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济大明无弹窗 第一五二章 你便是陈鉴胡?
陈宪跳下驴背,笑着走了过去:“破云剑女侠为何没有亲自来接我?”“她先往那边去了。”苏心惩拍了拍马背,淡然说道:“你既然要去,她自然要先去做些准备。”
“做什么准备?”陈宪一愣,旋即诧异的问道:“莫非我们要去邓茂七的营中?”
“不是。”苏心惩摇了摇头:“既然落蘅已经答应你,不再强行要你帮助我们义军,那自然会说话算话。”
“那是要去哪?”陈宪挠了挠头,继而小声嘀咕道:“莫非是准备婚房?然后把我强行留在那里,当个上门女婿?”
“哈哈哈——”苏心惩咧嘴笑起来,旋即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愿意回答陈宪这个问题了。
……
福建沙县,铲平王的王府只是原本就已经颇为破旧的县衙,此时这王府之中站满了人,门外更是人头攒动的站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拜见铲平王——”陈鉴胡跪伏在地面,恭声喊道。
前方没有回应,似乎是那位名叫邓茂七的头领正在默默地观察着自己。
片刻之后,方才听到对方清朗的问询声传来:“你,便是本在叶宗留手下的那个陈鉴胡?”
“正是在下。”陈鉴胡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这个三十五岁左右的消瘦汉子,对方上半身穿着土黄色的短褂,下半身则是朴素的青布长裤,脚上的布鞋边缘甚至还破了个洞。
“叶宗留曾经提到过你。”邓茂七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思索当日自己和叶宗留见面的场景,片刻后,他才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陈鉴胡的身上,问道:“他曾经说过你是绝顶聪明之人,是能够辅佐帝王的大才。”
陈鉴胡下意识的搓了搓手指,开口应道:“那是叶大王过誉了。”
“既然陈先生现在已经投奔于我,那我便有话直言了——”邓茂七用手撑着面前的桌案,站起了身来,皱起眉头问道:“既然陈军师是如此大才,为何会沦落至如此田地?”
和喜欢演戏的叶宗留不同,邓茂七本就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正是因为他这种直爽的性子,才能够聚拢一批愿意跟着他出身入死的兄弟来。
此刻他的身侧有张留孙、刘宗、罗海等一应大将,更有文士吴都作为参谋。
正是因为有这一批人的誓死相随,邓茂七才能够对于陈鉴胡的投奔报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嗡——”
但邓茂七提出的这个问题,却仿佛是在陈鉴胡的脑海中敲响了一口巨大的钟鼎,让他一时之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自然是因为自己连续吃了几次败仗,甚至还被那个陈行之当成猴一般的羞辱、戏弄。
陈鉴胡表情连续变了几变,方才颓然的垂首喟叹:“我今日落入此般田地,其一便是因为我妄自尊大,使得陶得二大哥落入了官府的圈套。”
“陶得二……”邓茂七听到这个名字后,便目光一黯,叹息道:“陶二哥的确条汉子,这般轻易地便死了,着实可惜。”
陈鉴胡见邓茂七似乎并没有将陶得二的死亡算在自己的头上,便轻轻的吁了口气——邓茂七和叶宗留这两人虽然号称白莲教双王,但却互相看不顺眼,眼下只要陶得二这件事对方不在意,那么接下来自己便有底气了。
他吸了口气,腰杆也直了起来,说道:“其二,便是叶大王雄心太壮,更有小人常常在他耳边煽风点火,最终才使得他一意孤行,酿成了官村惨案。”
“嗯?”邓茂七眉头微微一皱,旋即便坐回了自己身后的椅子上,双眸炯炯的望着面前的陈鉴胡,说道:“继续。”
自己说叶宗留对方反而不高兴了,陈鉴胡怔了怔,急忙补充道:“其三,是因为在下虽然读了些圣贤书,但着实在才识上不及那于康从杭州请来的大才子陈行之。”
“那陈行之早在杭州之时,便以一篇滚滚长江东逝水闻名江浙,乃是一等一的大才子,在下着实有所不及……”
邓茂七听了他的这番说辞,反而嘴角扬了起来,待陈鉴胡说完了这番自我贬低的话之后,方才开口道:“陈军师所言有理,请起吧!”
邓茂七果然和叶宗留截然相反,如果说叶宗留是个狂热、自大、好高骛远的江湖豪客的话,那么邓茂七便更像是一位冷静、清醒、贽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黑衣杀手。
陈鉴胡只觉得额角沁出了些冷汗来,对方虽然并没有居于高位者的那种气场,但却让人感觉对方的一双眼睛像是在无时无刻的审视着自己。
这种眼神,他从未见过,不,他之前在另一个人的眸中看到过相似的。
那个满脸笑意将自己一通羞辱,继而将整个叶系万余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书生——陈行之。
陈行之的眼神是那种仿佛洞察一切的清澈、明亮,而邓茂七则是审视、不信任、警惕。
陈鉴胡依言站起了身来,便听到邓茂七轻笑一声说道:“那陈行之也确实是厉害,眼下已经将四万官兵布置成了四路人马,将咱们的西、南、东三个方向的退路彻底封死了。”
“眼下我军加上你带来的六百六十人,也总共只有七千四百二十三人,依照陈军师的看法,我们该如何行事?”
来了!
陈鉴胡双眸一亮,他自知自己或许在奇谋上不如陈行之,但是这种堂堂正正的正面交锋,对方又能够耍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一拱手,便说道:“对方分兵四路,必有主次,我军人数虽少,但若是不去硬撼其主力,该是能够获胜的……”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便见邓茂七的身边走出来一名文士。
这名文士五十岁上下,留着长长的羊角须,手中捏着一柄羽毛扇,此刻说话之时便随手挥了起来:“鉴胡兄弟此言虽然不假,但是要知道对方掌兵之人乃是陈行之,他岂会将这四路人马变的毫无关联,让我们生生打散其中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