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无弹窗 正文 第十一节 五雷轰顶
PS:今日的更新,谢谢大家虽然秋夜有些寒,冷月照耀在太行东向的这大片原野上,多少营寨林立,其间篝火处处,那山头风吹的树涛阵阵,涛声里,掩盖不住的满营多少江东子弟在议论纷纷。全\本/小\说/网
提及关中君侯,谁都要叫声好汉,不仅仅是今日只两人入营的举动,更赞的是河北一场厮杀。
多少人都在看着那边,中军营帐前,最明亮处。
两边的火把,中间的火堆,邓海东就和老魏并肩坐着,老魏在右他在左,其下是江东几名骁将,赵山河陪在邓海东下首,席面略后一步,面前虽然放了酒肉,他却不怎么动,只是端坐护着主公背后,时不时的微微一笑。
那自然是邓海东在胡言乱语惹的他笑。
魏延就在席下咬牙看着,平日在江东有少年英雄之誉的魏延,面对天下武人都要仰视的人物,就算受不了那厮的嘴脸,心里还是佩服的。这个时候,老魏在问邓海东河北事,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话题一转,老魏问道:“此次老夫取了山东,你有什想法?”
满座因此安静,也只有他们之间能如此言语无忌,若是和安西会晤时问,爷取了京兆你有什么想法,恐怕两边当即火并,打不过也要打的。
邓海东听了却不怒,笑着道:“没甚子想法,你取了就取了,今日是你的,明日未必。”
“哼。”
“老头子你哼什么?仗着人多不是好汉。”那厮却嬉皮笑脸,下面各将已经领教过他酒量,功夫那是不要试的,见他这副惫懒摸样,和自己主公坐了一起,哪里是对手,分明是长幼两代,都笑着,但心中不由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而面对那厮的撩拨,老魏才不理会,低头喝了一口,斜眼看他道:“草原上夺了不少好物件吧?”
邓海东赶紧解开胸甲,当真掏出一面银牌:“这是大食万夫长的军牌,甚新鲜,得了之后就想到老帅了。”
“还夺了什么?”“还有的,还不够关中出兵的消耗,草原上那群货把好器具都砸成扁的,揉成团存着,一群土包!某已经和十八部说了,要他们已经记得好东西不要这样搞,免得将来杀过去又亏本。”
魏虎臣听的大笑:“你当真这么说的。”
“当真,那几个撮鸟吓得说不敢,鬼才信这群狼子野心之辈,一日有了实力定还会南下。”
“说的是,贼寇就是贼寇,欺软怕硬,正需你这样的辣手去治他们,老夫敬你,诸将一起,为勇烈扫柔然,再干一碗。”
饮了之后,才放下,这厮却扭捏起来:“老帅是在装糊涂?”
“恩?”
“刚刚说出兵一场,亏了血本。”
赵山河咬着嘴唇,低头,双肩微微颤抖,周边诸将也纷纷窃笑起来,此刻邓海东已经凑到了老魏身边并席坐着,正在挤眉弄眼,老魏要起身,这厮扯着哪里走的了。
邓海东口中就在说着伤心,然后对了老魏:“此次来,就是请老帅帮个忙,借些钱粮过了年关,明日此时就还。”
“关中岂会窘迫如此?莫拿老夫开玩笑。”
这厮急了:“平剑南,战衡山,破狼骑,征京兆,迁徙长安众,随即又独斗十五万柔然,死了多少兄弟,耗费多少,我关中再富裕,如此事皆是一力挡之,哪里还有积蓄?”
“还有烧赤壁。”
“对,对,还有烧赤壁,那次为了魏延将军,也不曾和你算过。”
魏延怒视着邓海东,长身而起,赵山河瞬间站了起来怒视着他,邓海东却在摆手:“别理他。”老魏在骂:“坐下!”赤壁那次大乱,是魏延心中的第一伤心事,老魏压着他也忍不住。
对了邓海东吼道:“一把火烧了我江东多少船只,还说为救我?”
“放肆!”魏虎臣动了真怒,要起身却被邓海东拉住,邓海东看着魏延冷笑道:“魏延少将军,既然要算,某且问你,那时赤壁处,若无江东传信,某可会动?而又是谁杀了孙得功?且赤壁一把火,当真烧尽了那里船只?忠于江东的子弟某的儿郎到底误杀了几个?”
说着,邓海东将手边碗摔了地上,恨声道:“许褚乃是某心腹亲卫,就如凌统丁奉于老帅一般,却深陷死地而战,图了你们江东什么好处?要你今日和某咆哮!那日得见老帅,于赤水之上相谈甚欢,因此不提些许小事,某不曾计较消耗,你却计较损失?”
魏延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却被他堵住口一番话,说的自己忘恩负义一样,气的眼前发黑,魏虎臣居然一言不发只看着,眼中有些冷意,赵山河已经绷紧了神经,看到江东各将面色上却是犹豫无助。
尤其那太史慈。
突然,邓海东指着魏延和太史慈:“既扫三洲之地,老帅大军必定北上接应,贼首已去还有何忧,而我关中儿郎在厮杀外寇时,那平卢处的三万柔然军就从你们眼前,从对岸而过,你们却只坐看?那你们还算什么英雄豪杰!”
邓海东回顾老魏:“胭脂山一战,就是那三万平卢,险些折了我家明历,军马死伤无数,若不是星夜去救,大功化为乌有,北伐成了笑柄!今日会老帅,实在是关中疲倦无力,河北如今无主,老帅若有意,平卢你自去取,和青州呼应便是。”
“河北无主,可惜老夫有心无力,得了半壁也要经营十年才可恢复元气啊。”魏虎臣淡淡的笑着,再去看魏延还僵硬在那里,心中一叹,摆摆手:“你且坐下,男儿纵横天下,当算大而不算小,何况赤壁处靠涪陵,对岸襄阳,新城,呵呵。”
笑的却甚心酸,魏延却被刚刚邓海东喝斥,提及的河东事而撼动心神,没有注意,只是默默坐下,关中子弟若是和江东厮杀折了,越多也好,可是和外寇,那平卢三万若有江东牵制,当真不会发生胭脂山之战的,他心中有些…去看太史慈,太史慈面色黝黑,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就此开始,只在那里一个人,一口一口的饮酒。
而老魏所说,让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邓海东却有些讪讪的。
烧赤壁是为去江东威胁,干了还不承认,还在这里耀武扬威,老魏绵里藏针戳的这厮有些别扭,于是赶紧喝酒,就在缠着要借钱粮,老魏却似乎忽然情绪低落了。
邓海东在说,他低头听着,然后抬头,直直的看看邓海东。
“恩?”
魏虎臣却又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这厮啊,为何不生在江东。”邓海东哭笑不得:“熟归熟,不要乱讲,我家族公和你拼命。”老魏扑哧一笑:“还不曾见过养育出你的猴公一次。”
忽然却又心情好了,和邓海东说:“你家族公晓得,你在信里叫他猴爷?”
“岂能被他知道?回头不得安生,说我忤逆,棍子打来还不敢还手。”
魏虎臣哈哈大笑起来:“当真还打你?”
“你不晓得我家猴爷的威风,那日在长安夜里被明历拖去公孙楼,长乐和太平就找他去告状,我家猴爷提了大棍冲出帝都杀进禁营,哪个还敢拦他的?险些把我仗毙当场。”
“如何能这样,好歹当时已是一军主将。”
“无妨,军内都晓得我孝顺,若是其他哪个,哪怕是王公敢如此早被乱箭…那个了,近不了营的。”
看这厮摸样,仿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魏虎臣无奈摇摇头道:“今日来,当真不怕老夫?”邓海东摇摇头:“镇帅若去关中,不也如此?”
“若安西?”
“乱箭射死当场!他又不曾和我写信过。”
魏虎臣憋不住的狂笑起来,咳嗽连连,邓海东连忙帮他抚背顺气,口中抱怨:“这么大岁数,充什么面子在外喝酒,进去吧。”仿佛魏家的儿郎似的,魏延呆呆看着这厮,忽然嫉妒,为何叔父不曾对自己这么亲密过?
帐下各将晓得主公和君侯确实投缘,看今日这一幕幕,也真的看傻了,两人这般交情,以后怎么下手?看那名噪天下的杀星,虎掌就在主公身遭要害上来回,各自心里居然没个紧张的,相互看看,发现彼此眼中都有着笑意。
太史慈忽然起身,向外走去,他是山野之人出身,也一向受宠,可今日此举还是无礼了些,可无人敢阻拦,因为人人看得太史慈眼中有泪,魏虎臣不曾看到,喊道:“太史慈,你去哪里?”
太史慈回头,老魏看他眼神,也愣住了,但随即懂了,老魏双唇欲动,手要指着邓海东,邓海东一惊,看太史慈,再看老魏,再看魏延,邓海东连忙道:“太史慈将军疲倦了,就去休息吧。”
老魏的手,无力放下,魏延隐隐有些明白,惊骇的看着太史慈看着叔父,太史慈立在当场半响,对了老魏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对了邓海东一躬到地,再无一言转身出去了。
邓海东也默默的坐了回去,老魏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各将此刻终于明白,人人变色,太史慈心灰意冷因此要走,主公明白他的心思了,要问他可愿跟随勇烈,但是勇烈更晓得,老魏酒后若失言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太史慈除了自尽还能如何?
而今日帐前,一旦见血,就再收不住。
一时间,帐前人人冷汗连连,走出帐的太史慈也同样如此,他上马直去了自己帐内,取了少许钱财,带了家族出身的几个亲卫,一言不发就离军营,不知哪里去了。
邓海东,也已经起身告辞,魏虎臣酒已经醒了,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忽然双方之间有个隔阂,赵山河警惕着四周,老魏心中恍惚,邓海东转身就走再不停留,上了马时,身后突然一声喊:“且慢。”
赵山河猛回头。
邓海东却道:“要如何?”老魏道:“各将皆不许动,牵马来。”有马递至,老魏翻身上马:“送你一程。”走到邓海东身边怒道:“当老夫何人?”又骂:“你这厮来一次,损我一员大将!走。”
老魏的亲卫,帐下各将都要动,老魏回头,威风凛凛的逼视着各将:“莫让老夫为天下人所笑,需知勇烈是真丈夫!”说完抖缰策马,邓海东大喜:“好,走,到了关前把你干掉,才万事大吉。”策马跟上去。
赵山河到现在才发现手心也是冷汗,听他这么说,恨不得一头撞死马下,偏偏关中江东两位人主却齐声大笑起来,六万军马前事不晓,就听邓海东那句叫的响亮,看到主公和他一起,以为被挟持,又见他们笑的如此,都茫然了。
此刻,魏延忙高声喝斥:“全军噤声!主公去送君侯而已。”吼完了,又在那里咬牙切齿的骂:“这厮整天胡言乱语什么!”凌统和丁奉相顾也是无言,这般不羁,难怪乎主公和他如此,但可惜了太史慈将军,再听魏延在骂,两将心中都有些不满。
不是你不战河北,太史慈将军怎会觉得无颜?碍于身份尊卑,不敢说出口,但神色还是有些流露了,魏延看到,手脚冰冷连忙住了口,魏延身边一直没资格说话的程普,从头到尾,直到现在,才干笑着开口:“能和这般人物,无论敌友,无论结局,也不枉此生。”
凌统丁奉一言不发,如石雕刻一样的肃立。
不多久后,老魏已经送了邓海东出了连营大门外,又奔出了半里,可见虎牢关门那里的火光了,一点火光幽幽,他渐渐的勒了马停下,看向赵山河:“赵将军,且让我和君侯单独说几句话。”
赵山河看向邓海东,是等军令,但绝无戒备之意,老魏也有感觉,笑眯眯的看着,邓海东已经点头,赵山河立即驰了出去百步,隐入黑暗之中。
此刻天地之间,唯独两人,马头交错而立。
老魏瞭望了下虎牢关,对了邓海东道:“太史慈离军之前,或许会在前途等你,若老夫有留难你的意思,他必定要舍命救你而后自尽,今日是老夫失言啊,险些害了一条好汉。”
“魏公,无需自责,太史慈将军不懂你而已。”
“坐拥半壁江山,手下儿郎如许,知己却只有你一个,当真是人生难得一知己!”老魏低声笑着又骂:“那厮把你当好汉,却当老夫是个卑鄙之人?你刚刚为何要走。”
“不想此生有憾而已。”邓海东解开心结,也无了留意,于是道:“夜冷风大,魏公,还是回去吧,您多多保重。”
“且慢。”老魏却一把拉住邓海东的马头,眼神炯炯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当真能保全老夫族裔?”邓海东吃惊的看着他,半响,认真的点点头:“岂有虚言。”
“那你何时打安西?明年大概需要多少粮草?”
邓海东顿时魂不附体:“没有没有,哪里有这样打算,我军疲惫……”魏虎臣冷笑:“小儿,你当老夫是何人?再不说实话,老夫今日就把你留下!”邓海东恼怒:“未必留的下。”
“哼。”老魏冷哼一声,依旧不放他缰绳,看这厮依旧不说,魏虎臣终于作色:“难道当老夫在诳你?今日一犹豫,来日厮杀要死多少子弟。”邓海东还是不敢想象:“你,你家坐拥半壁,数百年传承。”
“魏延不是你对手,老夫走后,若是厮杀必定族灭,动起来真火,还留的下手?你肯,你的儿郎也不肯,何况口是心非是勇烈,天下谁人不晓得。”
邓海东摇头:“魏公,我真心敬重你,你切莫再如此。”
“老夫选的三将,准备来日辅佐魏延儿,今日已去一太史慈,河北不战,魏延再难服众,将来还有何指望,除非老夫再生一子,并十年内一统天下,十年巩固,可苍天会给老夫二十年之寿?”魏虎臣扯过呆若木鸡,如被五雷轰顶的邓海东:“老夫有两女,准备一嫁太史慈,一嫁于你!索性让你这厮得逞,但今日所说决不可外泄,不然老夫江东必定内乱,而一旦有甚风传,老夫定和你鱼死网破,让安西得了天下。”
“你。”
“回去即刻派人来提亲,还要老夫送基业之前送女儿吗?混账小儿,若你生在江东!”魏虎臣咬牙切齿的道,随即放开了手:“小儿,年内无人提亲,老夫就嫁女儿去安西,即刻打你虎牢关。”
“粮,粮,粮草。”“那是嫁妆。”
魏虎臣拨马回头,向着自己来时路而去,奔了几步,在马上看到这厮还愣在那里,老魏咆哮道:“莫当老夫口是心非!年内不来,六万大军即刻攻打虎牢关!”
“岂,岂有逼人娶女魏虎臣。”邓海东喃喃的道,已经被魏虎臣今日所言,说的傻了,刚刚一切仿佛是梦,似真似幻,他揉揉眼睛,那老魏已经快入营了,再回头,虎牢关处一点火光依旧,这厮在想,一定是这个世道疯了。V!