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的自我修养[快穿]无弹窗 骤雨(1)
s市一片细雨靡靡, 码头上人来人往,挑夫走卒吆喝拉客,车轮碾过拉扯的骡马的粪,又滚进泥水里, 到处是一片泥泞不堪。杜漱之提着行李箱从穿上下来,迎面被凉凉的细雨围上, 捂着嘴咳了一阵。他身体不大好,又是远途坐船回来的, 清隽的面容已是苍白得没什么血色。
杜漱之留英已有三年, 父亲要他留在英国,再不济就去新加坡,他却偏偏要回国,修完课程立刻就买了票回来了。
“少爷!这儿呢!”
打老远看见个高壮汉子, 独眼, 面目凶悍。周围的人看他,他也看回去, 倒叫人家都吓一大跳, 只腹诽猜测这是哪条道的什么人物。
这壮汉三步并作两步走近, 不容置疑地接过行李箱,另一只手递过去一把伞,同时打量着三年多没见的青年,语带疼惜, “高了, 也瘦了。”转眼又埋怨, “怎么只穿这么一点,等回去又要寒热起来可怎么好?是不是英国没有好大夫?——”
眼看他嘴上要停不下来了,杜漱之只好窘迫地打断他:“我知道了,彪叔,下次决不会了。”
眼看着彪叔脸上有点不服,到底是顺着他咽回了一肚子话。杜漱之只好转移话题,“爸爸怎么样了?”
彪叔口上:“当家的还能怎样,气也叫你气过了,这次叫我来接你,就不准你回公馆里住了。只是到底是当爹的,南城那边的院子叫你过去住,仆欧已经收拾过住进去了,等下咱们叫一部车直接过去。”
杜漱之咳了两声,却没有接话。
他知道父亲不是真的生气。如今国内是风雨飘摇,各地都有大大的动乱,随时都有可能真的打起来。这时送他出国是最好的保法了。
只是他不愿意独自逃命,祖国尚在危难之中,即使他只有微薄之力,也是愿意当一当挡车的螳臂的,跟他一起的留生们也都是如此,纷纷归国了。
现在他回来倒是回来了,却连杜公馆都进不去,可以想见父亲那里也是情势危急。他向来不喜欢家里的那些帮派生意,最近才渐渐懂得到这分子上,父亲的帮派反而成了s市最讲道义的人,维护起秩序来。
官员来了又走,上任卸任,在s市都想着捞一笔,或者只是将这里当踏板,或者是“洋大人”的“亲密朋友”,巡警老爷们鼻孔朝天,眼睛朝钱,谁去管百姓的事情?那自然是只有杜家帮了。
……“少爷?你可带了礼服没有?”彪叔絮絮叨叨。
杜漱之的思绪被这一句打断,有些讶然,“要礼服做什么?”
彪叔就知道他又走神了,粗声粗气重复道:“n市那边又派了个大将军过来,叫金继昌,原是皖系的,现在管浙省,前几天就到了s市,要敬咱们当家的一桌席——你好不好笑?老鳖三,当官的一向跟咱们不对付,喝什么酒?娘希匹的官老爷,要钱又要木仓……”
杜漱之不得不打断他:“彪叔,然后呢?”
“噢,”彪叔:“是是,然后,那边又开一场宴会,跟那些洋人一样的,多请些地人,大家和和美美,打个招呼而已。再一看,这家那家都要去了,独咱们不去,面子也过不去,撕破脸皮就不美了,所以当家的叫你过去应付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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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厂在百乐门办的,杜漱之下车,整了整领结,对灯红酒绿的一番风景颇有不适。仆欧把请柬递给迎宾的侍者,侍者立刻就将他热情地迎了进去。
大厅里面闹哄哄的,装潢尽是金碧辉煌的,几个洋人在乐池里奏着爵士乐,男男女女偎依着私语笑谈,或者在舞池里旋转。
最打眼的自然是雅座那边,真皮的沙发上慵懒倚着个年轻男人,穿着军装,周围的人如众星拱月,都围着他话。想来这就是宴会的主人了——只是从年龄上看,这绝不是那位金继昌金将军。
在这种场合上能代替主人,估计是金将军的子侄辈了。
杜漱之心下明悟,父亲早料到金继昌自己不会出面,而让辈来,此时若父亲来了,面上就有了不对等的意思,所以才叫他过来。
那军装青年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旁边有人在他耳边低语两句,他才懒懒地起身,踱步过来,挂起一抹笑,连手套都没脱,便伸手要与他寒暄。
“早听杜先生素来有才名,你在报纸上发的章和诗,我也读了一些,可惜我是个粗人,不通理,估计是写得很好的。如今一见,果然是头角峥嵘,我是相见恨晚呐!——只是怎么不见令尊呢?”
杜漱之瞥了一眼那皮手套,不动声色,抬手捂住嘴咳了几声,这才面带歉意,“实在抱歉……家父前两日犯了寒热,如今尚在修养,故而叫我来代为跟长辈们问候。”
军装青年眉梢一挑,正待什么,却听见乐池的音乐骤然停了,灯光从大门到舞台次第地熄灭,只在天鹅绒的红色幕布正上打下来一束光。
帘子层层地向两侧撩起来,还未看清那浓重的白光笼罩着的人的模样,就先听到她的歌声。
“恋人啊/勿要离我而去——”
乐池里一声提琴尴尬地响起又消失,显然是因为这歌跟定好的曲子不一样。
但歌者却不管伴奏。那轻柔的哀伤与忧郁旁若无人,“恋人啊/勿要爱我太深/我只要怀抱/或一个吻……”
杜漱之凝目望去,歌者化着浓妆,正红的唇,浓黑的眉。仔细一看,眉眼仍带着几分稚气,岁数上是二十上下的样子。乌发束起来,额头上一个黑纱的装饰微微掩住半边面容,神秘又冷峻。
她的皮肤是冷白的,聚光灯拢着,好似她自己就会发光似的。
乐池中途跟着她伴奏起来,一曲终了,众人纷纷鼓掌,杜漱之却听到身旁一声咂舌,不禁微微瞩目。
那青年军官的表情已经无之前那种戏谑的笑意,眉头聚着,薄唇紧抿,神情很是不快,细看还有几分惊讶。
旁边一个沪商见他似乎看呆了,哈哈笑:“金少帅没见过我们这‘af姐吧?不知道多少人为她着迷呢!百乐门光是收她的裙下臣的礼金都能赚到流油呢。”
杜漱之看了他一眼,沪商对他也热情地道:“杜少爷你刚留回来对吧?估计也是不知道的,这位af姐是这两年突然出来的,很是有风头呢。这样颜色的裙子,我早就备好了货,估计没两天就要发售一空了!”
原来这是个布商。杜漱之略有些好奇,“什么叫‘af?”
胖乎乎的沪商笑眯眯地:“哎呀,我们这样的人不懂,你是吃过洋墨水的,竟也不知道吗?这是中西中那边的女生们给她的外号,是‘诶斯华盛的意思。要名呢,只知道她自己叫沉夜,姓什么却不清楚了。”
杜漱之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他在“ae fashin”,不由得对这不伦不类的英外号有点好笑,却也点了点头。
那金少帅听他这么一,阴下脸,咬着牙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好一个‘af姐,可叫我是一见钟情了。”
语毕就丢下一堆宾客,迈开步子欲往后台去。
这时却见台后缓缓绕出来穿着一道红裙子的倩影,天鹅绒裙面泛着沉静的光,正是他们的沉夜。她已从头到尾换了一身打扮,身后跟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陪着笑一路跟着她,不知道在些什么;沉夜却然不理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迎面又过来一个质彬彬的男人,杜漱之认出那是沪上日报的编辑长,已有妻有子,却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五十余岁的人脸上还带着与年纪并不相符的忐忑,向她献花。
杜漱之不知为何觉得膈应,想要别开视线不看,但是却又好奇事情发展,想要搞清楚这些关系,只用余光关注着,同时跟在场的长辈们寒暄,一些不干紧要的话。
那位沉夜姐没什么表情,连礼貌性的微笑都欠奉,点一点头,接过花束,转手就塞进跟在她身后的年轻人怀里,又清淡地问候编辑长:“贵夫人身体可安好?”
男人一击即倒,涨红了脸,支吾着不出话来,倒退两步让出路来。
她走向舞池,路过他们这一群人,微微点头致意。金少帅死死地盯着她,她却视若未睹,自顾自地走了。
期间那抱着花的年轻人仍然喋喋不休地追着她念一些自己写的烂诗,思之差到杜漱之只听了半耳朵都觉得脑仁发疼,真是不知道那位沉夜姐是怎么忍下来的。
靠近舞池了,她站住脚步,竖起食指比在那年轻人唇前,隔着大概有十公分的距离。半臂的黑色蕾丝露指手套见能看到白皙的皮肤。
红唇轻启,冷冷淡淡:“别了,狗屁不通。”
杜漱之不由觉得好玩。
眼见金少帅神情间发愠恼,正要上前去,杜漱之就故意找他话:“金少帅?还没跟少帅好好谈天呢。家父特地要我约金将军谈一谈吴淞渡口的事情呢,法国人要买地建厂……”
这一抓住机会,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去,也有跟他来问建厂和码头的,好不热闹。
杜漱之余光一瞥,那姑娘已经在舞池里跟人跳起舞来。她跳得很是敷衍,没什么互动,只是迈着步子,转一转圈。她在舞池里晃来晃去,红色天鹅绒的裙子飘起又落下,像玫瑰熟透了的红色花瓣飘落。
杜漱之暗自想,比起百合,她的确更像是玫瑰,冷艳而有刺的,多少人爱她,却不知他们爱的是爱情的幻影。而玫瑰自己却冷冷地在夏夜里,不言不语。
略一走神间,金少帅就扔下了人群,冲进了舞池。他似乎冷静了许多,拒绝了一个女孩大胆的邀舞,趁着沉夜到了边缘,把她从另一个男人怀中接过来,拥着她跳起舞来。
他牵着她的手举过头顶,她转了一圈,裙摆飞起来,然后细细的腰后仰,被他的手拦住。那么瘦,那么轻,好像一根细细的芦苇。
他:“原来你还活着,沉夜——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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