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改革家无弹窗 第335章 痛彻心扉的痛
寒冬已经过去,万物吐出了新嫩,沙丘宫里,赵雍已经啃光了所有的榆树皮,但他依旧顽强的坚持,当他看到光秃的榆树上,和自己一样顽强的生长出嫩叶和榆钱的时候,他艰难的往上爬,他要吃点榆钱换换口味。一面往上爬,一面哭泣着喃喃:“老师,我错了,求您快快救我来吧,然后我乖乖的在您的膝下再听您的教导,我再也不任性胡为了。”
结果树皮没有的树干光滑无比,一个无力,赵雍掉下了树,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再想艰难的爬起,却感觉一只腿剧痛无比,看去时候,他看到了自己的脚后跟,他的这条腿,断了。
他再也无力动一下了。
费劲的将自己的身子摆正,让自己躺的舒服些之后,他可以看到那一串串雪白的榆钱,透过榆钱的缝隙,他可以看到那瓦蓝瓦蓝的天,天空是那么的高远,上面飘动的白云是那么的悠闲,伴随着林间悦耳的小鸟的欢叫,赵雍再次真实的感受到了这个天地是如此的美好。
而最美好的是在蓝天上映衬出来的影子,那是赵兴和自己,撅着屁股,将脑袋凑在一起,谗言欲滴的盯着一个陶制的灶,灶的一角有点残缺,灶中的火焰跳动鲜活,灶里,是一锅翻滚的蘑菇和菌类,正在两个人的面前散发着最美好的香味。自己的老师一面等待熟透一面不厌其烦的教导自己,从规矩到做人再到治国,再到统一天下。
赵雍的眼泪干了他的身体已经没有知觉了,但他依旧贪婪的盯着天上那不去的画面看然后就在画面变得模糊的时候赵雍长出了一口气:“老师,我回去了,我回到我们初见的森林,回到你我师生生活的森林和时间去了我会依旧依赖你相信你。你说的,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多好啊”
公元前299年,赵雍27年,赵何四年大唐十五年春,伟大的乖张的,任性胡来的最可能统一天下的赵武灵王,在没有穿越老师的教导看护下在平静安详中饿死在了沙丘宫。留下了“武灵遗恨满沙丘赵氏英名从此休”的千古遗恨。
当哭泣的赵何推开沙丘宫宫门的时候,他看到的是父亲在大槐树下舒服躺着的枯骨。
赵何痛哭三日,向赵国百姓,向周天子报丧,以最丰厚的陪葬表示了他的孝道之后,安葬赵雍于沙宫陵,尊庙号赵武灵王。赵何他正式称为赵王。
赵兴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当时他手上的笔掉在了地上,然后将自己的手平摊在桌面上仔细的看着,不言不语。
下面的群臣,也停止了原本热烈的讨论,全部正襟危坐的扭头看着自己的君上,看着他平静的脸。
一滴清冽的泪水,缓缓的从赵兴的眼角流出,然后慢慢的会成两条小溪,流淌着,打湿了他的前襟。
所有的人都被赵兴的这种表情震惊了。一个人如果为一件事嚎啕大哭,那多半是虚情假意,而一个人却默默的坐在那里,静静地流泪,那才是真正的悲痛欲绝。
许杰站起来,走到了赵兴的身边,但他愣在那里,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劝。
赵兴对着他轻轻的挥了挥手,然后眼泪依旧不停的流水一样流下。
“痛苦,就大声的哭出来,您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出来会让你痛快一些,这样强忍着,会伤了心。”
赵兴嘴唇哆嗦着,继续摇手,声音哽咽着对群臣道:“诸位先退一下,让我好好的静一静。”最终哽咽的不能成声。
许杰和群臣站起来,默默的躬身施礼,倒退三步之后,退出了大殿,留下了孤单伤痛欲绝的赵兴。
轻轻的关上殿门,许杰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急匆匆的向后宫走去。
在这个年代,还没有男女大妨之说,赵兴更不讲究的就是这个摧残女人的规矩,自己的夫人们可以随时架着马车带着侍女去大街购买,而近臣,也随时可以直入深宫,面见自己的国君和夫人。
许杰见到了大夫人,将赵兴的痛苦,原原本本的说了,豆腐西施站起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我的夫君哭泣,即便是他最委屈的时候也如此,这不好,这个事情我得管管。”
然后叫上两个姐妹,直接进了大殿。许杰就拢着手,站在大殿的门外,静静的当了一个守卫。
豆腐西施进了大殿,他没有在那高高的位置上看到赵兴,她看到赵兴正坐在一个幽暗的角落里,双手拢着膝盖,将下巴垫在上面,双眼无神的盯着一个地方,轻轻的抽泣,抽泣的肩膀乱抖。
看到俯身的妻子伸过来的手,他抓住了,抓的非常非常紧,他的手冰冷而干涩。
豆腐西施坐下,将丈夫的头搬到自己的肩膀上,轻轻的搂着,拍打着,却什么也没说,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知道赵兴和赵雍的交集实在太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靠在妻子的肩膀上,赵兴无力的喃喃:“我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朋友,真正的朋友走了,他不但带走了我的友谊,还带走了我原先寄托在他身上的所有梦想。”
豆腐西施真不知道,赵兴竟然还真拿赵雍当了朋友,而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朋友。
“无论我们这二十几年中,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如何对我,我一直将他当成我的兄弟,我的好朋友,我的知己。”
倩倩坐到了赵兴的身边:“这个我们都知道,天下都知道。”
“你们不知道,天下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许杰通知咱们的四弟廉颇,五万陈兵四通关的大军,不管赵国出现了什么样的事情,都绝对不允许参与,而我,明明看到我的学生,我的兄弟我的好朋友被难,明明我可以伸出手改变他的命运和结局,我就那么冷漠的,眼睁睁的默许了许杰的决定,看着他那么凄惨的死去,我的心真的愧疚万分啊。”
默默站在门外的许杰,听到这些话,不由得长叹一声,却也仅仅是长叹一声。
大殿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但是第2天,大唐的君主,因为赵雍的死而病倒了,这的确不是装病,他是真的病了,高烧不止,满嘴胡言。
许杰死死的守着赵兴的病房房门,一个又一个巫师和郎中进去了,然后在他们尽力之后,在听到了赵兴的胡言之后,走出房门,拔剑自刎。
许杰就冷冷的看着一个又一个郎中巫医心甘情愿义无反顾的进去,然后义无反顾的自杀,只是感激的吩咐:“厚葬。”然后就又放一个又一个郎中和巫医进去,然后,继续看一个又一个自刎。
直到半个月后,一个带着决死之心的郎中脚步轻快的走出了病房,冲着许杰拱手:“我不必为保守秘密而自戕了,国君,清醒并开始康复了。
锣鼓声和欢呼声在大唐都城的大街小巷开始响起,开始向整个大唐,整个大唐的草原,平原,高山峻岭蔓延,无数为他们的国君不眠不休祈祷的百姓官吏,无不手舞足蹈的欢庆着他们离不开得君上的康复。
有人在这个好消息里欢呼,但也有人,在这样的欢呼里瑟瑟发抖。
大唐百姓的救星活了,天下诸侯的灾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