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无弹窗 755、灯光忽然亮起
755二阿哥就这么走了,没说什么实际的,也瞧不出态度上有什么变化……如嫔远远望着二阿哥的背影,心下不由得有些懊恼。
她今儿已经够主动的了,却没想到二阿哥却不接她递出的这根绳子头儿。
他终究竟还是不愿与皇后正面相争,是么?倘若是换了皇后旁的敌人去,但凡得了皇后这样一个把柄去,都得如获至宝了才是吧。
从前她虽说知道倘若与二阿哥福晋舒舒联手能更容易些,可是说实话,她并不是那么欣赏舒舒况且舒舒这人的门第之见极重,她虽说是八房的,家里比皇后母家的十六房好些,可是因为她阿玛官职不高,且在她进宫之时就已经身故三年了,故此舒舒原本也不大肯将她真的放在眼里去。
舒舒死去,她倒松了口气。她想着,二阿哥总归是比舒舒更明白的人。
可是今晚上这情形……她仿佛又白费了力气。
不过也幸好她分寸拿捏得好,这便瞧着二阿哥的态度有些冷淡,便及时地将所有事儿都推到了恩贵人身上去反正她也没冤枉了恩贵人去,今晚这事儿本来就是恩贵人说的。
再说,恩贵人出自乌雅氏,舒舒的额娘也是乌雅氏,她们同宗同祖,这更是明摆着的了。
如嫔有些扫兴地往外走,与绵宁正是背对背的两个相反的方向。
走出树丛深处,圆明园中已经全都寂静了下来大戏唱罢,看戏的人也都已经退干净了,这偌大的园子里,终于沉浸进了一天当中最宁静的光景里。
如嫔便也随之松了口气。
虽说不知道今晚的事会如何发酵,可是至少她已经将这话儿传给了二阿哥去,今晚这一趟,好歹也不算都白来了。
就在如嫔松了口气儿的当儿,完全没有防备,半途的一间亭榭里,原本黑洞洞的,竟忽地点起了灯!
之前看着仿佛一个人影儿都没有的,竟随着那灯,呼啦多出十几、二十号人来!
而随着那灯亮起来,她便也自然看清了那灯的规制、挑灯人的打扮去她如何还瞧不出是谁宫里的人!
她如半夜行路,撞了鬼打墙一般,惊恐地原地站住,心口紧得已经无法呼吸。
亭榭里的灯光越发明亮,显见是多盏灯笼渐次点燃。
就在那一片越发辉煌堂皇的明亮灯光里,传来一个雍容华贵却不怒自威的声音来,“……外头是如嫔么?既来了,便进来坐坐,陪我说说话儿。”
如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亭榭去的。
她原本就因穿着高底旗鞋站立得久了,脚脖子已然酸了那这会子再加上心魂俱颤的,便只觉迈出的每一步,脚底下都是铺满了一蓬一蓬的针尖儿去,叫脚底下每一个毛孔都被扎得又麻木又刺痛。
饶是如此,她还得站直了,梗着脖子面对那雍容含笑,端坐迎向她的人去
她终于还是强忍着,一步一步走到了近前,这便赶紧行礼请安,“不知皇后娘娘在此处,嫔妾请安来迟。请皇后娘娘恕嫔妾唐突,嫔妾怕是惊扰了皇后娘娘吧?”
那雍容端坐,眉眼在辉煌的灯光里华光四射的人,不是皇后娘娘,又是谁呢?
廿廿端然高座,目视着如嫔行礼罢,这才淡淡笑笑,“今儿是我的千秋,前头又是皇上的万寿,这便连着看了几天的戏。虽说戏好看,唱戏的也俱都卖力,忠奸美丑的全都交待得明明白白……只是见天儿在这些戏里头过来,我这耳朵边儿上却难免有些乱糟了。”
廿廿说着抬手指着半空中,“就好像有只大苍蝇围着我嗡嗡、嗡嗡地绕来绕去的飞,浑不知自己讨人嫌,更没察觉时节已然转换了,已然到了它归去的时候儿。每多飞一分,便是多消耗了它的气数去。”
“故此啊,我便想寻个安静的地方儿,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静静地坐着就好。灯也不必点,反正今儿已是初十,天上的月已是够亮了。”
廿廿说着含笑抬眸,“时辰不早了,这会子各宫都该下钥,各自安寝了。这个时辰天地安静,我以为便不会再遇见什么人了呢……却没想到,这么巧,竟遇见了妹妹你。”
廿廿眸色幽然,“这么晚了,如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此处离着你的寝宫远着,你便是想出来走走,也不至于要走出这么远来吧?”
“再者说,方才奴才们见着你的时候儿,你也没带着盏灯,竟这般黑灯瞎火地走夜路……若是半道儿叫太监、护军们的冲撞了去,可怎么好?”
如嫔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反倒被廿廿给抓了个正着,这便已经紧张得无法呼吸,却还得为了保持面儿上的平静而努力地吸气儿。
“……回皇后娘娘,要不怎么说嫔妾有幸与皇后娘娘同出一门呢,嫔妾今晚上便也与皇后娘娘想到一处去了!就因为这连着多日的欢庆和唱戏,嫔妾的耳朵边儿上也是嗡嗡的,这便也想着要踏月而行,叫心底下安静安静。”
廿廿高兴地拍手,“原来咱们姐妹竟是如此心有灵犀啊,那可真好!”
廿廿笑罢,却又微微蹙起了眉尖儿,带着一点子有别于往常端庄的俏皮劲儿去,斜瞟着如嫔,“……可是就算妹妹也想清静清静,却怎么往这边儿来了呀。太远了,妹妹何至于要走这么远呢?”
廿廿说着举目往门外的方向眺望了一会子,“门外这条路,是往阿哥所去的呀。我到这儿来,是正好儿也送绵恺和佛拉娜一段儿那妹妹你呢,你朝阿哥所这边儿来,又是来送谁的?”
如嫔面上仿佛被扇了耳光去,不疼,却火辣辣的,无法消除。
如嫔便赶紧解释,“……嫔妾原本就是想出来在寝宫近处走走也就是了。终究嫔妾还是贪玩儿了些,又因园子大,夜晚里也不好分辨方向,这便不顾东南西北地走出来这么远,等发觉的时候儿才知道是走错了。”
“故此也不敢惊动,这便赶紧叫他们熄了灯笼,这便急着往回去呢。”
廿廿却垂眸轻笑,“是么,妹妹进宫一晃也都好几年了,原来在园子里还晕头转向啊?”
如嫔紧咬牙关,却唯有使劲儿笑着,“……皇后娘娘说的是,嫔妾实在是愚笨。”
廿廿挑了挑眉,同意地点了点头,“那倒也罢了。”
廿廿顿了顿,却还是忽然又挑眸望向如嫔,“……我入宫的那一年,正是二阿哥降生。我那会子是十公主的侍读,便跟着十公主去道贺,这便打小儿就抱过二阿哥呢。”
廿廿这话仿佛来得有些没头没尾,可是却叫如嫔心下咯噔惊跳!
其实不用说太多,只消提到二阿哥,如嫔心下便已然没了底!
廿廿却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妹妹想啊,那孩子我是打小儿就抱过的,这些年更是一路看着他长大,故此我对那孩子啊,便是什么都再熟悉不过。即便只是个背影、侧影儿的,就算在黑夜里,不掌灯,只借着天上的星月之光,我也不至于认错的……”
如嫔登时眼前一片雪白,也曾聪明如她,这一会子却也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廿廿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你是我本家儿的妹子,二阿哥又是我从小儿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们哪一头儿都是我的牵肠挂肚,我是怎么都不能不护着的。”
廿廿温煦而笑,满面的母性光辉,“故此,妹妹只管将心放到肚子里头就是。今晚上的事儿,我撞见了、看见了,不过幸好只是说说话,并没有旁的不是?那便不要紧,总归只有我一个人心里头记着就是了,我是不会叫外人知道了。”
廿廿如此态度,如嫔反倒只觉如遭闷棍,她惊慌地赶紧撩袍跪倒,“皇后娘娘,皇后……姐姐,嫔妾,小妹当真没做什么啊!小妹只是,只是碰巧儿遇见了二阿哥,这便从礼数上也得说两句话而已。”
“小妹求皇后姐姐万勿误会,小妹与二阿哥是真的,真的只是偶遇,只是说说话而已啊!”
廿廿认真的点头,“对啊,妹妹说的可不就是实情!我方才也是这样与妹妹说的啊,难道咱们两个说的竟不是同样的内容去了不成?妹妹不必惊慌啊……”
可是廿廿越是这么说,如嫔却越是反倒慌了神儿,全然猜不到廿廿葫芦里这是要卖什么药来!
廿廿却含笑起身,“天儿晚了,我也清静晚了,累了。咱们也都回去吧,别在这道儿上摸黑了。”
廿廿从如嫔身边走过去,一直走到了门口才回眸过来,“……总归,想躲的清静都已然得了,该见的人都已经见过了,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妹妹你说,是不是?”
如嫔头皮发麻,不知该回说“是”还是“不是”,举棋不定之中,更是心如乱绪。
廿廿却是微微一笑,又道,“哦对了,方才我往这边来的时候儿,半道儿上还遇见了恩贵人。恩贵人终究年纪小,在园子里还有些慌里慌张的,结果远远见了我,竟就跑走了,连手上的东西掉了都不知道。”
月柳便上前,将捧着的物件儿呈给廿廿看。可是月柳所站的角度,正好能将手上的物件儿叫如嫔看见。
如嫔一看,便是大惊!那正是她从热河带回来,说要单独送给恩贵人的礼物!
廿廿将那荷包拈起来,凑在鼻息下细细闻了闻,“……宫里人都熏香,衣裳、被袱上全都有各自喜欢的香味儿。这荷包上熏的香,我闻着倒是熟,毕竟好歹妹妹曾经在我宫里,跟随我一起住过那么些日子呢,我便怎么都不会认错的。”
廿廿眸光静静扎来,“……这是妹妹送给恩贵人的吧?恩贵人不小心给掉落了,妹妹千万别怪恩贵人。我忖着,若是我叫人给送回去,没的叫恩贵人又是一片惊慌的,倒不如完璧归赵,交给妹妹去,明儿妹妹就再去送一回吧。”
月柳便捧着荷包送过来,如嫔唯有硬着头皮行礼谢恩,“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小妹也替恩贵人谢皇后娘娘的恩典了。”
廿廿含笑点点头,便再没多说什么,抬步径自而去。
皇后的仪仗,贴身伺候的便有十几二十人,外头远处更是随着廿廿走出,而从黑暗里不知何处,呼啦另外涌出来一二十人。几十个人前后拱卫着皇后,雍容远去。
如嫔的腿却彻底软了,没法儿站起来,反倒瘫坐回了地上。
“……去,赶紧,设法去告知二阿哥。就说我今儿与他说的话,怕是领会错了恩贵人与二阿哥福晋的额娘的意思了!就连恩贵人之前都是看错了,皇后娘娘没有见过十七爷,是恩贵人看花了眼!”
“就说那人,那人不是旁人,是皇后娘娘的二弟,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和世泰。压根儿不是十七爷,不是!”
如嫔因紧张,指尖儿冰凉,全然不过血了。
“……总之,千万不能叫二阿哥明儿再将这话捅出去。否则,否则皇后娘娘便会抢先一步,先将今晚我的事儿给添油加醋传扬出去!到时候,我就百口莫辩了。就说我还会连累了二阿哥去!”
“快去,快去啊!”
次日一早,绵宁先来给廿廿请安。
廿廿含笑凝望绵宁,“……二阿哥来得正巧,我这儿正有一宗事儿,还想请二阿哥帮我的忙呢。”
绵宁赶紧跪倒,“小额娘吩咐儿子就是。”
廿廿点点头,从旁边儿炕上的八宝书格子上抽出一封折子来,递给绵宁,“你帮我瞧瞧,可还有哪儿不妥当的?”
绵宁赶紧跪着,双手上举,将那折子接过来。双手展开,却一看那抬头,就愣住了。
那起头儿就白纸黑字写着“臣庆郡王永璘,向皇上请罪……”
他的目光再迅速掠向奏折的末尾,一看那日子竟然就是昨晚上的!
绵宁只觉头发根儿有些炸,赶忙小心问,“是十七叔的请罪折?小额娘,儿子有些糊涂了。十七叔这是怎么了,缘何忽然要向汗阿玛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