了他神采奕奕的样子,总感觉他好像无所不能,猛然见他任由疲惫外露,还有几分脆弱,不但没失望,反而更生出了几分亲近感。
她心一软,握住他的手坐在了他旁边,正要劝他回去休息,却听他说:“有个相思虫,比瞌睡虫还厉害一百倍,它支配着我过来见你,一刻也等不得。”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闭着眼,似呓语,似梦言。
原野所有的脑细胞都在处理声波信息,竟感觉他哪一张一合的嘴形,跟他的声音有些合不上拍。
她呆愣愣地看着他的俊脸,发现他的眼底竟然有乌青。于是,她又妥协了,轻声提议道:“我去把主卧收拾一下,你去睡一会,行吗?”
郭尚北闭着眼,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不要。”
原野耐心地劝道:“困了就要睡啊,不然你要怎么办?”
郭尚北谨记施清悦的教诲,撒娇似的说道:“我就在客厅,那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