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他俯首称臣无弹窗 第四百三十章 容不下
盛齐大婚那日定于一月十日,离除夕还有十余日,对一年没有喜事的肃国来说可谓是双喜临门。京中的积雪前两日才化个干净,暖阳高悬,忽有早春的感觉,而在大婚那日,簌簌的雪在凌晨时猝不及防地飘摇而下。
盛娆醒时外头的雪还如鹅毛,眼睛能看清的唯三步之景,三步之外的则隐在雪中,朦朦胧胧。
主卧里紫炉生烟,暖若盛夏,只开了小半扇窗户,寒冽的冷风打着旋儿扑面而来。
盛娆身披黑狐裘,披散着乌发站在窗前,很快身后便多了个人。
“要不然不去了?病上一遭到除夕都好不了。”薛崇凑到盛娆耳边道。
“长姐如母。”盛娆淡声道。
薛崇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微微一叹,道:“洗漱沐浴吧,再吹下去不用出门就伤寒了。”
他说罢不给盛娆反应的时间,直接带人去了池子,待两个人换上朝服,到了宫城,时间踩得刚刚好。
凤舆还未从谢府起驾,鼓乐和仪仗队已在金銮殿外的广场上候着,百官亦分列在两侧。
见到两个人并肩而来,朝臣们忽地就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那一日他们也是并肩而至……
即使两个月不见盛娆,众人仍然打怵,低眉顺眼地行过礼便目不斜视地站在那,绝不多说一句多动一下。
盛娆更不愿理他们,朝苏执点了下头便望着巍巍的金銮殿出神。
扑簌的雪让这座威严的宫城不再厚重如吃人的怪物,而是多了些许轻松之感。
盛娆心中起了波澜,她松开和薛崇十指相扣的手,道:“本宫去见见盛齐。”
薛崇眉头一皱,劝阻的话堵在嗓子里,不放心地道:“我陪你。”
“你就算了。”盛娆一口拒绝,他要是去了,盛齐估计要炸了。
薛崇不服气地挣扎了下:“都心知肚明,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想见见他。”盛娆轻飘飘地抛下句,转身往乾元殿而去。
薛崇看着她高华无双的背影,暗叹了一声,慢悠悠地跟在了后头。
早有人去乾元殿禀报,盛娆到乾元殿时,福瑞正在殿外等候。
比之两个月前,福瑞瘦了一大圈,和之前判若两人,连带着精神头都弱了下去,不见趾高气昂。
“奴才见过长公主。”
盛娆噙着笑打量了他几眼:“多日不见,本宫快认不出瑞公公了。”
福瑞堆着笑,颔首低眉:“太医说瘦点好。”
盛娆只当没看到他额角没遮掩住的伤,幽幽地道:“这宫中也就瑞公公对皇上忠心耿耿了。”
“长公主说的哪里的话,宫里哪个不对皇上忠心?”
“要是本宫没记错,瑞公公从皇上出生就陪着皇上了吧?”
福瑞不知道盛娆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这是盛娆第一次叫住他,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迟疑地点了下头:“是。”
“瑞公公眼睁睁看着皇上成长至今,可有后悔过?”盛娆问出这句就不再多说,抬步迈进乾元殿。
福瑞深深地垂着头,直至白雪满头才动了动,缓慢地弓着身候在殿外,半垂着的脸上,眼眶通红。
乾元殿中,盛齐端坐在案桌之后,身穿金红二色的织金龙纹喜服,头戴玛瑙双龙冠,气质卓绝。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俊美的容颜上布着的寒意,如早春池子上的那层薄冰,看似无害,但那隐在水下的棱角尖锐非常。
见盛娆进来,盛齐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没有如往日一般亲近,而是带着疏离:“皇姐。”
盛娆并不意外,从容地应了声:“嗯。”
“皇姐是心中有愧了?”听见盛娆不带感情的回应,盛齐眼眶泛起血红之色,语气越发疏远起来。
“本宫问心无愧。”
“那皇姐来见朕做什么?看朕的热闹?”盛齐冷声问。
“想见就来了,没有理由。”盛娆不温不火地回道。
盛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良久自嘲一笑:“朕都不知该以什么情绪面对皇姐。”
“皇上想如何就如何,不必顾虑。”
“想如何就如何吗?”盛齐低声重复了遍盛娆的话,神情微讽,“可皇姐已经不是纵容朕的皇姐了。”
“嗯。”
盛娆这样轻易地承认,让盛齐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眼中满是悲痛。
“皇姐离京之前是在和朕摊牌,皇姐已经放弃朕了,而不是让朕考虑,是吗?”
“是也不是。”
盛齐没有管那声“不是”,就只听进了那个“是”字,他扬声而笑,近乎是笑出了眼泪,宛如被所有人抛弃了般。
“是朕天真了。”
明知道他的悲恸半真半假,盛娆还是看不下去,她道:“皇上于情于理该成婚了。”
“于情于理?若薛崇登基,皇姐也大义凛然地逼他纳妃?”盛齐撕开了脸皮,无所顾忌。
盛娆心中发凛,美眸凝视着盛齐尚还带着稚气的面容,斩钉截铁地道:“薛崇不会登基。”
“皇姐让朕怎么信?”
“皇上想怎么信?”
“除非皇姐和薛崇和离。”盛齐宛如他还是盛娆唯一的牵挂,骄纵傲慢。
他心中却是默默地添了一句:除非薛崇死了!
盛娆哪能猜不透他?她抿了抿唇,道:“就这么容不下他?”
“是皇姐有失公平,自从有了薛崇,皇姐心中还有朕的位置?朕不愿意和外人分享皇姐,皇姐是朕一个人的!”
“没有谁是谁的。”
“但在皇姐从边境回京之前,皇姐就是朕一个人的!”
盛齐的话让盛娆无可反驳,又有些悲凉:“皇上也知道本宫为皇上呕心沥血过,本宫还以为皇上不知道呢。”
盛齐一怔,底气弱下去了些,不肯服输地道:“朕知道。”
“那本宫的呕心沥血换来了什么,皇上不清楚?没有谁合该对谁好,就因为本宫不是全心全意对皇上了,皇上就不平了?何必当初。”
“朕一直知道皇姐对朕好,也记在心里,皇姐想要朕怎么做?”
盛娆默念着那声“记在心里”,有些想笑,他所谓的记在心里就是为了皇权逼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