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雪燃灯无弹窗 和尚与妖.18
玄释听言,面色变得寒冷,目光似剑刃一般射向我,道:“你莫要胡闹!”我心里十分委屈,却不管我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成了胡闹,也冷眼望他,道:“我就是要补偿他呀!哪里是胡闹了?你这样看我,我不要你管了!”
说完赌气往寺外走去,玄释似是气极,声正色厉道:“你若走了,别再回来认我!”
我心里更是难过。高声喊:“不认便不认!谁稀罕认你了!”
话完,便捏决飞出寺外,直向玉山。
唔,玄释啊玄释,你阻我补偿子期,我只是气你。可你不管不顾,便伤我说别再回来。我真有些恨你。
你可知道,我要出寺,是为了找长风寻你那宝贝佛舍利呀!
你真真欺人太甚!
爱情啊,怎么这般让人煎熬?总让人在甜蜜与苦涩中徘徊。莫非,爱一个人,当真要难成这样!
玉山的风,如我的心一般寒冷。长风立在山顶,依旧美的像个妖孽,却一反常态的正经,道:“我昨个寻了一天,才知道那佛舍利还真是个宝贝,乃当初寒山大师坐化留下的,全天下唯此一份,跟坊间传的唐僧肉一般,吃了便能长生不老甚至得道成仙,如此一来,肯定被些妖魔惦记,这要找,怕是难了一些。”
我闻言心里更清苦了几分:“不管多难,我都要寻回来。那唐僧肉,却又是什么?”
长风挑眉,拿双好看的桃花眼将我斜了一斜:“你连唐僧都不知道?你家那和尚也没跟你说?”
我有些黯然:“没说的。”
长风很夸张的笑了几声,道:“你家那和尚还真是小心。他许是怕你听说了,也跟风去害他那宝贝师兄吧!”
我皱眉:“唐僧是玄释的师兄?”
长风点点头:“可不嘛,那和尚可了不得呀!前些年被皇帝派去西天取经了。还跟皇帝拜过把子呢!”
我唔了一唔,对这些却提不起兴趣。又问:“可怎么寻那佛舍利啊?”
长风拿折扇在我头上敲了一把,撅了嘴,道:“急个什么,你不说,还有一个月,那皇帝才领人去看吗?你安心等着吧,这一个月我肯定细细寻了,查出是哪个妖魔私藏了,你再带你家和尚去收。”
我点点头,这事,却是急也急不来的。而眼下,最最要紧的,便是子期的娃娃了。又问:“长风,我见了一个孕妇,怀着娃娃,可肚里有黑气纠缠。是个怎么回事?”
长风皱了皱眉,道:“这怕是得看了才能知道。”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讨好的说:“那就麻烦你跟我去看一看呀!”
长风闻言轻佻的笑一笑,将张白嫩嫩的脸凑近,说:“亲我一下呀,亲我一下就跟你去看!”
我又羞又恼,扭头便走,赌气道:“不要你去了。我自己去呀!”
长风忙跟了上来,笑嘻嘻的哄我,说:“看你,还不让人家拿捏一下,人家说不去了呀!”
唔,这只愁鱼的狐狸呀,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携了长风,一起飞身去将军府。
子期没在,我与长风皆隐了身形,寻去清儿房里。
清儿的肚皮又鼓了一些。坐在床头,面色极是阴郁。床下跪了个小丫鬟,头低垂着,泪眼婆娑。清儿高声喝骂:“你倒是还有脸哭!今个夫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你送碟点心都办不好,今个又将碗打了,你诚心的是吧?”
小丫鬟瑟瑟的抖着,颤声道:“也不怨奴婢的。将军心情不好,奴婢刚走近房里就被骂出来了。回来又被夫人罚跪,跪了两个时辰。身子一直不适,才失手摔了碗的。”
清儿猛地站起身,走到那小丫鬟跟前,狠狠揪了丫鬟的头发,恶声道:“你个小贱人!自己做错了不说,还敢埋怨我!我看是刚罚你罚的轻了!”又扭头冲个角落里站的丫鬟喝喊:“春桃你个没颜色的,还不过来掌她的嘴!”
那个叫春桃的丫鬟面色惶然,缓缓走近,提了巴掌,轻声落在跪地的女孩脸上。
这一巴掌,却打的清儿更是愤怒,抬脚狠狠踹在春桃身上,骂道:“你没吃饭啊!你们两个贱人串通好了要气死我是吧?都给我滚柴房跪着!谁敢动一动,我扒了她的皮下来!”
两个女孩闻言,竟似获了大赦一般松一口气,惶惶的低头退了出去。
长风眉头皱的极紧,一脸不悦,道:“小鱼,你是要救你这毒妇?”
我心里十分难过,原以为清儿只是对我不好,却没想到,她对谁都这般狠毒。可,子期与孩子却是无辜的。抬头直视长风,道:“一定要救的。你看出什么了吗?”
长风撇了撇嘴,一脸厌弃:“那毒妇许是害过人性命,有冤魂纠缠。”
我惊了一惊,万没想到清儿竟毒辣至斯!声音更低了几分:“那要怎么办?”
长风斜眼望我,道:“把那冤魂找出来,打死便是。只那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魂魄都被那冤鬼吞噬干净了。”
我如遭雷击。心下懊恼万分,恨自己救的晚了,道:“既然孩子保不住,还要害那冤鬼做什么!”
长风叹口气,拿手抚了我的发丝,道:“小鱼就是太心善了。那冤鬼能害她一次,也便能害第二次。只不过这些,都是那毒妇咎由自取了。”
我亦跟着叹口气。心下有些悲伤。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说着飘至门外,现了身形,将门敲了一敲,却只是提醒。不待清儿答话,自行闯了进去。又抬头望了长风,道:“你莫再管,我来解决。”
清儿见我楞了一愣。“噗通”一声跌坐在床上,与见鬼无二。张口道:“你,你……”我有些不耐她的吞吐,冷言问:“我怎么了?”
清儿缓了一缓,似才冷静。嘲讽的冲我笑道:“我听子期与个先生说,你脸上生满恶疮,没想到好的这般快。却是好了,也难进将军府。莫忘了你跟那和尚做过什么!那天你们逃的快,没让抓到证据。可你早非处子,你若再敢打夫君主意,我定教老妇人在婚前寻人来给你验身!到时候,看你如何自处!”
我心下越发悲伤。悲伤我能救她的人,却无力拯救她的心。
缓了缓神,露出副真切的颜色:“我自是明白你的心。我向你保证,绝不嫁给子期,你莫向他说我的脸好了。”
清儿冷哼了一哼,道:“谁信你能舍得荣华富贵。你若真舍得下夫君,为什么还来这里找我?”
我叹一口气,道:“信不信且由你。我来,却是为了救你。”
清儿闻言大笑了几声,笑完,又厉色道:“我好的很,哪个要你来救?”
我拿手去摸她的小腹,她躲了一躲,一脸的防御与厌弃,道:“你想干什么?”
我问:“你可还能感觉到胎动?”
清儿晃了晃神,又露出副凶恶的模样:“那些庸医莫不是你派来的?说我腹中胎儿已死。你这贱人安的什么心!”
我有些气愤了,任谁都不愿听这些辱骂,更何况她曾害我与玄释!咬咬牙,抬手狠狠摔在她的脸上。她怔了一下,又尖叫着扑来似要与我拼命。
长风飞速的现身,捉了她的腕子,她惊了一惊,刚张了嘴欲出声喊,又被长风点了穴道。便以个目瞪口呆的姿势停在原地。
我看的解气,厉声道:“这巴掌打你,是因你凶残毒辣,辱我害我不算,还将玄释置身险境!”
说完又狠狠甩了一巴掌,道:“你害我与玄释,却也罢了,终究没酿出大祸,毁玄释名声。可你竟害人性命,引得冤魂纠缠,你腹中胎儿,便是被那冤魂害死!”
说完犹觉不够,又狠狠甩一巴掌:“你作恶多端遭了报应却不知悔改!仍自欺欺人,这巴掌,是为了将你打醒!善恶有报。你害人性命,却还想好端端的生下娃娃,当了将军夫人享受荣华富贵。你当老天瞎了不成!”
清儿不能言语,只眼角静静滑出一片泪痕。
我心被那眼泪一浸,又变得绵软。悔自己不该失了分寸。缓缓声气,对长风道:“解了她穴道吧!”长风指尖一闪,就见清儿身子一软,踉跄几步,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冲长风磕头,道:“神仙救我!救我腹中胎儿一命!”
长风冷哼一声,扭了身形,似是不愿多瞧:“把你做的恶事都一一说来!”
清儿满脸泪痕,又俯身在地上磕了几磕。缓声道:“当日,老夫人欲给夫君寻个妾侍,问夫君是要我还是冬雪。我去送茶水,在门外听的清楚。夫君说,冬梅心性淳朴,又有男儿的要强坚韧。他日就算战死沙场,她必也能撑起家来,将娃娃养大,为母亲养老。”
长风冷笑,道:“所以,你便将她杀害了?”
清儿神色悲伤且痛苦,似是回忆,声音飘渺:“是了,我找了个花子来,给了花子银钱,又匡她到外面让花子奸污。本以为这样,她会报官,因此毁了名声,或者受辱求死。可她却要强,一个人回来,厉声质问我,为何约她去破庙又不现身,她怀疑是我的主意,要将此事告诉将军与老妇人。我被逼无奈,只能软言哄骗她,又发誓与她一同找出花子报仇,莫让将军与夫人知晓,反毁了自家名声,她信以为真。”
我听的心惊,若当初没有玄释,怕我的下场,也是如此。
清儿声音颤抖,似有悔恨与惧怕:“那夜,我便在她饭菜里下了砒霜。她七窍流血,厉声喊做鬼也不放我。”
说到这里,便是泣不成声了。长风望着她冷笑,道:“果真最毒妇人心,冬梅死的不清不白,那将军和老妇人就没怀疑?”
清儿哭的声音有些抽噎:“我去寻了将军与老妇人,说冬梅早有了心上人,心上人负她远走,她心如死灰,寻了了断。将军与妇人找了婆子与郎中,查明冬雪却非处子,又不知我偷听了他们谈话,便没做怀疑,只寻冬雪的家人,陪了银子,将冬雪骸骨领了回去。”
话音落了,又将头在地上嗑的咚咚响,对长风道:“神仙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长风冷哼一声:“我救不了你,别拜我,我嫌脏。”
清儿闻言,楞了一愣,脸上又是悲伤,又是羞愧,来来回回折了好几种颜色。
我看不过去,轻声唤她:“起来吧,我说了要帮你,拜他有何用?”
清儿瞧我一眼,虽是敛了恶意,却依旧有些轻慢:“你有什么本事帮我?”
我拿手指指长风,道:“我能支使动神仙。”
清儿默了一默,又咬咬牙,冷声道:“只要你除了那害我骨肉的鬼怪,我愿意让你进门!”
我恼了一恼,刚想解释,却被长风拉了一把。道:“小鱼,咱们走,跟这毒妇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救她,只让这世上多个祸害!”
我推开长风的手,拿眼逼视清儿,正色道:“第一,我绝不会嫁给子期,这事你莫要再提。第二,我只救人,绝不害人。你刚才哭的悲切,我倒你是悔悟了,万莫想到你害了人,却连鬼也要再害一次。你恶性不改,我救你,却等于害了无数人。你便,自求多福吧。”话说完,才拉了长风,抬脚欲走。
如我所料,清儿死死抱住我的腿,又抽噎了一阵,道:“我哪里是心肠歹毒,我是真真后悔了。可她害死我腹中胎儿,以后肯定连我,甚至夫君老妇人也一道害了。我是一时慌张失了神,才说出混账话来。要么,叫玄释师傅去超度了她吧!”
我心里暗笑,却叹了一叹,做出副为难的脸色,道:“超度哪有那般容易,解铃还需系铃人。是你害她在先。你趁了天色还亮,去寻到她坟头,嗑够一百个响头与她赔罪,每嗑一个,还要真心忏悔自己罪行。她自会原谅于你,如果这般,她还是纠缠。我肯定让玄释去将她捉了。”
清儿犹疑了一下,道:“没有别的法子?”
我正色道:“没有,去不去由你。要死要活也由你。”
话说完,便用力将腿从清儿怀里抽出,挽了长风,决然离去。
出了将军府,长风一脸的轻松,道:“总算是处理了。那毒妇真是让人生厌。”说完,又摆出副促狭的笑意,道:“没想到小鱼也能发威啊!”
我扬扬头,一脸得意:“那可不是!”说完,又有些忐忑,问:“你看我下手不是太重吧?没把她打的太疼吧?”长风闻言大笑,笑的分外夸张,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有些个胆大的女子,甚至驻足,将我们围了半圈,眼神直勾勾的瞄着长风,似要喷出火焰。
我连连叫苦。那惹了祸的妖孽却十分得意,还瞟着双桃花眼与人飞着秋波。
一众女子接收到那眼波,更是疯狂,挤得更近了些。甚至有个胖嘟嘟的丫头,还羞红着脸踱到长风跟前,娇滴滴道:“公子,这是人家自己绣的帕子,你,你留去当个念想。前头街上沈府,便是我家了,……”
狐狸笑了一笑,糯着嗓子道:“好说好说。”说着,又去接那帕子。刚接着,便被我眼疾手快的抢了,又塞回女孩手上,说:“这是我家小姐,今天男扮女装出来玩的。姑娘莫白费了心思!”
话说完,便拉了妖孽,直直的杀出条路,逃出生天。
一路,都听那妖孽笑的放肆。
我不理会,只硬生生将他拖拽到家第一酒楼。又熟门熟路的对掌柜道:“二楼找个房间。”
掌柜许是见人太多,并没将我认出,只应了一声,弯腰伸了手臂,道:“二位客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